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与逃》墨倾渊

3、【佣杰】雾都夜行（上）

　　伦敦午夜迎来早就习以为常的雨，滴滴答答地敲击着老旧砖房上每一片瓦，年久失修的昏黄路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使得临窗而眠的人在睡梦中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炮火声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这让躲在废旧工厂里准备伏击目标的士兵感到一点安慰，奈布·萨贝达是一名出色的佣兵，累累战功得益于他异常敏捷的身手，只要他想，没人可以追上他。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也考验着佣兵们的耐心，情报上只给了目标出现的大致时间，具体什么时候会经过这里或者说到底会不会经过都无法确定。同伴们在边上小声地聊天，不可避免得说起了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只有奈布一个人沉默地盯着监视的区域一动不动。
　　日头攀到了天空的最高点，夏季的阳光很容易让人头晕目眩，任务中预定的时间已过，年轻的佣兵们都有不同程度的焦躁，也许这次任务无法按计划进行了。
　　帽檐下一双碧绿的眼微微眯起，听着远近大大小小的动静，同伴们在身边商量着是否撤退，奈布忽然沉声喝道：“安静。”
　　细碎的交谈声一停，更加细小的声音传入了奈布的耳朵，并且愈发清晰，“是战机！警戒！”
　　有些慌乱的佣兵们拿起刚刚放下的枪支纷纷四处寻找掩体，由远及近的轰鸣声逼近工厂上空，在奈布忽然放大的不安中，炮弹如密集的雨点投掷而下，火光淹没了整个工厂。
　　“快走！”此时不能坐以待毙，借助爆炸产生的烟尘可以掩护他们撤离，奈布吼了一声，幸免于难的佣兵们开始寻找逃生的路线。
　　慌乱的脚步中伴随着同伴倒下的惨叫，头顶盘旋的战机像是知道这里有人似的投放了大量弹药，机翼飞旋的声音充斥在耳边让人无法仔细辨别方向，奈布一刻不停地朝大门外跑去。
　　又是一枚落在身后的炸弹，滚烫的气流迅速将他包裹，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刚准备站起来继续前进的奈布忽然身体一僵，一枚飞溅的弹壳碎片不偏不倚地扎在他胸口的位置。
　　用力捂住流血的伤口，奈布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脑袋重重地撞到了水泥地面上清醒过来，入目的是昏暗潮湿的房间，没有枪林弹雨，没有炮火轰鸣，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和明灭不定的路灯。
　　是梦。
　　战争早已结束，部队给每个人发了笔钱算作补偿就打发他们回家，奈布的故乡是一个小小的村庄，那里早就被战火摧毁了，无处可去的他选择来到伦敦，在这间条件简陋的小木屋里消磨自己剩下的岁月。
　　深吸一口气，奈布走到窗边，随着雨水降临，伦敦又一次被雾气笼罩，浓雾中的伦敦更像一座鬼城，远处白教堂的尖顶在一片雾气中高耸，周围的环境都随之陷入黑暗，连黎明的曙光都被吞噬。
　　他想起最近在伦敦东区流传的连环杀人案，第一个死者身上连中39刀，其中9刀割在咽喉，第二个死者同样被划开了咽喉，凶手同时还剖开了腹腔，连尚在腹中的婴儿也遭到了利刃严重戳刺。
　　手段无疑是残忍的，但这并不能引起奈布的兴趣，他受过战火的洗礼，对于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认为不过是个拿女人泄愤的无聊家伙罢了。
　　老旧的钟表显示此刻接近凌晨四点，奈布重新躺回床上，在天彻底放亮以前他打算再睡一会儿。闭目后，安静的呼吸和心跳尤为清晰，战场上养成的习惯让他睡得并不安稳，因此当外界有乱糟糟的喘息闯入时他立刻就清醒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温热的红色沾在清晨的绿叶上无比鲜艳，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仔细的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嫌恶地看了眼躺在灌木旁毫无生机的女人，慢吞吞地转过身。
　　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二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坚实的小腿肌肉没有长久的锻炼是不可能形成的，那双幽黯的碧绿眼眸很吸引人，像是在替它看上去就不爱说话的主人告诉别人他是个有故事的家伙。
　　“早上好，先生。”
　　奈布的视线绕过面前这个忽然微笑着和自己打招呼的家伙，落到他身后一动不动的尸体上，腹部被完全剖开，肠子露在了外面，喉咙上有一条深深的伤口，暗红的鲜血还未干涸，这场面简直和一刻钟前他想到的一模一样。
　　接触到对方那饶有兴致打量他的眼神，奈布皱了皱眉，“您弄脏了我的园子，先生。”
　　“哦？”相貌端庄的男人挑起细长的眉毛，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捏紧了白色的刀刃，他眯着眼在奈布周围寻找可以下手的契机，却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穿了条破破烂烂的短裤衩，但却有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那可真是打扰了。”
　　奈布转身，趿拉着鞋慢慢走回那间摇摇欲坠的屋子，“请在走之前记得把您带来的垃圾清理干净，我不想闻到不舒服的味道。”
　　冰凉的利刃跃出袖口，在晨光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光弧，修长的双腿猛地发力朝对自己露出后背的男人大步迈去，正要擒住对方看似瘦小的肩膀。奈布却仿佛后面长了眼睛一般错开一步抬手反扣住他的手腕，挥臂将试图袭击他的人拦腰举起，一个狠狠的过肩摔，泥泞的草地立刻把彬彬有礼的家伙染成狼狈模样。
　　细密的雨丝中那双碧色的眼眸猝然发亮，奈布攫住男人脖颈的手发了狠，再一用力就能捏碎他的喉咙，他劈手打开企图朝他面门射来的刀刃，语气阴沉地说：“如果您不把垃圾带走的话，我保证您会变得和那堆垃圾一样的，先生。”
　　奈布·萨贝达是个佣兵，是个非常职业的军人，战争让他的双手沾满鲜血，所以他并不排斥杀戮。
　　地上的男人发现挣扎无果，明智地选择放下手，看来他今天来到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地方，直接在这里被人了结又或者被扭送到苏格兰场，哪一种都让人不甘。
　　而出乎他的意料，奈布见他放弃抵抗后就站了起来，进屋之前又说了一遍：“打扫干净，先生。”
　　第三起命案发生了。
　　汉伯宁街另一个方向的出租公寓后方篱笆内发现了一具女尸，死因和前两次一样，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又来了。
　　伦敦东区陷入一片恐慌，奈布买早点时听到不少排队的人窃窃私语着最新消息。
　　“又一个女的被杀了。”
　　“是啊，听说还是同一个人干的。”
　　“好像凶手的目标只有妓女，已经连续三个了，都是这样。”
　　“那我们应该能安心了吧……”
　　“嘘……小点声，万一凶手听到了改主意了怎么办？”
　　只找妓女？奈布嗤笑一声，像是那个风一吹就倒的家伙会选的目标。拎着早点回到自己的小屋，却看到屋门口停着一辆警车，他皱皱眉，放慢了脚步走上去。
　　“您好，奈布·萨贝达先生。”一个皮肤油得泛光的中年警察站在面前，脱下帽子行礼，“介意我打扰您几分钟吗？”
　　“请说。”奈布直觉不是什么好事，难道是前几天的那个家伙留下了什么东西？想到这里，眼角余光微微朝边上的灌木丛看了一眼，希望他放走的那家伙不会给他使绊子。
　　“想必您已经知道最近发生在东区的凶案，我们调查了您的资料，知道您是一名退休的雇佣兵，这一系列的事情，应该跟您没有关系吧？”
　　奈布的眉心打了个死结，这群苏格兰场的警察居然在怀疑他？“警官先生，您看我是那种会对着尸体刺上几十刀的人吗？”
　　能一刀致命的为什么要多费别的力气。
　　没上过战场的警察感受到了一股实打实的寒气，背地里打了个哆嗦，他重新露出笑容，“我想也是这样，不过奈布先生在这里居住，也许知道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眉心的褶皱更深了，“我想我帮不了您，先生。”奈布压了压帽檐，“我只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男人，看凶手的嗜好应该不会和我接触的。”
　　目送警车在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上摇摇晃晃地驶出视线，奈布松了口气，拎着早点进屋，当他伸手扶上房门的瞬间，双眼微不可察地一眯，他朝周围看了一眼，因为刚刚被警察造访，行人或多或少都放了点注意力在他身上。
　　深吸一口气，奈布推开房门，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然后那扇破旧的木门就在外界各种猜测的目光中关上了。
　　清晨的阳光穿过墙壁的缝隙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身量修长的男人轻哼着歌，躺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上像是闭目养神，听到奈布进门，一双漂亮的眸子循声望去，阳光斜洒在他过分白皙的脸上，那一瞬间发亮的面容让奈布觉得有些晃眼。
　　“早上好，先生。”
　　“警察刚从这里离开。”奈布拧紧了眉。
　　“是的，先生。”男人从床上坐起来，把手放在胸前优雅地一弯腰，方才外面的动静他全都听见了，“非常感谢先生没向警察们提供我的消息。”
　　奈布盯着这个堂而皇之霸占了自己床位的男人，“我只是不想惹上麻烦。”可惜麻烦好像还是自己找上来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非常感谢。”男人露出一丝浅显的笑容，行为举止和那个传闻中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简直判若两人。
　　奈布走到床尾坐下，自顾自地打开早餐盒子，新鲜的黄油面包和一杯简单的早餐，勉强果腹。
　　被无视了的男人也不恼，在小小的木屋好奇地四处晃悠，透风的门，没有玻璃的窗和一张摇摇晃晃的床，几乎就是室内全部的陈设，这简陋的条件不禁让人怀疑屋子的主人究竟如何过活。
　　“你看够了吗？”奈布吃完早饭，发现这个大胆的男人还在眼前溜达，“看够了就赶紧滚！”
　　“好的，先生，那我下次再来拜访。”男人又是一弯腰，依言离开了。
　　你可再别来了，奈布心想。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生活风平浪静，除了周围愈演愈烈的恐慌流言外，神秘凶手并没有再犯案，顶着多方压力的警察对整个伦敦东区进行了核查，还是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在他们向外界广泛征集信息的时候中央新闻社收到了一封自称是凶手寄出的信。
　　“开膛手”杰克，那个凶手在信中这样称呼自己。
　　也是，就死者一致被割喉剖腹的特征，可以称得上是开膛手了。奈布晃晃头，在街头的报刊亭看着新闻报道出来的部分信件内容。
　　“请给我一份报纸，谢谢。”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奈布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带着高帽的绅士青年。
　　卖报老板利索地完成自己的生意，然后继续招呼别的客人。
　　拿着报纸的青年转过身，正好对上奈布的视线。他愣了愣，继而摘下帽子微笑道：“好久不见，先生。”
　　整齐的黑发刘海干净利落，一双墨染的眸子闪着斑驳的金色光点，薄薄的嘴唇随着他的笑容抿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奈布忽然觉得这家伙意外得有些好看，至少不像是一个连环凶案的作案者。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报纸，如果周围这些议论纷纷的人知道新闻上所说的开膛手杰克就站在这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啊，亲爱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身姿妖娆的女人打着伞忽然走了上来，亲昵地挽住杰克的手臂，丰满的曲线极具暗示性地蹭了蹭他的衣袖。
　　杰克的表情僵住，客气地拉开了点距离，视线盘旋的时候正好对上奈布饶有兴致的目光，嘴角不由一抽，“艾道斯夫人，许久不见身体好些了吗？”
　　“当然，吃了你给我开的药，我的失眠好了不少，现在每天晚上都能睡得很安稳。”凯瑟琳·艾道斯似乎对杰克有些不一样的执迷，紧贴着杰克后退的身体语气暧昧地邀请道：“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去我家做客，好让我表达真挚的感谢。”
　　酥到骨子里的柔软嗓音徘徊在耳边，紧贴着的曼妙身躯足以令许多男人为之疯狂，可充斥在鼻尖的香水味却让杰克皱了皱眉，他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礼貌弯腰，“可能要让您失望了，艾道斯夫人，最近诊所总是要加班，不太走得开呢。”
　　好不容易打发走热情似火的女人，杰克看着双手环胸的奈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来你很受欢迎。”奈布的视线一扫杰克英俊的脸庞，落在了他修长的手指上，听起来是个医生，怪不得手法那么娴熟。
　　“您可别取笑我，先生，这是我最头痛的地方了。”杰克拍了拍衣袖上的皱褶，似乎想连同那个女人留下的味道也一同拍去。
　　“哈哈，老弟，这位可是白教堂地区最受女人们欢迎的家伙，而且至今为止一直单身，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等着和他共度一晚呢。”卖报的老板倚在摊子后面，笑眯眯地说道。
　　奈布上下打量了杰克一番，在后者僵硬的表情中，点头应和了老板的打趣，“看得出来。”
　　一丝局促闪过男人白皙的脸庞，杰克选择回避这个话题，“我该上班了，再会，先生们。”
　　他转身后，奈布若有所思地看着杰克匆忙离去的步伐，目光又落到了报纸上大肆刊登的关于“开膛手”的新闻，某个特殊的字眼让他微微凝眸。
　　在那之后的某天夜里，伦敦又一次被浓雾笼罩，睡梦中的奈布被刺耳的警笛惊醒，大片醒目的红□□光闪烁着照亮了不远处的天空，周围的住宅区零星地亮起了一些灯光，但又很快灭了下去。
　　每一次开膛手杰克作案都选在雾气弥漫的夜晚，人们知晓这样的规律后天一黑就不敢出门，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撞到那个令人发指的杀人鬼。
　　倾巢而出的伦敦警察像是把整个东区街道都包围了起来，四散搜索着隐藏在浓雾后面的凶手。奈布披衣坐起，望着被惊扰的半边夜空，像是想到了什么。
　　奇怪，他为什么要担心那家伙？
　　就在奈布打算翻身继续睡的时候，手电筒的光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看样子警察已经找到这条街上来了。黑暗中的听觉尤为灵敏，是以，当一只脚踩上窗台木板时，躺着的奈布立刻伸手抓住对方脚踝把翻窗而入的家伙整个人倒甩在床上。
　　灵活地将他的胳膊扭到背后，奈布屈膝压住对方企图挣扎的双腿，黑暗中响起一声吃痛的轻哼，他认得这声音，可不就是刚刚他在想的那家伙么？
　　扭扭头把脸转了过来，漂亮的眼睫毛轻轻扇动，侵入者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问候道：“晚上好，先生。”
　　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敏锐的嗅觉让他闻到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想也知道杰克刚刚干了什么，奈布看着他眼角粘上的红色血渍，在男人白皙的皮肤上如同绽开的妖冶罂粟，脑海中紧绷的弦嗡嗡作响。
　　杰克刚想说点什么好让屋子的主人松开对他的钳制，一抹湿热的触感就在思考的缝隙中贴上了他的侧脸辗转徘徊，舌尖扫过的地方激起一阵战栗，骤然僵硬的身体被人压得更紧了。
　　街道上手电的光越来越近，杰克觉得比起外面那些警察，此刻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更加危险。
　　血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成丝丝腥甜，黑暗中奈布的眸子泛着幽幽绿光，窗外朦胧的光线落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肌肉鲜明的纹理透着压倒性的力量，他放低了声音说道：“我告诉过你这味道会让我很不舒服。”
　　英俊的面容有片刻的扭曲，杰克抽了抽嘴角，“所以您可以松开我了吗，先生？”
　　奈布放开手，翻身坐到床边。身后的人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这附近最好翻的窗就是这里他才不会选择在被追击的路上闯进奈布的家。
　　街上的几道手电光逐渐靠近，奈布往后靠到了窗边，“你为什么杀人？”
　　杰克掏出胸前的手绢擦了擦脸，浸没在黑暗中的英俊面容罩上了一丝阴霾，“如果那些女人不这样没完没了地骚扰我的话，我也不想对她们做出这些事。”
　　他，一个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却成天被一些故意带着小病小痛前来骚扰他的女人们环绕，很少有人是真的需要他的帮助。每天他都要一边忍受着暧昧的肢体接触和他极度不喜的脂粉气一边维持自己彬彬有礼的绅士气度，他觉得他要疯了。
　　不对，他已经疯了。
　　奈布沉默了一会儿，一束强光忽然从窗户外面打到他的脸上，碧绿眼眸不受控制地缩了缩，他捡起手边的被子丢到旁边人的身上，“盖好。”
　　“啊？”
　　“打扰了，先生，晚上好。”手电光垂到一旁，两个年轻的警察朝窗户里的人礼貌问好，“请问您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经过吗？”
　　奈布懒懒地闭上眼，“没有。”
　　打着手电将小屋照了照，空旷的陈设一览无余，最后，警察们把目光落到了床上那团鼓起的被子上，“额……只有您一个人吗先生？”
　　“还有一位美丽的小姐，警察先生。”奈布面不改色地说道，“几分钟前，你们刚刚打搅了我们的好事。”
　　警察：……
　　缩在被子下面的杰克：……
　　“方便我们看一下脸吗，小姐？”想到最近遭到谋杀的都是女人，警察们还是有点不放心地想确认一下情况。
　　“我想这恐怕不行，她比较胆小，如果受到惊吓的话可能会破坏之后的兴致。”奈布继续胡诌道。
　　警察的表情彻底僵住，杰克在被子里红了脸，气红的。他掀开一条缝，挽起袖子直接伸手朝奈布的大腿掐去，却在半路被人扣住动作温柔地握在掌心。
　　有人隔着被子轻轻抚摸他的脑袋，“乖，别急，我的小甜心。”
　　杰克条件反射地想撞开那只该死的手，但又怕被窗外的警察当作挣扎惹来麻烦，只好沉着脸忍下了。
　　尴尬的气氛持续弥漫，年轻警察们听到了其他方向同伴的催促，面面相觑一会儿后选择道别离开，连穷鬼都有女人陪着过夜，他们却还要在这样的夜里家家户户地找一个杀人狂魔，大概这就是命吧。
　　确认那些警察走远之后，杰克直接掀开被子怒瞪着眼，“你玩笑开得也太过分了！”
　　奈布松开他的手，面不改色地顺势躺了下来，“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些警察知难而退，屋子里多一个女人总比多一个男人看起来正常。”
　　杰克紧咬着后槽牙，奈布的话不无道理，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躺在床上的奈布感受到那股灼灼的视线，睁开一只眼看到身边的人那气得又红又白的脸，忍不住轻笑一声，翻身躺到一边，“你可以在这里待到天亮人多了以后再走，当然，如果你认为就现在这样出去能不惊动任何警察的话就随你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