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渣前夫成了我的小太监》束尧

22、二十二

　　“后来呢？”郭云喜听得入神，咬了一半的红豆糕还一直抓在手里举着，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等待下文。
　　“后来？”林荫月笑了笑，用手绢擦了擦嘴，“谷家哪里能料到，后来，在皇帝的妃嫔之中，竟是阿云最受宠爱，我又代掌凤印、管理后宫，而他们寄托了重望的谷莲，至今不过是一个嫔。”
　　郭云喜闻言，恍然大悟：难怪谷嫔从来没给她请过安，原来不是因为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不敢登门拜访吧。
　　林荫月眼中含着笑意，继续道，“你不知道啊，当初谷莲终于够了年纪，进宫参加选秀的时候，她抬头一看，楚绍瑾左边坐着一个阿云，右边坐着一个我，她那表情，啧啧，简直太精彩了，我每次想起都要发笑。”
　　“谷家知道当年的事情我们必定不会忘，想来是提心吊胆，怕死了我们给楚绍瑾吹枕边风，那我们就先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地过个几年呗。他们以为我们会从中作梗，不让谷莲入选，我们偏偏就让她顺利进宫，他们以为我们会折磨谷莲，我们偏偏就按兵不动。”
　　心理战术，郭云喜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林荫月：“你现在明白为什么选择谷嫔了吧？既能引发众怒，推动我们的计划，又能顺带报复当年所受的屈辱，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我暗中断了谷莲的避子汤，让她怀了隆熙帝的第一个孩子，那可是朝野所望啊，谷家以为希望来了，不用再时不时地担忧被我们报复了，以为谷家要更上一层楼了，多高兴啊，那么，我就在她怀孕六七个月，在他们以为一切都稳了的时候，把他们的希望彻底砸碎——这样，不是很爽吗？”
　　郭云喜暗叹：竟然玩弄人心到了这种地步。
　　简直，简直是……
　　太他娘的爽了！！！
　　她发自真心地竖起大拇指，赞同道，“确实解气。”
　　谷家三兄妹所做的事情，方才她便已经听得怒火中烧。
　　一开始，她还觉得，谷莲并没有动手参与杀人，她只是在场旁观而已，她也控制不了自己兄长的所作所为。可转念一想，林荫月说得没错，谷莲说自己没有看见谷二爷杀人，事实上就是在维护罪恶。
　　因为沉默也是有罪的，沉默也是一种立场。在罪恶和暴行面前选择了缄口不言，那么，她就是帮凶，她并不无辜。

　　林荫月站起身来，“心结打开了？接下去对付谷嫔可以没有罪恶感了？”
　　郭云喜也跟着站起来，“何止没有罪恶感，简直充满了替天行道的正义感！”顿了顿，她露出个谄媚的笑，“但是……”
　　“我就知道你会有个‘但是’。”林荫月冷哼一声。
　　“但是我真的还是下不了手啊老板！我只是个小学英语老师，不是妇产科医生啊，打胎这种事情我一点经验都没有啊！”她装模作样地哭嚎道。
　　林荫月强忍住殴打她的冲动，说道，“放心，我已经在谷嫔的饮食中下了一段时间的红花，在她房间的熏香中也添了麝香，她如今的胎像其实非常不稳定，也许摔个跤、落个水，甚至只是受个比较大的惊吓，胎儿就保不住了。接下去的，还要我教你吗？”
　　郭云喜很想说“要”，但看着对面的眼神，还是硬生生把这个字咽回了肚子里，挤出一丝微笑，“好的，我会想办法，尽力去做的。”
　　此乃社畜之经典台词，其潜台词就是：我说过我尽力了的啊，将来事情要是没能成功可不能全部怪我一个人。
　　她打算待会儿就去跟紫菀商量一下谷嫔的事情，林荫月不也这么说过吗？要是她下不了手，可以让紫菀上，只要最后黑锅是她希贵妃来背就行了。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林荫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以资鼓励。
　　郭云喜：“……”
　　她好紧张，简直跟当年裸考英语八级一样紧张。

　　回宫的路上，郭云喜的瞌睡虫突然就上来了，睡意像翻滚的潮水一样瞬间把她淹没，她简直觉得自己要嗑两口人参吊下命才能走得回去。
　　反观旁边的紫菀，跟个没事人一样，倍儿精神。
　　她想，一定是昨晚紫菀趁她们聊天的时候偷偷打盹了。
　　到了寝宫里面，紫菀退下，郭云喜两只脚软趴趴地往床边走，甚至没有注意到段若川正坐在房间另一头的书桌旁等她。
　　“郭云喜！”段若川叫了一声。
　　他不由得暗想，这好像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郭云喜把他忽略得那么彻底。
　　不是以前跟他赌气或者冷战的时候那种刻意的忽略，而是真的……眼里压根没有他，所以才没有看见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坐在屋里。
　　正处于反应迟钝状态的郭云喜听到声音，茫茫然地回过头：“……啊？”
　　她望过去，发现段若川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有事吗？”她问。
　　段若川朝她走去，“你怎么一个晚上没有回来？”
　　通常睡眠不足的时候，人的脾气会比较暴躁。郭云喜听了这种质问的口吻，火气也瞬间就上来了，阴阳怪气地讽刺道，“爸爸，我成年了耶，在外面过夜不用跟你写报告作请示吧？”
　　“……”段若川咬了咬牙，难得向她示弱，“我只不过是担心你。”
　　他这个样子，郭云喜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到他可能坐在这里等了她一个晚上，她顿时有些心软，便胡乱地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等我睡醒了再找你。”
　　段若川看了她半晌，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郭云喜本来以为自己一沾上枕头就能坠入梦乡，结果真的躺在床上以后，她调整了无数个姿势，居然找不到一个让她安稳入睡的舒服姿势。
　　耳鸣，头晕，胸闷，无一不显示着她需要睡眠，但她脑子里一团乱麻。
　　连日来她所接收到的信息，已经超出她的认知所能承受的范围。尽管她一开始打算对段若川隐瞒林荫月的身份和计划，但是实际上，她很需要找人倾诉，那些事情堆在她脑子里快要爆炸了，她无比想要一吐为快，释放压力和焦虑。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跟段若川说端妃也是穿越者，是另外一个时空的她，而且还被那个时空的段若川伤害得很深……
　　纠结着，纠结着，郭云喜慢慢地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已经是入了夜，室内一片昏黑，郭云喜翻了个身子，隔着帘帐看外面，一切物体都只剩下个轮廓，朦朦胧胧的。
　　她闭了闭眼睛，又叹了一口气。
　　惆怅啊。
　　过了会儿，想起一件事情，郭云喜猛然坐起身，把紫菀叫了进来。
　　紫菀想要把灯点上，被她拒绝了，两个人便在黑暗中，隔着帘帐一言不发。
　　郭云喜不由得想，这个暗色调的无声场景——
　　突出了主人公对未知前途的焦虑、彷徨与迷茫，渲染了后宫中沉重压抑的气氛，刻画出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侧面反映了大胤王朝之内权贵把持朝政、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黑暗社会现实。
　　她良久不语，反而是紫菀沉不住气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先开了口：“主子，我都知道了。”
　　郭云喜回过神来：“知道什么？”
　　紫菀：“端妃娘娘都已经告诉奴婢了。”
　　她一头雾水：“告诉你什么？”
　　“您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紫菀抬起头。
　　“哦，这样，确实是的。”郭云喜挠了挠头，“我叫你进来，也正是因为有件事情想不起来了，打算问问你。你先站起来吧，以后别动不动就跪，膝盖不疼吗？”
　　“谢主子关心。”紫菀一边站起来，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前奴婢不是这样的，进了宫当了奴才，也就习惯了。”
　　郭云喜拍拍床边的空位，“过来，坐。”
　　紫菀犹豫了半晌，还是听话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郭云喜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紫菀，来，告诉我，之前我落水的那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就让她走近科学，彻底解开希贵妃落水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