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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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狱前一晚。
凌笑又做梦了。
这一晚梦境却不一样。
她梦到了她还在上小学。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四九城里人眼中的草包小姐，那会，她品学兼优，为人明媚和蔼大方，是老师以及学生里头最受欢迎的学生。
她还记得，小学毕业，与同学话别的时候还收到过几封情书。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几封情书被遗忘在角落积了不少灰尘。
奇怪的是，这晚的梦境是她打开了其中一封。
梦里的童言稚语让她在睡梦中忍不住笑开。
突兀的笑声在狭隘的牢房响起。
笑声不够大，里头的人劳作了一天，根本没什么影响。
倒是与凌笑对面的铺的孔菲却醒了，她轻轻往凌笑这边喊道:“凌笑，凌笑，醒醒。”
黑暗里看不到她的面容，从她有些苍老沙哑的声音上辨识，估计上了年纪。
然而她与凌笑却是一样大的，今年都是25岁，可她做的牢比凌笑久多了。
也可能是年纪相当，亦或者是两人入狱情况一样，都是被男人利用，倒让两人格外惺惺相惜。
凌笑初进来，因为是新人，刚开始受了不少排挤与欺负，还是后面孔菲帮了她，从而在狱中的生活好过了不少。
不同于凌笑的三年，孔菲判的是十年，凌笑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她在狱中的第五个年头。
其他方面，孔菲同凌笑一样，逢年过节也没人来看望。
两人这三年里，倒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孔菲的这两声唤，凌笑醒了。
只是人还有些恍惚，因此到没立即回复孔菲。
这三年里，从进来第一天起，夜里她就无休止地做梦。
最开始的两年，她梦到的李家渝与关巧巧两个。
这两个人都骗了她，不同的是，一个骗了她爸的公司，一个骗了她的未婚夫。
事发的那天在她梦里上演了无数遍。
李家渝阴狠着一张脸宣告他的胜利，控诉着接近她的目的。她爸受不了公司易主，面临破产的事实，心脏病复发倒下。关巧巧一脸得意称早与李家渝情投意合，只不过是互相做了场戏。
再之后的画面却是没重现过。
梦的次数多了，被惊醒后的悲楚酸涩依旧，可奇怪的是他两人的音容相貌却模糊了。
第三年，凌笑才梦到戴上手铐前的场景。是惊闻她爸去世的消息，她妈陈丽跪在公司门口，看着她眸子里满是失望与悲凉。
“从今天起，我陈丽与你不再是母女，你我以后一切都不相关！”
陈丽说到做到，这三年里果真没来看过她，更甚至也未拜托人给她捎带什么东西。
果真，她是真的恨透了她这个女儿。
孔菲见她不说话，只好轻声问道:“怎么？明天要出去，做梦都笑了。”
虽只是调侃，可话里还是带了些寂寥。
孔菲与她不一样，她虽然被李家渝骗了，可其中一部分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爸一开始就说过李家渝对她不好，让她凡事留一线，不要过份信任他，是她不顾她爸的告诫，一步步把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更是傻傻地任人摆布将自己陷入牢狱之中。
相比之下，被丈夫抛弃，因小三挑衅过失将人推下楼，怀着孕入狱的孔菲的就悲苦多了。
自己明天就要出去，孔菲还要继续坐牢，凌笑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不是，我只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凌笑停了思绪，轻笑着回道。
“这三年里你哪一次是笑着醒来的？得了，得了，出去是好事，没必要把心情藏着掩着。”孔菲为人爽气大方，直来直去，吃了亏的凌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性格的人。
“菲姐，真不是。”凌笑说的是实话，
她做了三年牢，糊里糊涂地进来，糊里糊涂地呆了三年，好在要离开之前明白了。
可外面繁华的大都市，三年不定变化了多少，她做了三年牢，对未知的世界有了恐惧。
黑暗中，没人在说话，身子摩擦身下的草席的声音也没有。
孔菲叹了声，似乎是知道凌笑在想什么，久久才说了句，“不管在哪，好好活着吧。”
她拖的尾音极长，凌笑一下子就开朗了。
她已经这样了，与其愁着明天该怎样，还不如想着怎么生活。
她已经不是以前可以任性撒娇的凌家大小姐了。
***
3月5号，凌笑出狱。
这天，是个阴天。
来时，她一身名牌，即使面临牢狱之灾，神情依旧趾高气昂，傻傻的认为，呆个几天她就会出去。
可一呆却是三年，监狱是个让人脱胎换骨的好地方。
凌笑的样子虽与三年前一样，可身上的气质却是换了一个人。
走出最后一道围墙，监狱长拍了拍凌笑的肩膀，留下一句:“出去后好好做人。”说完转过身子往回走了。
凌笑看着身后的铁门慢慢合拢，才有种自由的感觉。
这座监狱位于R市的郊区，不单人烟稀少，到市里也只有每天的一班7路公交。
凌笑来时分文未有，这三年也没人来看过她，出狱的时候身上倒有几百块钱。
这是平时在狱中做零活积攒下来的。
她想着去找她妈陈丽，虽然明白即使去了，陈丽根本不会见她。
对于她这个女儿，陈丽不是不疼爱，可是比起自己的丈夫，陈丽明显更在乎后者。
对于陈丽来说，凌笑她爸凌霄就是她的一切。
即使罪魁祸首是自己的女儿，她也原谅不了。
监狱外面没几人，除了站在一个很简陋的汽水摊子的几人，周围就没其他人了。摊主似是看惯了监狱里进进出出的画面，对凌笑也仅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凌笑站了一会，才开始往山下走。
她走的不慢，可也不快，步子像是遵循着某种规矩，很整齐的同时也很呆板。
这个样子一瞧就知道是经过某种“特殊训练”才会有的。
山路蜿蜒曲折，凌笑花了一个小时到了山脚站牌，等了会才见到公交车的身影。
***
R市是个临海城市，早些年经济开发发展得很不错，这几年已经成了国内有名的一线大城市。
比起一些新开发出的楼盘，有着一定历史的市中心的紫苑小区才是市里非富即贵的代表。
三年前凌笑住在这。
相比于周围高楼大厦，紫苑小区都是一幢幢的私人别墅。
外加一定面积的露天草坪，在寸土寸金的R市显得格外的难得。
凌笑转了三趟公交车，用了快两个小时才到达这里。
一路上她未曾仔细看过外面的风景，到了紫苑才发现一切恍如隔世。
小区依旧还是那个小区，可周边的商铺以及建筑却焕然一新，门口的保安也换了，外人出进都得登记来由。
凌笑脚步前进又后退，还是没有办法进去，思绪间，她记得隔壁邻居李奶奶中午会去接孙子放学。
虽然她曾经还吐槽过李奶奶孙子是个爱哭的麻烦精。
为此李奶奶对她颇有怨言。
这么一想，似乎找李奶奶也行不通。
可是，来这一趟不容易，她想偷偷看看她妈，这三年里，不知道她过的可还好？
紫苑小区附近有幼儿园，小学中学，临近中午，街道上陆陆续续出现大人牵着小孩回来的场景。
一时，街道上热闹至极。
凌笑看了看，知道再呆下去不好，临走前忘了眼小区门口，掉过头往来时的方向走了。
与此同时，另一条街道刚拐来两个牵着小孩的大人。
其中牵着女孩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边走边同旁边牵着男孩的的人说，“李奶奶，听说您隔壁那人今早又犯病了？”
到了小区附近，小孩子就要挣脱大人的手往家里跑，李奶奶一个不注意，手中的孙子就撒丫子跑了，她后面急声叮嘱道:“小心看着脚下的路！”等见孙子一溜烟跑进了小区，知道不会出什么事，她才转回头对着身边的人，极轻的“嗯”了一句。
旁边的女人却是打开了话闸子，“您说，这陈丽也真是可怜啊，一个人守着个大房子孤零零的，要不是您发现，她可不就没命了么。”说着一连唉了几声，“可这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她生了个那么讨人嫌的脓包的一个女儿，她日子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两人正好走到门口，保安见到熟人李奶奶，笑眯眯地打招呼道:“接孙子回来了？”
李奶奶笑着说是，一个没注意，手上孙子刚买的蜘蛛侠掉在地上，她弯身捡了起来，视线一下子落在旁边一条马路上正在拐弯的凌笑身上。
李奶奶还待去瞧，凌笑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旁边的女人见李奶奶一直看着某处发呆。
连喊了几声，李奶奶才反应过来。
两人继续往里走。
女人笑问，“您刚看什么呢？”
李奶奶笑了笑，“没看什么，一时恍了眼了。”
女人没再问下去，同李奶奶告了别，右拐往家去了。
李奶奶又转身往后看了一眼，透过栏杆的缝隙，那条路上没什么特别的人。
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那姑娘的侧脸瞧着像极了凌家的那个女儿。
算算日子，的确也是该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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