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来的山大王（种田）》彭柳

32、工钱

　　刘家庄，出了刘驴儿的事情后，刘大富对林彻一行人不放心起来，虽然不敢正面对峙，但也派人时刻关注着林彻一行人的动静。

　　林彻大张旗鼓的拦路抢劫、强买强卖的事，自然没逃过刘大富的耳目，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刘大富见没影响到自己，听听就罢了。

　　之后，没过几日，就有人到村口卖白豆腐，刘大富就差人去换了点回来，白豆腐味道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刘家族长找上门，说起了白豆腐的事，刘大富还是一闹的迷糊：
　　“豆腐是豆子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我家中的田地都是开荒所得，粟谷收成本就不丰，佃农多是以豆为食，收上来的豆子也颇多，如今，这豆子能做成豆腐，你我家中不就多一份收入。”刘族长直言道。

　　“这白豆腐拿去井里吊着，也不过放置两日而已，价钱还如此低廉，如何得用？”
　　刘大富不理解，豆腐是好，但不耐储存就是最大的缺点，况且豆腐比豆子价还低，这有啥好惦记的。

　　刘族长无言的看着刘大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要不是有祖产，这刘大富那儿能在他面前这般说话。

　　“那林匪做的豆腐干能放一月有余，每斤十余钱，县城中人十分喜爱。一斤豆子最高不过三钱，有了做豆腐的法子，你我家的豆子就能做成豆腐干，高价出手。”
　　刘族长自然也派人跟着林彻，显然刘族长的人更靠谱，把能打听到的消息全给打听到了。

　　“林郎君前几日才购置了一批粮食，佃田里种的也是豆子，林郎君不缺料、不缺人的，如何愿与我们分一杯羹？”
　　刘大富的消息滞后，但本人却很有自知之明，他要是得了这财源广进的法子，不得藏着掖着，哪能分享出来。

　　“我打听过了，他那豆腐，又是磨又是煮的，经手的人多了去，总有人愿意说。你我想要方子，不难。”刘族长提醒道。

　　刘大富不是这么天纵之才，但自小也是被培养长大的，刘族长这一开口，刘大富也大概猜出了刘族长的来意。
　　刘族长既然敢开这个口，说明刘族长有办法得到豆腐方子或者已经得到了豆腐的方子，刘族长一个人都能干到的事情，又为何来主动来找他，要给他分一杯羹呢？
　　刘大富能想到的只有一点，刘族长不敢！上一次刘驴儿祖孙俩不过借用泡豆种的法子得了点名声，就被林郎君打上门来，现在刘驴儿一家见了人都要躲着走呢。
　　要是刘族长拿了做豆腐的方子，抢了林郎君的生意，林郎君还不得直接把人砍了。

　　他刘大富虽然上次被人围堵了，但家底还是有的，家里圈养的家丁、打手也有数十人，家里还藏了铁器，早做准备，联合族长一家，未必不能抵挡林郎君带的山匪。

　　刘大富知道林彻的底，还想挣林彻的田租钱呢，可不想得罪林彻，便找借口拒绝了。还反过来劝说起刘族长来，毕竟，林郎君的手段，刘家庄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和山匪没什么两样，还是别得罪得好。

　　刘族长眼见刘大富油盐不进，还反过来劝他以后，只得甩袖离开。

　　刘大富瞧着族长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说啥子是族亲，才来找他的，想带他挣钱。他要是不愿意，就去找其他人之类的……
　　明明就是来找他探林郎君的底来着，他把能说的都说了，刘族长不信就不信，干啥子给他甩脸色！

　　刘族长走后，刘大富让人去找了林彻，既然林郎君豆腐干卖得不错，豆子应该需要很多，他做不了豆腐的生意，但能把积压的大豆卖出去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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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不是所有行商都和方盐一般幸运，行商们被逼迫着买了豆腐干后，也想着把豆腐干出手，但青山县离猪牙山太近，有林彻源源不断供应着，青山县的并不缺豆腐干。

　　行商们没办法，花钱买的货物，又舍不得丢，只能咬着牙带着豆腐干一同前行。

　　行商把豆腐干带到了府城，府城很大，虽然还是四面环山，但地势平缓、良田极多、水线纵横，很是繁荣。

　　行商们只拿着豆腐干到府城的食铺走了一趟，就把豆腐干高价给售卖了出去。府城多是不缺钱的买卖人和乡绅地主，豆腐干是新奇玩意，多得是人尝鲜，吃了便喜欢上的人也多，豆腐干、腐竹在府城毫无意外的火爆起来。

　　吃豆腐干的人多了，便有人专门做起了豆腐干的生意，从林彻这处低价购入、再运到府城高价出售，虽说不是暴利行业，但也能挣个零头。

　　随着豆腐干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不过一月有余，豆腐的生意便走上了正轨，青山县好几个食铺都和他定下了豆腐干，林彻只需半个月去送一次即可，也算是有固定收入了。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林彻的选址问题，有不少人对林彻表达了怀疑，附近的人谁不知道猪牙山上有一伙打家劫舍的山匪，林彻把摊子摆在这儿，也不见山匪阻止，莫非林彻和山匪有什么关系？

　　林彻若是和山匪是一丘之貉，他们可就不信任林彻了，要是他们拿钱来进不到货怎么办？他们要是被抢了怎么办？他们要是被杀了咋办！

　　林彻明白，这些人只要他给出一个保证而已，要是真的怕，这些人就不会源源不断的来找他批发豆腐干，还专门跑来问他这些问题了。
　　这世上，只有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豆腐制品有钱赚，自然有得是人冒险尝试。

　　林彻为了安抚住众人的心，对外称自己是山里人，有一座山庄，手下有百来个青壮力不说，还有武器傍身，猪牙山上的山匪见了他也要绕道走，只要和他做生意，在这段路上，他就能保证顾客的人身安全。
　　林彻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总有人愿意相信，只有信了林彻的话，他们才能暂时放下心中的芥蒂。
　　行商让自己相信林彻的话，是为了人身安全，能花钱过路；店家相信林彻的话，是想和林彻购置豆腐干；农人相信林彻的话，是林彻有百来个不烧杀抢掠的手下……

　　总之，林彻是山里人、是山庄主这件事，对所有人都是好的，知情的人很乐意接受林彻的这一个身份，不知情的人也觉着有林彻在，能压制猪牙山的山匪，也是乐见其成的。

　　至于林彻强买强卖的事，众人都接受良好，毕竟，还有货物拿不是，这世道，吃人不吐骨头的多得是，起码林彻这儿不会丢了命。

　　有了林彻的保证，许多摊贩、货郎、食铺掌柜都开始涌入猪牙山脚，同林彻订货。
　　还有些有钱没事干的食客，差着下人每天不远数十里的路，想尽法子保鲜，只为尝鲜、吃上一口嫩豆腐。

　　林彻瞧着豆腐干的势头不错，准备在山道下的荒地上盖了一家豆腐作坊，专门加工豆腐制品。

　　荒地是公家财产，只要不开垦出来，那就相当于无主的地，只要官府不来查，就不会有丝毫的问题。
　　林彻觉着，就算官府来了，也没啥问题，官府的人抓不住他，也奈何不了他，大不了丢下豆腐作坊跑路回山寨就行。
　　还有就是，林彻自认为这段时间跳得挺欢的，又是劫道、又是强买强卖的。也不见官府来阻止，要么官府管不了、要么官府不想管，无论那点，都助长了林彻对外扩张的心思。

　　盖房子的人手是现成的，夯墙用的土也是现成的，就是做梁的木头和瓦得花钱。
　　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林彻就在山道下挖了井、盖了泥瓦房，山路的茅草屋也重新被修缮一番，换成了瓦片屋顶。
　　林彻以为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时，豆腐干的销量开始程断崖式下跌，也亏得林彻还在拦路，能强制性把豆腐干卖给行商，才不至于让豆腐干积压。
　　但之前食铺、摊贩、货郎的订单全部吹了，人家货不要了、定金也不要了。

　　林彻觉着不对劲，一家还好，全部都不要，问题就大了去，总不能是人们突然不吃豆腐了吧。
　　林彻发现不对劲的当天，就让程四去了一趟城里，找人打听怎么回事。

　　当天，程四便连夜赶了回来，告诉林彻县城里有人做出了豆腐，豆腐干和腐竹都有，就和林彻这儿的一样价，同样的价钱，都不用跋山涉水就能在县城买到，店家自然更愿意买县城里的。
　　县城里的新鲜豆腐倒是比他们卖得贵，但也没贵多少去，新鲜豆腐涨价的那点儿钱可没有到他这儿来回跑花费得多。

　　林彻知晓后，当即把在场的山匪全部聚集起来，直接道：
　　“这县城里头的豆腐早前不见，偏偏我做出豆腐后才出现。我看，是用我的方子做出的豆腐。
　　这做豆腐的地方没让外人进过，只能是我们自己队伍里出了外人，自己站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要是被我找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林彻扫视下方，等了两秒，不见有人回应，冷笑了两声，道：
　　“看来是不愿意出来，那就查吧。做豆腐的引子就那么几个人能接触到，先从他们几个人身上查吧。”

　　除了刚开始的豆腐，林彻是用石膏煮出来的，之后的豆腐林彻都是让山匪用豆腐自身发酵的酸浆做引煮出来的。

　　但生意嘛，自然是成本越低越好，石膏得到县城购置，价高不说，还容易被人断了货，酸浆就不一样了，就是做豆腐时剩下的水，花点时间、花点心思就好，不要钱！
　　酸浆豆腐，就是把做豆腐剩下的浆水发酵到合适的程度，得到酸浆，再用酸浆点豆腐。
　　刚开始发酵酸浆，林彻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的，有了第一批成功的酸浆做引子，后头的酸浆这才容易起来。

　　酸浆点豆腐很需要耐性，酸浆豆腐起絮慢、得慢慢熬、慢慢搅、慢慢等，煮豆浆的温度也很有讲究，但不用额外购置卤水或者石膏，总是好的。

　　林彻做了豆腐的生意，自然也有保密工作，这酸浆如何发酵，林彻只告诉过一人，这人负责发酵酸浆、看守酸浆、把酸浆分发出去制作豆腐。

　　这人是林彻亲自挑选的，一家三口都在山寨，父母双亡，倒是有兄弟姐妹在外头，但也联系不到了，老家也不是青山县，是从隔壁的县城跑来的。
　　这人叫林大，原本在山上凿石头，林彻打算拦路做生意后，就把采石场大半的人手抽调了下来，林大就是其中一个。

　　林彻最先质问的就是林大，林大一见林彻就跪下了，脸上带着惶恐，话语却有条不紊，先是和林彻表了忠心，后又说了自己没有作案的目的和条件，最后又朝林彻一顿卖惨。

　　林彻瞧着林大神色害怕，但也不飘忽，回应也不拖沓，说起豆腐是也不心虚，再加上林大的话也站得住脚，林彻对林大的怀疑消了大半，但还是继续问道：

　　“你是一直在这儿呆着，没出去过。但山匪这般多，找个能递消息出去的也容易，同伙作案。酸浆的法子只有你知道，”

　　林大一听林大王说是山匪透露的方子，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要倒霉了，那酸浆的法子只有他知道，这种时候，任谁都会怀疑到他身上去，林大惶恐、无措，他没做过这事，他就没和外头人说过话，这是林大唯一能想到辩解。
　　可此刻，同伙的话一出，林大一时间也找不出理由来辩解，只是不断说着自己没说过、没同伙。

　　林彻说完话，就没再看林大了，而是抬头观察起其余人的反应来，大多山匪都是看热闹的，对着林大指指点点的，一看就是吃瓜的神情。
　　但也有少数几个，不知道是与林大相熟还是做了亏心事，就连站在边上，也一副满是担忧或是惴惴不安的神情。

　　林彻盯着看了一会，开口道：“烧火的、做豆腐的、到村里卖豆腐的都站出来。”

　　见人站了出来，林彻朝下方的林大道：
　　“看看，这些人谁和你打探过豆腐引子的事，只要提过豆腐这事的，都指出来。”

　　林大闻言，心中似乎认定林彻是让他指认同伙的，连忙辩解起来，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啥也没吐露，没说出去。

　　林彻无奈：“这豆腐引子简单，只能防无心之人，有心人想知道自然能想法子得到，你先好好认这些人，能不能洗清，还得靠你自己。”

　　站出来的几人一听，脸上的神色更不自然起来，特别是经常在厨房里呆着做豆腐的几人。
　　他们天天瞧着林大拎着豆腐水进进出出的，又天天和酸浆打交道，时间长了，也大概知道他们点豆腐用的酸浆是用豆腐水捣鼓出来的，但具体怎么捣鼓出来的，他们是真不知道啊！

　　林大听懂了林彻的话，但抬头瞧着身旁的人，又吞吞吐吐起来，他每天都和这些人打交道，或多或少都要说上两句，这空口白牙的，不是得罪人么。

　　林彻无言，都到这种地步了，这人还想着会不会得罪的人的事，给机会也不要，林彻也懒得讲大道理：
　　“你不认人，找不到把方子透露出去的人，那只有你是最大的嫌疑人，把方子透露出去，那就是嘴不严、割了舌头就行；把酸浆拿出去做引子，那就是有三只手，把手砍了变好。
　　割舌又砍手，能不能活下来也不知道，你人要是没了，也不知道你儿子会不会怨上我，还是赶出山寨最好……”

　　林大听到这话，这才想起眼前的少年人是个砍头不眨眼的恶煞，这些日子都不见少年苛待人，他也就忘了少年的脾气。
　　现在，林大也不吞吞吐吐了，张口就说了起来。

　　但说了就和没说一样，因为人人都对豆腐好奇，都对豆腐引子好奇，几乎只要和林大搭过话的就都问过豆腐的事。
　　林彻把问得特别频繁的几人记住了，问一次是好奇，总是问别人发财的秘方，可不见得是好奇了。

　　之后，林彻又询问了几人为什么要问豆腐的方子，末了，又询问几人的家庭情况。之后，又问其余山匪有什么几人最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山匪们也一头雾水，说不出几人有什么不对。
　　林彻想了想，又再次问林大：
　　“县城的人要是学的我们的方法点豆腐，那肯定得用到酸浆，你这儿的酸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林大不识字，也不知道记账，一切都是靠心里有数，但记忆哪有可靠的，多一点、少一点的，哪儿全记得住，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林大想啊想，把能想到的全说了，开口道：
　　“半个月前，李铁锄说我给的他的酸浆少了、点的豆花少，都是豆絮和水。之后，我每天给他的酸浆都会多一点。
　　还有李狗蛋，他说酸浆味道好，好几次非要我往他桶里多添两勺酸浆。
　　刘大猫…………”

　　林大零零碎碎说了几人，其中有三人就在林彻之前点出的队伍里，林彻把林大提到的人都点了出来，询问他们为什么用的酸浆比其他人多。
　　几人说了理由后，林彻也没说信不信，而是询问其了其它的山匪。

　　比如，李狗蛋喜欢喝酸浆，那李狗蛋是不是真的喝了酸浆，每次喝酸浆的时间是不是在林大多给酸浆的那几天，李狗蛋有没有和其他人提过喝酸浆的事。
　　这一次，林彻询问了具体的问题的，山匪们大多都能给出一个答案来，李狗蛋确实喜欢喝酸浆，有好些人都见过李狗蛋喝酸浆，李狗蛋还喜欢把酸浆给他们喝，极力和他们说酸浆味都有多好，李狗蛋平日里都是点豆腐，没出去过。

　　有了目标，林彻一个一个问题砸下去，李狗蛋没下山过，但只要和李狗蛋熟悉的豆腐郎林彻也点了出来，问起他豆腐郎见没见人带着水或者酸浆下山。
　　这一带二、二带三的，总算让林彻挑出了几个不对劲的人。
　　这几人吧，和林彻说话不利索不说，好些问题每次问都是不同的答案，关键还是神色心虚、应答时小动作不断，左看右看，眼神飘忽。

　　林彻挑出几人后，也不好声好语说话了，直接威逼利诱，当真被林彻询问出一些消息来。
　　这其中几人心虚是收了刘家庄村民的钱，把知道有关豆腐的事和刘家庄村民说了，什么豆子要泡过后用石磨磨浆了、豆子磨过后要过滤出豆渣、豆浆要住过后才能家豆腐引子、白豆腐晒干后需要用用石子才能做豆腐干之类的……

　　几人当即保证发誓他们只是说了所有山匪都知道的事，压根没偷豆腐引子给刘家庄村民，那酸浆也不经他们的手，他们压根拿不到啊！
　　为了脱罪，几人又推出了队伍中五人，说是这五人都带水下过山，经过好几人证实，五人确实带水下过山后。

　　林彻把几人带水下山的容器搜了来，有葫芦、有竹筒、还有水囊，林彻在其中两人的容器里闻到了酸浆的酸味，证据摆在眼前，两人直接瘫软在地，都给招了。

　　这两人听刘家庄的人高价收购豆腐引子，就动了心，先找了林大打探，见林大跟前没戏，又找了厨房里头点豆腐的人打探。
　　然后，林大提到的几人大多都参与买卖酸浆的事情。
　　哦，每天多给酸浆的李铁锄没参与，但李铁锄喜欢使唤人，每天让烧火去领酸浆，然后酸浆让伙夫给偷了不知道就散了，还被当作抢使唤，去找林大要酸浆。

　　按照几人的说法，他们只是想赚点钱花，他们只售卖了酸浆，压根不知道酸浆的制作法子，他们也想不到有人会做出酸浆来。
　　况且他们只把酸浆买给了刘家庄的人，现在是青山县的人售卖豆腐，这事真的和他们没关系！
　　况且，这些傻大个还嚷嚷着别人就算会做豆腐，抢的也就是附近的生意，那些行商要想从这条道路上过，还不是要买他们的豆腐干，行商买走的豆腐干才是大头。

　　林彻知道这世上能人多得很，他看过书，按照书上所写做出豆腐来，那些人都亲眼见过酸浆，把酸浆捣鼓出来，做出豆腐来也不稀奇。
　　山匪们不知道酸浆的法子，就算想透露也透露不出什么，但也是这群山匪什么都往外说，把酸浆往外送，外人才这般快捣鼓出豆腐的。

　　林彻手里方子多得是，可不想拿出一个被人泄露一个，再有，这群人嘴巴太大了，拿了钱就把制作豆腐流程往外说的就有八人。
　　其中有两个还带了酸浆去高价售卖，哦，不对，是五个，两个豆腐郎负责跑腿售卖，三个点豆腐和烧柴火的负责想办法拿到酸浆。

　　出售消息的山匪虽说贪财、不忠、不靠谱全都占了，不堪大用，但林彻也没和几人签过合同、也没强制性要求几人不准谈论豆腐的事，几人只不过把自己知道的消息拿去换钱而已，惩罚太过不利于队伍团结。
　　林彻略微一思索，让几人把卖消息换到的钱都给交了出来，拿去买肉让全部山匪加餐一顿，然后把几人从豆腐郎的岗位上撤了下来，换成了其它的岗位。

　　至于偷卖酸浆的五人，林彻打算杀鸡儆猴！
　　泄露消息虽然可恶，但泄露出去的消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林彻虽然把几人排除在可用的范围内，但也没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但偷酸浆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就是有心要把酸浆送出去给人琢磨的，林彻直接把人五人开除、赶出山寨了。

　　五人一听一下子就不干了，直接吵吵嚷嚷起来，要放在往常，走了就走了，但现在山寨每天都能吃饱喝足不说，偶尔还能吃上一顿肉，还没有生命危险，五人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
　　五人吵着不公平，泄露消息的几人只是罚了钱，他们只偷卖了点酸浆，也就比泄露消息的人多赚了几个大钱而已，凭啥他们就要被赶出去！

　　其余山匪被几人一鼓动，也觉着把人赶出去太严重，毕竟，几人购卖酸浆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人做出酸浆来。
　　况且，他们豆腐干主要还是卖给行商，没了县城人的生意对他们来说似乎没啥影响。今天为了这事把这几人赶出去，以后他们犯了事，是不是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但山匪们只敢私下议论，没敢站出来反驳。林彻耳朵灵，听到了，冷笑一声，也不废话了：

　　“想留下，行啊，你们长了三只手，喜欢偷东西，那砍掉一只手，我就让你们留下来。”林彻抽出腰间的匕首，丢向几人。

　　几人还要嚷嚷，林彻已经不耐烦了，决定亲自动手，抽出腰间的辫子：“要我亲自赶出去吗？”

　　见林彻铁了心要赶人，其中一个突然一声大吼：“等等。”

　　那人上前几步，当着众人的面捡起地上的匕首，就着地面，眼睛一闭，就想切下自己的手掌。

　　林彻讶异，要是他，肯定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会选择离开。见人真的想留下来，还要切手掌，林彻停顿了一秒，还是开口道：“等下、”

　　男子立马停下了动作，满怀期待的看着林彻，另外四人也期待的看着林彻。

　　林彻见惯了生死，自然不会把这些不重要人的情绪放在心头，只是继续道：
　　“一个没有手掌的人就算活下来，也干不了活计，山寨可不养闲人。
　　我看你真想要留在山寨，这样吧，砍掉一根手指，罚薪半年。”

　　林彻是真的打算把人赶走，才提的砍手的条件，见人真的要砍手，林彻不想养废人，这才改变的口风。
　　这年头医疗并不好，一点小伤口都能发炎要了命，砍手无异于直接丢了命，林彻是真的没想到有人愿意。

　　男人闻言，顿了几秒，见林彻再也没有改变意见，一咬牙，砍下了自己的小拇指，疼得卷缩在地，但还用泥土覆盖住伤口，想要止血。

　　林彻皱了眉头，但还是吩咐程四道：“给他找点止血的药，抬回去休养。”

　　见人对自己这般狠心，林彻不懂山寨有啥好的，宁愿自残也要留下来，也没了应付其余四人的心思，道：“你们几个不砍就滚。”

　　四人恨恨的看着砍掉的手指的人，要不是这人“以身作则”他们说不定能耍赖留下来呢，现在好了，其中一个人砍了，另外几个要是不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山匪们又怎么会乐意呢！
　　四人只能被迫离开了山匪窝。

　　四人离去后，林彻瞧着底窃窃私语的山匪道：
　　“是我之前说得不够清楚，下次谁再被我抓到在外头嚼舌根，把这儿的事透露出去，我会亲自割了他的舌头。
　　你们要是再敢偷这儿的东西拿出去，可不就是赶出山寨了，我会亲自取了你们的人头。”

　　山匪们一听这话顿时噤若寒蝉，山匪们对山寨没啥归属感，但离开了山寨，他们确实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再有，林彻逼着切手指的事确确实实在山匪眼前发生。无疑让山匪知道林彻不仅能下死手，也会折磨人的手段。
　　总之，少惹为妙。

　　山匪们不懂局势、不懂做生意的门门道道，之前也没把杂七杂八的消息当回事。
　　但眼瞧着透露消息的人受了处罚，偷了酸浆的人被赶出山寨后。山匪第一次感受到紧闭嘴巴的重要性，把这事放在心上，都默默转移了话题，不在把注意力集中在豆腐的事情上。

　　林彻解决了山匪内部的问题后，并没觉着高兴，豆腐的事可还没解决，林彻确实能靠行商把自家做的豆腐干运出去，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自己愿意买和别人强逼着卖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林彻原本还打算着靠豆腐吸引人流，然后逐步放弃拦路强买强卖的事，在这儿盖房子，也是为了更好的融入当地。

　　现在好了，青山县有着天然的位置优势，一处是安安稳稳的山道，一处是山匪环绕的山道上，只要不傻，都会选择去青山县进货。

　　关键是这事真的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就算他去找刘家庄的人对峙又如何，刘家庄的人只要死不承认就行，总归豆腐是县城的人在售卖，又不是刘家庄的人。
　　况且他这儿人心不齐，他用山匪唬唬人还行，要真的让山匪去打架，那就是一盘散沙。

　　林彻想到手里其余的方子，脸色更加板正，这一次，杀鸡儆猴才是开始，他得好好训一训这群山匪了，他可不想手上的方子拿出去一个就丢一个！

　　林彻这般想着，当天就回到山庄考察正在学习的小孩，豆腐作坊想要长期发展，还是得记账才行。

　　林彻看到小孩学习的那一刻，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确实教小孩读书识字了没错，但他给小孩的学习用品一直都是小黑板和粉笔，这用来学习确实节省。

　　可现如今，没有纸笔，只能用这儿特有的竹简和毛笔记录文字，可那毛笔他自己也用不来，又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教会小孩书写呢？关键还要书写在竹简上，竹简只有手指宽窄，字得很小才行！

　　林彻思来想去，才找到了一个法子，用细竹棍削成钢笔的模样，沾墨来写字，虽说写两三个字就要沾下墨，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原本林彻打算用鸡尾羽毛写字的，鸡毛有一段羽管，能吸到不少墨汁，能多写几个字，但鸡毛不耐用且能用的就那么几根，不足以供给山寨的小孩，这才改成了竹子做出来的竹笔。

　　当林彻见识过竹简记录的账册以后，终于明白了他看过的、晦涩难懂的古言文是怎么来的了。

　　竹简书写麻烦，不好保存、不好携带，一根竹简约么有半两多重，一根竹简能写二十来个字，也就说，每写一千个字就需要四十根竹简，四十根竹简约有一公斤重！
　　小孩们和林彻都不约而同的减少了文字的书写。

　　小孩们是为了节省竹简、笔墨的消耗，林彻则是不想查账时手里拿着几斤重的竹简，所以，双方一合计，记账时格外的简介，和古言文有得一拼。
　　竹简上只会简介的记录，记录粮仓的，几月几号，出粮几斤、入粮几斤。
　　记录豆腐的，几月几日，拿粮几斤、得几斤豆腐。
　　记录豆干的，几月几日，得白豆腐几斤，晒几斤豆干。
　　记录酸浆的，几月几日，出酸浆几桶、某某xx…………

　　总之，一切都按照林彻的想法，大小不一的孩子都被安排到了各个工序中记账。

　　林彻这一顿操作下来，直接把山匪们都搞懵了。
　　山匪中有不少兢兢业业干活的人，但也不缺偷奸耍滑的人，林彻再如何可怕，到底也只有一个人、一双眼睛，顾得了左边就顾不了右边。
　　总有人能在合适的时间避开林彻的视线，偷喝几口豆浆或者偷吃点豆腐、豆渣。

　　但现在，记账的小孩就跟监工似的，别的啥也不做，就在他们跟前守着、看着，小孩虽然什么话也不说，但到底是林大王派下来的，山匪总觉着心中不自在。

　　赵小胖就是其中一位小记录员，赵小胖的阿婆是山寨里的大厨，手下好几个婆子，专门给山匪们做饭。
　　赵小胖阿爹也被养得膘肥体壮，在山匪中也算是个小头目，后来被挪去采石场了，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现在被安排在豆腐作坊磨豆腐了。

　　赵小胖下山后，就被安排了到了磨豆腐的地方，记录一下泡出来的豆子有几桶，磨出了几桶豆汁来。

　　赵小胖呆在磨豆腐的地方数豆子，其中几个山匪心中不满被个小孩盯着，免不了多嘴几句，那话压人，见赵小胖听不懂，心里不解气，又装作不小心撞到人，故意欺负小孩。

　　赵小胖本就是被宠惯的小孩，才不管大人是不是被故意的，当即就嚷嚷了起来，一下子就引来了自家阿爹的注意。
　　赵小胖阿爹一听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意识到了这是故意欺负自己儿子，想给儿子下马威呢，二话不说就把人收拾了一顿，看谁敢欺负儿子！

　　相同的事情也在豆腐作坊的不同角落发生着，但都被小孩背后的家长一一化解。

　　林彻是故意这么安排的，林彻看着小孩还小，怕山匪不肯听话，都是把小孩安排到长辈身边干活的，长辈多多少少都会护着自家孩子，没有长辈的，林彻也给安排了监护人，总归能护住点小孩。

　　小孩的到来，除了最开始的下马威后，再也没掀起任何波澜，山匪们被迫接受了小孩子的监督。

　　对于山匪们来说，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们照样拦截着过路的行商、他们如同往常一般磨磨做豆腐，豆腐方子泄露、没人会特意来山脚购置豆腐对山匪来说不值一提。

　　林彻瞧着忙忙碌碌却不知方向的山匪，长叹了一口气，林彻之前并不着急山寨的事情，总觉着自己还没适应这个地方，什么都得慢慢来。
　　所以吧，林彻虽然成了山匪名义上的领头人，但还真的没对山匪太上心，林彻带着山匪做了这么多事情，也不过是利用山匪人数的优势，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而已。

　　可现在，豆腐方子的泄露让林彻意识到，就算他出于利用的目的，他也不想自己的下属都是一群没有脑子、没有思想的人。
　　林彻想要的是发展和改变，而不是圈养一群会拖累自己的猪。

　　林彻把小孩从山寨接下山，不仅为了记录，更是为了掌控，不管何时，三观还未定型的小孩总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的容易掌控，掌控了小孩，就相当于掌控了小孩背后的家长。

　　林彻并不想对孩子和家长做什么，只是想最大限度的减少一点阻力而已。

　　小孩下山的第二天，林彻就把小孩都集中在一处，谈论起了自己的计划，山寨、不，应该说，山庄必须得改革了，得有切实可行的书面规则维持山庄的运作。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东一榔头、西一锤头的，没一个具体的规划。以至于豆腐方子都丢了，大家都毫不在意，依旧浑浑噩噩的过着，没有丝毫的紧张感。

　　林彻要做的第一件事：发工资，山匪们对豆腐方子被盗毫不关心，只因山匪觉着自己并未从豆腐作坊获利。

　　山匪吃的是大锅饭，干的是公家活计，没有自给的收入，心不就偏了么。
　　总归，活计干得再好，挣的钱也不是自己的；干得差了，还得受累。不如自扫门前雪，不闻不问三家邻。

　　不像林彻送去山下种地的山匪，因为每月要从林彻手里拿钱，对林彻的认可度和服从性相当的高，前些日子还为了林澈的事干仗呢。

　　林彻要做的第二件事：招募护卫队，林彻能威慑山匪，但却无一人愿意听林彻指挥，就比如上次，林彻想把偷东西的山匪赶走，但人赖着不走时，无一人上前驱赶。
　　山匪不敢违抗林彻的命令，但并不代表山匪对林彻唯命是从，林彻需要的是一队他指哪打哪儿的人！

　　林彻要做的第三点：切实可行的规章制度，奖罚分明，奖励什么倒是能慢慢想，但处罚制度必须出来！
　　林彻早就在寻思规则制度的事，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规则册子一直没补充齐全，也就耽搁下来。
　　现在嘛，还是先拿出来，让大家熟知一下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