4、4 ...
-
直到唐潇换完了礼服出来看到纪如年的笑意时，满脑子还是一团浆糊，脑袋放空，只有“我是谁、我在哪”的念头。
纪如年给她带的礼服是件月白色的长裙，穿在身上比蓝天还澄澈，极好地勾勒出了身材，又不会显得过于妖媚，很适合唐潇的气质，最重要的是连尺寸都丝毫不错。
她坐在木藤长椅上，正要把手伸到一边拿放在那里的高跟鞋，却被纪如年抢了先。
“纪如年……”唐潇愣了愣，失声吃惊地说，“你……”
纪如年半跪在她身前，拿着一只高跟鞋轻轻地套上了唐潇的脚，随后又抬眸看了她一眼，唐潇打了个哆嗦。
这个眼神，不大对劲，有点太欲了……
纪如年的眼神一贯是淡漠中带着冷清，从来没见他对什么事特别上心过。可如今他捧着自己的脚，半跪在自己面前，好像捧着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似的。
唐潇微微低了头，看到纪如年头顶的发旋，没由来地有些慌乱，又觉得一个大男人做这样的事未免太丢脸，虽然这间房间里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别人，但唐潇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急忙想抽回自己的脚：“我自己来就好。”
纪如年不由分说地攥住了她的脚踝，唐潇一顿，挣脱不掉，只能老老实实地任由他把另一只鞋也穿上。
“你买的衣服很合身。”唐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
“看过，也摸过，当然就知道。”纪如年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向她伸出了一只手，“跟我来吧。”
唐潇：“……”
要是有外人在场，肯定以为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了，可是天地良心，纪如年说的摸过不过是指他们回国初见后，在纪如年家门前扶的那一把而已。
“他从小和我说话的时候就是这么惹人遐思，”唐潇内心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对她这么好，是要把人的心死死地攥着不松手吗？
唐潇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把纤弱无骨的柔荑搭在了纪如年的掌心。
舞会的开始和结束都匆匆忙忙的，在物欲纵流的现代社会，哪里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人真正地静下心来去做一件事。
黯淡的灯光下，唐潇和纪如年只跳了一支曲子就结束，除了严溪容和余桐关系最好的那些朋友还在留下，其他的都纷纷作鸟兽散。
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的热闹景象。
回到家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唐潇就离开了别墅。她本想向纪如年告个别，没想到他已经出门了，车库里的车也不见了踪迹，只剩下餐桌上为她留的早餐，还散发着淡淡的余温。
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才七点，他已经离开了家，看来平时的事情当真很繁琐，而这两天又因为要照顾她这个客人的缘故，更费了不少精神，双目下的剪影也泛着疲倦的乌青。
唐潇关上了别墅的大门，沉默地看了一眼纪如年房间的位置。
她是不是……不该继续留在这里，给纪如年添麻烦了。
多想无益，她稳定了心神，脸上重新挂了笑容，站在目的地的大门前，按响了广雅社的门铃，对着开门的前台客服笑着说：“你好，我找叶总编。”
“晓棠来了？快请坐。”叶楚客客气气地把她迎了进来，还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我记得小张跟我说你应该在前天晚上就到上海了，怎么这两天没去给你安排好的酒店吗？小女孩孤身在外可不安全。”
唐潇笑：“您误会了，我只不过是遇到了个很多年不见的朋友，去叨扰了人家两天。明天就是签售会了，来和您了解一下具体流程。”
叶楚“哦”了一声，端着茶靠在了椅背上，笑呵呵地说：“你都办过那么多场签售会了，还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不过明天的媒体可能会出点问题，曝光大概不如从前，除了这个之外其他的流程一概不变。”
唐潇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不是Ventrue乐团的人要来上海办演奏会么，他们邀请了维也纳的一名华裔大提琴手，还有纪如年——哦，他是这几年声名鹊起的新起之秀，钢琴弹得很棒。”叶楚提起纪如年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无不赞许。
唐潇点了点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问：“嗯，我知道的。”
叶楚继续说：“演奏会的日期刚好赶上他一个老朋友可能回国，为了不耽误接人，他就没同意邀请，结果把Ventrue的人给惹了，认为他耍大牌。现在媒体大肆扒他的黑料，你也明白，那帮人向来是逮着个事儿就不肯放。”
纪如年说的那位老朋友，应该就是指唐潇了。
Ventrue在音乐界的影响力很大，能够邀请纪如年，简直就是为他开了一道光明之门。一旦这次的演奏会成功，纪如年的名声会更大、得到更多人的认可，以后办自己的独奏会也能赚更多的钱。
可他居然只为了一个归来日期不确定、连是不是真的会回国都不确定的老朋友，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拒绝了。
在媒体看来，纪如年做出这种举动，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唐潇却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媒体都是一有风吹草动就成堆地往热点钻，咱们出版社的签售会毕竟比不上Ventrue那边的影响力，难免都跑去蹭，所以签售会上的媒体只剩下一两家冷门网站了。”
叶楚的表情有些歉意，不过唐潇当然知道这事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当即笑了：“作者不是明星，写好自己的书，有读者喜欢就够了，不用那样大肆宣扬，更多人认识代表会引来更多的是非，没关系的。”
叶楚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你是个明白人。”
唐潇客套了一番，大致了解了明天签售会的大致流程——其实也没什么变化，不过为了客气，唐潇还是特意跑了一趟，以显示对叶楚和广雅社的重视。
约定了明天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后，唐潇向叶楚告了辞。
刚出门，她的脸色就在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Ventrue的那帮人敢这么给纪如年泼脏水，真当她是死的么？
Ventrue乐团的团名起源于匈牙利流传的血族传说，Ventrue是密党八大氏族中的梵卓族，优雅高贵，是血族中的精英管理层。V的乐曲风格是重金属哥特风，和梵卓族不谋而合。
然而纪如年的钢琴曲是温柔的，和V一贯演绎的堕落与沉溺完全不同，如果说唐潇的大提琴是流浪和绝望，V邀请她还情有可原，但是去软磨硬泡一个音乐风格与自己乐团完全不同的演奏家参会，她就不能理解V这么做的原因了。
“我是唐，”唐潇走在大街上，一边平静地笑一边对着手机说，“这个月的演奏会……”
“我不去了。”话语虽轻，却掷地有声，直把V的负责人听得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连续两个嘉宾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两位嘉宾一个是东亚的知名钢琴演奏家，还有一个是好不容易托人联系到了远在维也纳的著名大提琴手，在西欧地区享誉盛名。
如果同时邀请到他们两人来演奏会，V的影响力会更强，可谁能想到一个为了人情不愿来，一个答应了又反悔。这叫什么事啊？
Ventrue什么时候沦落到让两个独奏者欺负的地步了？
“唐女士，出尔反尔的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希望您能考虑清楚，如果您有什么特殊情况当天没空，我们可以另行商量。”电话那头的负责人先礼后兵，刚开始的时候说话还是好声好气的。
唐潇在外人面前相当客气，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会任人欺负。
“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潇轻声地笑了一下，负责人正想轻蔑地勾唇，没料到唐潇随即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就是不想去了，不是没空。”
负责人：“……”
岂有此理！
“唐女士，你这是什么意思？”负责人冷冷地开口，声音透过手机都能听出冰碴子的寒意来。
唐潇懒洋洋地勾着自然卷的长发发梢，笑了笑：“纪如年的事情可是你们一手造成的，不愿意和你们合作，无非是看贵团人品不佳而已。”
负责人：“唐女士，我劝您最好不要空口白牙地污蔑。”
“哦？污蔑？”唐潇无辜地眨了眨眼，“真不好意思，纪如年要等的那个老朋友，就是我呀。你们这样对我家老纪，我怎么可能再和你们合作呢？”
负责人：“……”
这也太巧了吧！
她挂了电话，心情高兴，随便找了个咖啡店坐在了靠近大街的位置，看着街上车水马龙的盛景。
纪如年一贯洁身自好，那些媒体也就能烦烦他而已，根本扒不出来什么黑料，用不着顾忌。
只不过唐潇一想想那群如蛆附骨的狗仔队会成天视|奸纪如年就浑身不爽，又看他为了恶性影响而心情不佳、休息不好的样子更心疼，索性挑明了，为纪如年出一口恶气。
至于唐潇自己更没谱。这货一向粗神经，长大后就没见她怕过什么人、什么事，哪怕天王老子在面前都敢怼，况且她在中国的根基虽然弱，但在维也纳那边可比V的力量强多了，不需要怂。
唐潇喝完了咖啡，正打算离开，看到玻璃窗外熟悉的身影，唇角不受控制地就弯了起来，刚想开口打招呼，就看见了一个自己不想见到的人，当即闭了嘴静观其变。
纪如年被严溪容挡住了路，微微地蹙了眉，看起来十分不悦，后者咬了咬唇，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开过眼角的铜铃眼中满是楚楚可怜。
“严女士，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聊。”纪如年一根一根掰开了她攥住自己胳膊的五指，客气、却十分强硬地说，“你即将成为余夫人，还请自重。”
作者有话说第4章 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