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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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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生第一次见到徐野,是在天山庄园。
天山庄园是一座别墅区,离城区已经有不短的距离,但毕竟坐落在北京城,能住进这里的人,也不是他一个乡下土老冒敢瞧不起的。要不是姐姐有幸嫁了过来,恐怕他一辈子都没资格走进这种地方。
现在她结婚已经有段日子了,赶在周六叫他过来吃顿饭。
姐姐之前在电话里说过,他们住在六号别墅,可是别墅上没有标志,越生不知道哪栋是六号,只敢偷偷拿眼神去瞟。
山野乡村出来的人,总是有些过分的谨小慎微,就连打量眼前的别墅,也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目光冒犯到华丽的建筑物。
就在他晕头转向,准备打电话问问的时候,脑门上突然被一个东西袭击,与此同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戏谑的男声:“喂——”
越生下意识张手抓住了那件“凶器”,慌忙抬头张望。
那道声音又响起来:“说你呢,看什么看?”
越生仰着头,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看清了趴在阳台上的人。
那人两手撑在阳台上,不知道是阳台太低还是他个子太高,大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着,宽大的白色T恤斜斜地挂在锁骨上,摇摇欲坠。这都十月了,他也不怕冷。
越生心底颤了下,生怕他掉下来。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看傻了?”那人不大正经地挑了挑眉,干脆双手交叠趴在阳台上,T恤领口太大,大半个胸膛露出来。
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肌肉倒不错。
越生错开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直觉,这个人一定就是他姐夫和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儿子,徐野。
“越生!”
越生正胡思乱想,熟悉的声音响起,姐姐越惠果然从这栋别墅里走了出来。
“姐!”越生醒过神来,没想到这小子真的是他名义上的“大外甥”。
越惠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拽着人就往家里走。
越生边走边扬了扬脖子,状似不经意地瞟了眼阳台的位置。徐野还没走,只是换了个姿势,两臂交叉放在胸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冷漠地打量着。
与方才的神采飞扬判若两人。
如果说在门外,越生只是感叹于这里的华丽,进屋后他就彻底被屋内的装潢惊住了。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简直比他们学校礼堂装的还要气派。
他脱下那双被太阳晒到泛黄的球鞋,换了双拖鞋,沉甸甸的书包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心里惴惴的。
这里根本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他担心因为他的出现,惹得徐家人不高兴。
进门后和徐风强打了声招呼,越惠推了推越生让他去洗手吃饭。越生这才想起来刚才抓了个什么东西,摊开掌心一看,竟然是根烟。他连忙皱了皱眉,将烟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怎么,瞧不上?”徐野恰好从洗手池那边过来了,眉头一挑,“还真是个好学生。”
语气不屑极了。
他洗完手也不擦,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半空中甩了甩,任由水珠甩了一路也不去管,反而歪着脑袋冲着越生笑。
徐风强眼瞅着儿子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一手的水也不擦,待会儿还要你惠姨去拖,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
徐野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哼”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冷脸:“惠姐最疼我,她会替我拖。”
徐风强肝火往上冒:“叫惠姨,什么姐不姐的!”
徐野脑袋一扭:“我乐意,你管不着。”
越生在一旁,连半个字都没吭。
饭桌上果然像越惠说的那样,徐野跟徐风强,那就是叛逆期的儿子遇上更年期的爹,要不是看着越生在场,说不定要上演全武行。
越生假装自己是个哑巴,只闷头吃饭。
听他们七嘴八舌也算弄明白了,徐野去年就该高考了,可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死活不肯去学校,愣是休学了一年,今年继续在高三混着。没想到休学一年也没治好他的神经病,照样烂泥扶不上墙。
“你说说,给你请家教花了多少钱,你哪次认真学过?请个老教师,你嫌人家年纪大,好,给你换个年轻的男教师,你倒好,跟人打起来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女大学生,你竟然调戏人家,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越生慢吞吞地夹了块跟前的排骨,冷不丁听到这一句,抿了抿唇,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想到徐野刚才趴在阳台上那不正经的样子,倒确实有几分调戏别人的底气。
察觉到自己失态,他连忙收敛了神色,小心翼翼地将排骨塞进嘴里,慢吞吞地吃着。
“我也不指望你上清华北大了,可是差不多的985总要考一个吧?再不成211也行啊,不然我这老脸往哪搁?”
徐野满脸无所谓:“考不上又怎么样,反正家里又不缺钱,不行出国呗。”
“出你个头出!”徐风强肝火越烧越旺,巴掌在餐桌上拍得震天响,“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这辈子你都别想出国!出了国你也要学坏,想丢咱们中国人的脸,没门!我都想好了,既然其他人教不了你,那以后就让越生来教你,正好他是X大的……”
越生正吃得欢,忽然听到这一句,差点被呛到。他慌张地摆摆手:“姐夫,我……”
“越生,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这儿子就是个麻烦,可姐夫实在没办法了,那么多老师都教不了,我现在就信你,你从小成绩好,肯定教得了他。你放心,他要是不听话,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绝对一声不吭。来,这杯姐夫敬你。”
越生一句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稀里糊涂地就干了面前的酒。
他本来酒量就不行,一杯酒下肚,脑子里立刻晕晕乎乎的,靠在椅子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风强赶鸭子上架,他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不然姐姐在这个家里也不好做人。
可是扭头瞥见沉着脸的徐野,他有预感,这人肯定不好搞——从刚才瞥见的肌肉来看,他肯定打不过他。
“看什么看,还不叫老师。”徐风强两眼一瞪。
徐野才不吃他这一套,兀自举着爪子剥手里的基围虾,完全把他爸的话当成耳边风。
“小野。”还是越惠看不下去了,轻声劝了句,“越生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肯定能教好你,要不然你就先试试?啊?”
大约是越惠温柔的语气起了作用,徐野放下虾壳,抬头委屈地望着她:“惠姐真的觉得我能学好?”
“肯定的,你那么聪明!”
“好,那我就相信惠姐一次。”徐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转头朝向越生,“那老师呢?也觉得我能学好吗?”
越生不得不转身面对着他,身体僵硬着点了点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哼的一样:“嗯。”
“嗯是什么意思?”徐野忽然弓着身往前凑了凑,由下而上地打量着越生,“老师怎么不看着我?”
那双眼睛出奇地亮,直勾勾地盯着越生,盯得他连忙将脑袋垂的更低。
从小到大养成的自卑已经刻在了越生的骨子里,让他下意识地逃避别人的目光注视,额前显得有些过分长的碎发散落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神。他磕巴着应了一声,连眼皮都不敢抬:“你能学好。”
徐野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嘴角上扬,咧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一只血管凸起的手伸到越生面前:“好,那请老师以后多多指教,我一定做个乖学生,不让惠姐和老师失望。”
越生盯着那只油乎乎的手,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握了上去。看起来白净的像是没见过太阳的手,指腹的位置竟然也有薄茧。
越生只轻轻握了握就要抽回手,没想到对方忽然加大力道,紧紧捏住了他的手掌。
越生错愕,怔怔地望着他。
徐野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抽回手,抓起一旁的纸巾又凑了过来:“不小心弄了老师一手油,真对不起,来来来,我给你擦干净。”
一旁徐风强哈哈大笑:“我看这回越生肯定管得了这兔崽子。”
越生盯着眼前乱晃的手,心里茫然得很,眼前这小子,他真的管得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