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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佣杰】雾都夜行(中) ...

  •   天亮,朝露沿着随风轻颤的玫瑰花瓣滑落,买早点的人陆续起床为自己的营生做准备。晨光中,破旧的小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身形修长的男人拉紧自己的大衣,确定周围没什么人后低头快速步入主路,然后和寻常人一样慢条斯理地走在逐渐苏醒的伦敦大街上。
      身后,躺在床上假寐的男人微微睁开眼,碧绿色的眸子落在另一半的枕头上,凹陷的痕迹还能描绘出那个人的轮廓。奈布的床不算大,两个大男人背靠背躺着十分拥挤,伦敦警察在外面找了一个晚上,奈布不知道杰克是怎样,反正自己并没怎么睡。
      令他好笑的是刚才那家伙猫着腰轻手轻脚离开的模样,怎么的,以为这样就不会把自己吵醒吗?
      双手枕在脑后,奈布舒舒服服地重新占据整张床,斜眼望向窗外明亮的天空,想起昨天晚上的遭遇,脑海里忽然浮过一个念头。
      是不是该装个窗帘或者别的什么?
      奈布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需要用钱就去码头做做短工,净是些搬东西的体力活。换了身干净衣服找到熟识的工头,简单交流几句就开始和以往一样运货了,奈布的力气大得惊人,得益于他在战场上接受的残酷训练,只是当一个码头搬运工,实在大材小用。
      “嘿,听说了吗?昨天凌晨又死人了,而且还是两个。”
      “警察在外面找了一夜,也不知道抓到没有。”
      “其中有一个死得可惨了,开肠剖腹不说,子宫和内脏都被摘走了,尸体就横在前面的主教广场上。”
      “天呐,太可怕了,那人是魔鬼吗?”
      沉默的奈布从旁边经过,听到他们的对话后表情纹丝不动,他想起昨天晚上因为生气而鲜活异常的脸,嗯……可怕吗?
      “兄弟,真的不打算在我这儿做长工?你在的时候我们完成任务的速度可快不少,不然这样,我和上头打个招呼给你的工钱翻倍,如何?”结账的时候,工头羡慕地看了眼奈布上身精壮的肌肉,盛情邀请道。
      奈布摇头,“我比较忙。”
      工头语塞。
      谁都知道,奈布·萨贝达,东区最有力气的男人之一,自由散漫惯了,大多数时间都在他的小屋子里。
      忙?忙着睡觉吧!
      不过奈布接下去的这几天确实比较忙碌,到旧货市场买了块颜色凑合的布帘挂在窗前,随后又拣了些厚实的板材把四处漏风的墙壁给修补了一番,屋顶的瓦也重新加盖了一层。
      钱很快就花光了,奈布又跑去码头接连干了好几天,可把工头高兴坏了,“奈布,听说你最近在修房子?怎么,打算找个姑娘了?”
      姑娘?
      不不不。
      “您想多了,先生,只是房子旧了需要打理而已。”
      奈布那屋子是从一个快死的老乞丐手上买下来的,乞丐拿钱给自己买了棺材,拜托奈布等他死了以后把他葬在城郊,往后这屋子就归奈布了。老乞丐留下的东西,还能是个房子的样子就不错了。
      工头笑呵呵地说:“呀,你年纪也不轻了,该找个姑娘了,你这么能干,会是个可靠男人的。”他指了指河流上游一幢屋顶挂着红十字标志的建筑,“看到那儿了吗,那些个没眼力见的女人只知道看表面,光一副皮相就赶集似的往人家脸上凑,也不想想就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能在床上满足她们么?”
      奈布愣了愣,这是在说……杰克吗?
      工头还在边上絮絮叨叨个不停,像是要把平日里听到那些花痴女人们开口杰克闭口杰克而产生的怨气统统发泄出来。
      开膛手杰克,是个受女人欢迎,遭男人嫉妒的家伙。
      这天奈布回到住处,发现旁边的邻居老约翰家门口围了一大帮人,进进出出很匆忙的样子,随便拉了个人打听,才知道老约翰忽然发起高烧神志不清昏过去了。
      老约翰平时对他还算照顾,奈布想了想还是决定上门探望,人群的另一边同样分开一条道,快步走来的男人和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好久不见。”出诊医生是杰克,老约翰的儿子紧张地在前面带路,杰克却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喂,医生。”奈布朝老约翰的房间扬了扬下巴,“动作麻利点。”
      漂亮的眼眸微微缩起,继而失笑道:“好的,先生。”
      老约翰得的是肺炎,注射了应急抗生素后情况稍有好转,但他负担不起高额的住院费用,无奈地再三谢绝了医生的提议。
      穿着白大褂的杰克走出房间,视线越过人群看到倚在街边的男人,夕阳下袅袅升起的金色烟圈,明灭不定的红光一闪一闪的,犹豫再三他还是走上前去,靠在旁边的墙上。
      “辛苦了,医生。”奈布双手插在裤袋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他如果去医院还能坚持得久一点。”杰克拎着药箱,摆不出那么潇洒的姿势,只能在旁边很正经地说道。
      奈布点点头,余光一扫他在晚霞中朦胧的侧脸,那些女性的痴迷不无道理,就算奈布站在同性的角度都觉得杰克是个外形完美的男人,黑色刘海映衬出他白皙的皮肤,五官的线条和比例很协调,总之就是个看着赏心悦目的人。
      杰克察觉到奈布的视线,见他盯着自己的脸,心头一跳,不会又沾上了什么不该粘的东西了吧?前几天夜里对方舔去他脸上血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表情忽然就不自在了起来,“我脸上有什么吗,先生?”
      收回余光,奈布紧抿着唇,踩灭掉在地上的烟头,目光笔直地望向远方夕阳,“没什么。”
      杰克站在他一旁,侧过头微微看向路边的小木屋,视线忽然顿住,这里和之前是不是不太一样了?上次来的时候外墙有这么齐整严实吗?
      “你还不回去?”见杰克半天都没动,奈布扫了他一眼。
      “回家之前想先散个步。”
      东方覆盖过来的天色阴沉沉的,和另一侧的地平线形成鲜明对比。今夜无疑又将是一个雾气弥漫的夜晚,奈布皱了皱眉,“你……”
      杰克微笑道别:“再见,先生。”拎着药箱,他步伐轻缓地走向夜色,脚下的影子无尽延伸。
      “嘿,医生。”走了几步,后面传来的懒散腔调成功止住了他的步伐,杰克回头,看着迈步跟上来的奈布,“有个不错的地方,如果只是散步的话,不如一起去看看?”
      杰克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奈布走,那个男人用不容拒绝的态度勾着他的肩膀沿着泰晤士河穿过东区最喧嚣的地方,在外人看来他们仿佛是称兄道弟的好哥儿们,可实际上他的肩膀几乎快被身边这家伙掰碎了。
      到达终点的时候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迎面看到的却是头顶沉沉压下来的夜幕和周围的荒郊野外,顿时有种深深被欺骗的感觉,杰克阴沉着脸,“我想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奈布耸耸肩,一副请便的模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杰克险些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他深呼一口气,一次次告诉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要真打起来吃亏的肯定还是他。杰克忍着一肚子气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抬眼的瞬间却微微愣住。
      夕阳沉落的位置如同地平线上燃起的一簇火苗,升腾的火焰在四面八方靠近的夜色中无比震撼,像是要把一切焚烧殆尽。乌云覆盖蓝天,余晖却因此而灿烈,耳边响起了奈布漫不经心的话:“以前打仗的时候,每天也就这点爱好。”
      “你以前上过战场?”
      “很惊讶?”随处挑了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头躺了下来,奈布在河面吹来的风中闭了闭眼,“你杀的人可连我的零头都不够,‘开膛手杰克’。”
      “我不想把她们都杀光,只希望以后能离我远点。”他受够了那群没完没了的女人,忍耐滋生了恨意,如果她们不懂收敛,那就让她们陷入恐慌。在行凶的路上撞到奈布让他很意外,而更意外的是,“你为什么不向警察揭发我?”
      “麻烦。”奈布懒懒地享受着夕阳带给他的宁静,战场上的硝烟和炮火让他的眼中只剩下了生与死,只有每天看到日落的时候他才能想起来自己还是活着的。
      晚风吹动细长的黑发,杰克在奈布旁边坐了下来,目光幽深地看着远方即将熄灭的金红火焰,从成为开膛手开始,他就没想过自己能善终,“我们这样的人,死后都会下地狱的吧?”
      奈布抬起一丝眼缝,迎着杰克微微发亮的眸子,动了动唇吐出一句话,“我可从来没想过去天堂。”
      “挺好的,以后还能有自己认识的人。”杰克轻轻笑了起来,“至少不会太寂寞。”
      碧绿的眼瞅了他一会儿,奈布翻过身,留下一声不屑的轻哼,大概是觉得这样的说法很无聊。
      背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平稳的呼吸离得很近,近得能让奈布感受到隔着两层衣料传来的他的体温。血液忽然有些躁动,心念流转间竟升起了些旖旎的想法。不用回头也知道杰克正躺在自己背后,奈布望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忽然觉得一切都很荒谬。
      难道真跟老伙计说的一样,他该找个姑娘了?踢开这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奈布决定找点别的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还打算继续下去吗?”
      杰克发出疑惑的声音,侧眸看着奈布宽阔的后背。
      “被害者越多,共同点就越明显,警察迟早会找到你的。”奈布慢慢说道,掠过旷野的风带来一片寂静,他说的话,相信身后的那个人自己也很清楚。
      许久,杰克才幽幽开口,“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很惊慌,怕她发出声音所以在喉咙上割了好几刀。但是当人真正变成尸体躺在那里,又觉得它和解剖台上的标本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能像学徒时期的那样把尸体的每一部分剖开,如同一场实验。很可笑吧,医生会用这种方法来克服杀人的恐惧。”
      眼底盛满幽绿的光,奈布垂了垂眼,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模样了,“今后呢?”
      “谁知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你得去问那些总是缠着我不放的小姐们。”
      夜色四合的时候,郊外回来的两人在桥头分别,点燃一支烟,奈布看着指间夹着的红光,忽然叫住了朝医院方向走的杰克,“喂,在你迷上那种感觉之前,找个别的方法收手吧,这是一个过来人的忠告。”
      修长的步伐顿住,杰克回头看着倚在栏杆上的男人,黑暗中他只看得到一圈轮廓和他手中点燃的烟卷,忠告……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弯腰,拎着药箱离开了。
      之后的一个月,伦敦安稳得不像话,开膛手杰克消失了,这让本就抓不住凶手线索的警察更加毫无头绪。而东区的住民们也渐渐放开了茶余饭后的交谈,对开膛手的真实身份进行各种夸大其词的猜测。
      有人说是个荒淫残暴的变态杀人狂,有人说是他国偷渡来的恐怖分子,还有人说是长着獠牙以内脏为食的怪物。听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传闻,奈布轻嗤一声,坐在小屋门前淡淡地望着有些拥挤的街道。
      那家伙终于放弃了吗?
      老约翰走了,时间在夜里,天亮以后家人发现床上躺着的人面带安详地睡着,去了一个无病无痛的世界。哭声持续了一上午,神父姗姗来迟,拿着十字架神情肃穆地站在门口,身后几个人抬着一副黑漆漆的棺椁,往墓地去了。
      奈布吐出一口浑浊的气,尼古丁的味道麻痹着他的神经,死亡,他见得太多了。
      淅沥沥的雨丝飘散在空气中,伦敦的雨总是说来就来,奈布拍了拍裤腿沾上的水渍准备进屋,起身的时候却看见老约翰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黑色的大衣紧贴着笔直瘦削的身体,右手撑着一柄同样色彩深沉的雨伞,安静地站在雨中,面向那一小队人远去的方向。
      杰克是被叫来确认老约翰已经去世的,后者如他所料的那样熬不过这个寒凉的秋天,他仰起头看着雨雾弥漫的天空,转身准备离开。缥缈的视线和倚在门前不知看了他多久的奈布相遇,杰克舒了口气,撑伞上前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先生。”
      碧绿的眸子闪过一道光,奈布点点头,“嗯。”
      “这段时间天冷了不少。”杰克收起雨伞站在矮小的屋檐下,“就快入冬了。”
      “嗯。”雨水打湿了还未燃尽的烟蒂,奈布随手一丢,丢进泛黄的草丛。
      “之前还在想这屋子要是到了冬天怎么住人,不过现在看来不需要担心。”杰克回过头看了看焕然一新的小屋,比起上次来的时候又变化了不少,里面多了些家具,桌子、柜子,连床榻都看着整齐了不少。
      奈布扫了一眼,含糊地回答:“凑合吧。”
      “如果再在园子里种点玫瑰,看起来会好很多,可惜现在的季节不太合适。”杰克笑道。
      奈布一愣,继而慢慢说道:“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这下轮到杰克惊讶了,“额……我的荣幸,先生。”
      稀薄的雾气飘荡在大街小巷,一顶鲜艳的小红伞从巷子的另一头穿梭而来,随着主人轻快的脚步在奈布的小屋门口停下了,伞下露出一张俏丽的年轻脸庞,明亮的眼睛盛着盈盈笑意望向站在门边的男人之一,“亲爱的,今天我带了奶油蘑菇汤,特地从亨利夫人那里学到了独家的配方,一起尝尝吧。”
      杰克可以肯定这不是在对他说话,讶异的视线偏转,看到旁边的奈布伸手接过了女孩儿合起的伞,面部刚毅的线条有着罕见的柔和,“这位是……?”
      陌生人在场,女孩儿的俏脸微红,害羞地躲到奈布身后,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您好,先生。”
      码头的老伙计给奈布介绍了一个姑娘,年纪比他小上几岁,父母双亡是个孤儿,但她有一双巧手,靠些缝纫的针线活维持生计。相处了差不多一个月,奈布觉得这女孩儿人很不错,但总觉得两人之间少了点什么,却又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
      “你先进屋吧。”奈布把善良的姑娘轻轻推进门。
      “怪不得这里变化这么大,原来是身边多了个人。”杰克笑容依旧。
      奈布从杰克的话中感受不到太多喜悦,他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大顺畅,“还行吧。”
      “那我就不打扰先生的好时光了。”杰克撑开伞走出屋下的世界,黑色的身形立刻被周围的雾气环绕,“再见,先生。”
      “……嗯。”奈布觉得呼吸像是被捂住一般,沉闷的应声在心上发出撞击,他抬起头朝杰克的方向望去,却只看见一个模糊背影。
      没来由的,他感到一股非常强烈的不安。
      伦敦的冬天来临,夜晚变得更加寒冷,奈布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旁边的炭火盆早已熄灭,他披衣坐了起来,伸手拉开窗帘,奶白色的浓雾弥漫了整个街道,连远处的教堂都看得不太清楚。
      玛莉是个非常善良的小姑娘,在老伙计的促使下,他们把婚礼的日子定在来年春天,在那之前奈布需要把自己的小房子好好收拾一番。
      作为一个要结婚的人,奈布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激动,甚至连求婚这事还是某天饭后热心的老伙计避开玛莉把他拉到一边狠狠说道之后才应下来的。
      奈布不是一个懂得浪漫的人,连草稿都是好心人帮他打好的,望着玛莉那张又惊又喜的小脸,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旦决定了未来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后,之前那股若有若无的缺失感陡然明显了起来。
      少了点很重要的东西。
      奈布下床往盆子里添了块炭,脚踩着冰冷的地面,凉飕飕的感觉直直地蹿上头顶,也许他该像玛莉说的那样在地上铺一层毯子,在屋顶不漏水的前提下看起来会暖和许多。
      玛莉还说园子太空旷点,需要加点装饰,奈布当时不假思索地答道:“那就种点玫瑰吧。”
      习惯了奈布呆板的脑筋,听到他说要种花而且还是玫瑰的时候可把玛莉惊住了,“玫瑰很漂亮,不过现在的季节不适合播种呢。”
      不久前,那个人也用同样遗憾的语气叹道:季节不太合适呢。
      深吸一口气,奈布重新躺回床上,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想起杰克,平稳无波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偏离原先的规律,仿佛一切起因都是那个家伙。
      天亮以后,奈布换好衣服去码头上班,他接受了玛莉的建议在老伙计的地面上做起了长工,算是一份固定收入。出门的时候晨间的薄雾还未散去,马路上的行人却比以往都匆忙,甚至可以说,惊慌。
      一辆警车停在巷口,两名探员下车并肩走来,在奈布面前站定,“奈布·萨贝达先生?”
      “是的。”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强烈的不安让他握紧了拳。
      “您好,先生,昨天夜里多塞街上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位25岁的年轻女性,听说她生前和您的关系十分密切,所以我们前来调查,希望您能够配合。”
      碧绿的眸子忽然缩紧,“玛莉?”
      “是的,先生,听说她是您的未婚妻,请您节哀。”探员之一深表哀悼,“希望您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帮助我们早日抓到……”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如风一般跑没影了,原地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拔腿跟上。
      玛莉的家奈布去过,在多塞街上一幢条件简陋的出租公寓里。此刻那间灰白的小型出租房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环绕,周围聚集了一大片群众,码头的老伙计也在旁边,他就住在附近,看到另一边跑来的奈布表情匆匆一变,“奈布,玛莉她……”
      紧随着奈布而来的两个探员气喘吁吁地跟着他到了案发现场,上帝保佑,他们两个在警校里多年训练的人居然连个贫民窟的穷小子都追不上,眼看着奈布拉开黄线就要往里走,他们连忙和其他现场的警察把他拦了下来,“先生,您不能进去!”
      “奈布,别进去了,里面的场景你受不了的。”老伙计一脸后怕地拉住他,“玛莉被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佣杰】雾都夜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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