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渣前夫成了我的小太监》束尧

12、十二

　　郭云喜回到自己的宫殿里，满脑子乱糟糟的，像是有一千只野蜂狂舞，她只想通过大睡一场来暂时逃避一下这操蛋的现实。
　　本来以为扑到床上就能睡觉，谁知一打开房门，段若川正坐在桌子前等着她。
　　她想，今天晚上从端妃那里输入了那么大的信息量，也该跟他分享一下，便强打起精神，对紫菀说道，“你先下去吧。”
　　紫菀诺了一声，扫了眼段若川，不知为何又开口说道，“娘娘，奴婢就在门外候着，等您吩咐。”
　　郭云喜没有想太多，心道，那怎么行？我们要聊的东西可不能被你听了墙角。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用，有小川子伺候，你先去休息吧。”
　　紫菀咬了咬下唇，似有些不甘，“是，娘娘，奴婢告退。”
　　她离开时把门给带上了，郭云喜又打开门，伸出脑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了，才将房门锁上，转头问段若川：“什么事啊，这么晚还在这儿等我？”
　　难不成是在担心她？不太像这厮的作风啊。
　　段若川站起身，从袖口里掏着什么东西。
　　郭云喜“嚯”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摆出李小龙的经典姿势，“你干嘛？”
　　不会是终于忍受不了她的折磨，要掏刀子跟她拼命吧？
　　对于她的举动，段若川很是不解地皱了皱眉，“我在房间床底下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了这个。”说完，他终于把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郭云喜远远地定睛一看，是一本小小的册子。
　　墨蓝色锦缎封面，瞅着质量还挺好。
　　“什么东西？”她问，“葵花宝典？”
　　段若川：“……”
　　他把册子往她面前一递，“是我这具身体原主小简子的私人密札，可以说是日记吧，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没想到小简子还会写日记？挺有情调，挺文艺的嘛。
　　郭云喜接过密札，哗啦啦地翻了几页。

　　第一页：“康盛二年六月廿一，大雨。无事可做，打马吊。”
　　第二页：“康盛二年六月廿二，大雨。依旧打马吊。”
　　第三页：“康盛二年六月廿四，小雨。替那人取药后无事可做，打马吊，三缺一，拉上紫菀，赢去她五两银子，心情甚佳。”
　　第四页：“康盛二年六月廿五，晴好。余在此发誓，往后绝不再打马吊，以致人生大好光阴之虚掷。”
　　第五页：“康盛二年六月廿六，晴好。打马吊。”

　　郭云喜：“……”
　　你好闲啊！！！
　　“这有什么好看的？”她看向段若川，额角青筋抽了抽，很是无语，“天天打麻将，不知多悠哉！”
　　他回答：“你往后看。”
　　郭云喜依言往后翻，发现越到后面日记内容就越长，她暗道，看来小简子是终于有事情可以忙活，不用再天天打马吊了。
　　只不过纸上全都是竖排版的繁体蝇头小楷，本来她就头疼，见了这个就更疼，眼下一个字也读不下去，“有什么发现吗？你就直接给我总结一下，复述一下呗。”
　　段若川笑了笑，“他暗恋希贵妃。”
　　“谁？”郭云喜见到他那熟悉的皮笑肉不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小简子。”
　　郭云喜：？？？
　　“你可不要瞎说啊。”她把那本密札往桌子上一丢，“这也太禁忌了吧。”
　　“我骗你做什么？”段若川说，“他在日记里把对希贵妃的思慕之情，还有为了她所做的一切，乃至到最后因爱生恨的心路历程，全部都写得清清楚楚。他似乎，并没有做出背叛希贵妃的事情。”
　　“因爱生恨……”郭云喜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想起紫菀说的，希贵妃自幼擅长凫水，当时是为了引来宫中禁卫，才故意跳进了湖里，随后小简子也跳下水想要救她，不知为何，两人反而迟迟没有浮上水面……
　　对于希贵妃的落水事故，她跟段若川早前就有过推测。
　　当时猜的是原主小简子是双面间谍，想要替他另外一位主子谋杀希贵妃，但现在看来，如果他密札里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丫就是求而不得，彻底绝望，因爱生恨，想要跟希贵妃同归于尽了。
　　妈蛋，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追不到妹子就要杀人，得不到就要毁掉，在现代这类新闻咱们确实也没少看，只能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郭云喜啧啧两声，不由得大发感慨，“男人啊，实在是太脆弱了，你看我当初也是求而不得，怎么没想着拿菜刀砍死你啊？小川子，由此可见，你得感激我。”
　　段若川：“……他是太监，不算男人。”
　　郭云喜用刻意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哦？你现在是太监，也不算男人咯。哈，你终于承认了。”
　　“……”他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本来还想趁机调侃他两句，却想起什么，脸色猛然一变：“糟了！”
　　“怎么了？”段若川问。
　　郭云喜回想了一下端妃跟自己交谈时的种种，她敢百分之百肯定，端妃跟希贵妃的感情就跟马里亚纳大海沟一样深，绝对不是什么塑料姐妹花。
　　所以，希贵妃的死，端妃也绝对不可能轻轻放过，她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而端妃是个聪明人，抽丝剥茧后查到段若川身上，那是迟早的事。
　　她又回忆起方才紫菀在临走前看段若川的那一眼，当时她还觉得紫菀古里古怪，现在想来，分明是已经变了态度，不像从前那样信任了呀。
　　难道她已经怀疑到了段若川的头上？
　　不行，她得把这个证据给毁灭掉！
　　郭云喜搡了一把段若川，“你去端个火盆子来，赶紧的。”
　　“怎么了？”段若川不解。
　　她拿起小简子的密札，“这个，必须烧掉。”
　　见她神情凝重，段若川也不再多问，依言照办。

　　将小简子的少男私密日记烧掉之后，郭云喜已经睡意全无。
　　段若川问：“端妃找你，究竟是什么事儿？”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和盘托出，思及以后从端妃那边的人接头、拿药粉还得靠段若川，她只告诉了他隆熙帝对希贵妃的宠爱源于同心蛊这一桩渊源。
　　至于端妃也是穿越者，希贵妃原本跟她一同密谋篡位等等能惊掉人下巴的事情，她都一一隐去，没有提及。
　　其实，本来她是预备全部告诉段若川，好好跟他商量一番应对之策的，但被小简子密札一事给打断了，原本发热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
　　郭云喜太知道掏心掏肺、毫无保留的后果是什么了。
　　她不想重蹈覆辙。
　　段若川听了之后，眼神微妙地闪了闪，压低了声音问：“那，她们给隆熙帝下这种蛊，又是为什么？”
　　郭云喜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糊弄，但他这一次注定要被她先随便糊弄过去。
　　她翻了个白眼，装出不耐烦的语气，“我怎么知道！端妃又没有讲。”
　　段若川语气平淡地反问，“是她没有讲，还是你不愿意告诉我？”
　　郭云喜心里咯噔一声。
　　她背过身去，不看他，“若是连我你也不相信，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段若川，这话我再讲最后一遍，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来自现代，想要生存下去，好好活到回现代的那一天，你跟我就得站在同一阵线上。”
　　叹了口气，她继续道，“更何况，我们认识了这么久，还当过五年的夫妻，同床共枕，朝夕相处……好，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不在乎那五年，至少也该相信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吧。”
　　郭云喜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这么冷静地打感情牌。
　　这些话她说得真假掺半，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由得有些伤情了。
　　“我怎么会不在乎那五年！”段若川似乎想要辩解，“我……”
　　“要是在乎，你就不会出轨了。”她打断他的话，冷冷道。
　　那些事情，她现在回忆起来恍若隔世，可心里到底还是恨的。
　　当初因为自尊而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质问，因为方才的旧事重提，此刻情不自禁便脱口而出：“我知道你跟白芷才是真爱，我不过是你们修成正果路上的一道坎，一个小波折。但你——你就不能跟我离了婚，再跟她复合吗？你就那么着急，片刻也等不得吗？”
　　她不无悲哀地想，段若川对两人的婚姻，没有丝毫尊重。
　　对她本人，更是如此。
　　他是不是以为，再怎么伤害她，她最后都会原谅？
　　段若川在她身后沉默了许久，良久，她才听见他开口。
　　“云喜，对不起。”
　　他很少这么温柔地叫她的名字，还向她道歉。
　　“重新遇见白芷之后，我确实……完全被冲昏了头脑。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除了她。所以我想你也知道，她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当初给我多一点考虑的时间，我也许不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不会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他也很少剖白心迹，对她讲这么长的一串话。
　　郭云喜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现在讲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好困，我要睡了。”她说。

　　郭云喜：我现在么得感情^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