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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八)雷峰塔前僧(下) ...

  •   徐青菽的魂魄被许仙用沉檀笯封印在体内,虽然没有七情六欲、五感四心,却不能入六道轮回。不止许仙在生的这一世,许仙对徐青菽的执念不消,他的魂魄就会一直纠缠沉檀笯,控制封印,拖着他跟自己一起更迭转生。
      而法海最担心的,正是这个。几次试探后,许仙果真表现出对徐青菽魂魄坚不可摧的控制欲,所以,直接取他性命,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法海一时间束手无策,只能任由白樱一次次地深入虎穴,徒劳作为。
      直到某天,有人叩开了他的房门,告诉他:人寿终正寝时,灵魂会与□□脱离,整个过程非常痛苦,人的意识也会被磨砺得很脆弱。许仙虽食宣儿真身,获得不老容颜,但不代表他阳寿不尽,大限到时,凡人该经历的,也都要经历。等到他进入濒死状态,意识模糊,魂魄对沉檀笯的控制就会变得薄弱,封印也会相应削弱,那时再抽离宣儿,会事半功倍。
      法海竖了竖眉,凝着所来之人,虽然不认识对方,但从那金发金眸、玉骨冰肌,以及依秦礼着装下来的白色锦服,也猜测出了一二。这人果然如同宣儿所说,风轻月白,寡薄淡泊,仿佛是凌驾于三界之上的存在。
      法海没有质疑,随即就围绕这个漏洞,环环相扣,织出一张弥天大网,要迫使许仙在三十年内心力交瘁,油尽灯枯。
      与此同时,白樱也以自己的方式接近了许仙——如同当年徐青菽结识他一样,清明踏青,西湖受雨,桥头船遇,借伞结缘,只是最终,白樱以身相许,嫁入了安济坊。
      法海知道,白樱既憎恨许仙卑鄙恶毒,但也为他体内徐青菽的魂魄迷惑,爱恨纠葛,已无法自拔,他再多劝说,也是无意,于是,默许了她的决定,只是为以防万一,又行径八荒,积善化缘,在保菽塔正南边筑起雷峰塔,护囿白樱的魂魄不受许仙体内沉檀笯的伤害。
      法海计计攻心,步步紧逼,但每一策都让许仙应接不暇、而又有惊无险。与家族决裂,被钱庄逼债,铤而走险盗取官银,东窗事发后被流放异地,在异地受三皇祖师会排挤,甚至是白樱妇人之仁救了许仙,也被他计算其中,并设下陷阱。
      本来一切按部就班,尽在掌握之中,不料白樱不知从哪里得知“用凤凰翎沾染鹓雏血,在封神榜上画出相貌、书下八字姓名,就能复活本人”的消息,带着五鬼和一众妖魔鬼怪跑到凤凰山上大闹。
      法海闻讯赶到那里,只看到散落一地的卷轴,满脸怅惘与绝望的白樱,以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鹓雏——绮丽鲜艳的血墨恣意扭曲地淌出他的胸膛,撕裂着地上新落的翠绿竹叶,也染红了那纯一不杂的雪白。
      “他是煜炘君啊……”法海颤着声带,难以自持地抵触起眼前的画面。
      宣儿苦苦守护千年之人的友人,寝食难安想见却不敢见的故人,就这样被她因为一个捕风捉影的消息杀了,那宣儿苦心孤诣、步步为营究竟是为什么!宣儿死得尸骨无存究竟有什么意义!
      法海不明白,拳着干瘪的双手重重捶打头颅,“他是煜炘君啊!煜炘君啊!连煜炘君都死了,还有谁知道王长子姓谁名谁!还有谁知道千年前发生了什么!”
      白樱神经质着动了动脖颈,却没能扭过一个角度,“你说……宣儿会不会恨我……”
      那声音幽幽薄薄,冰冰凉凉,在偌大的青碧竹林里,仿佛放了半个时辰的茶水上游荡的气息,一吹就散。
      突然,白樱笑了起来,恣意猖獗地笑着,酣畅淋漓地笑着,而且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凄厉,但还是觉得不够尽情,不够将直抵心底的沉痛和绝望笑出来,于是,她一手压着额头,一手按着腹腔,不遗余力地笑着。
      她怎会不知道煜炘君于宣儿的意义,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两人拥有遥远时代里那个永不褪色的记忆,对他们来说,彼此就是不可磨灭的过去,虽然交往不多。
      但正是因为太过珍贵,才不敢轻易碰触。
      白樱仰面一字一顿地喊着:“宣儿恨我!”
      砰地一声巨响,一簇簇素白的樱花从那纤弱无骨的身体中喷薄而出,迅速充盈朱砂,变粉、变红、变栗,最后,如赤潮血浪般滔天排向四面八方,势不可挡。
      “宣儿恨我!”白樱悲切地喊着,喊着喊着,泪水就夺眶而出,肆意横流起来。
      她一会儿喊,一会儿笑,法海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近乎疯狂,近乎崩溃。
      许久后,白樱捡起地上的卷轴掷到他面前,不容置喙道:“法海,画上宣儿的像!”
      法海抬头看了她一眼,悲哀道:“宣儿修道未成,封神不合法度,就算入册封神榜,也不能复活。”
      白樱一把揪起他的领口拽向自己,掷地有声道:“谁说不能!宣儿功德无量,早该得道封神,他在这榜上,榜就能护他魂魄不散。只要杀了许仙,不管他愿不愿意,宣儿的魂魄都会被榜抽去,庇护轮回!”
      法海怅憾摇摇头,“素贞,不会的,你已经入魔了。”
      白樱倒扯起嘴角,冷哼一声,“宣儿不活,入魔也就入魔了。”说完,怒瞋一眼,一把掷下他,再次恶狠狠地命令道:“画!”
      法海近二十年奔波不停,心力交瘁,没时间修道,身体早已恢复到了百岁老人该有的状态上,被白樱这样用力,终于不堪重负,剧烈咳嗽起来。
      他艰难地欠起身,跪着。看着膝盖旁边的人,一动不动;摩挲着那胸膛下的血,温热黏稠,蓦地,一双浑黄的眼珠子更加模糊了。
      他铺开卷轴,捻起遗落手边的金色羽翎,蘸了蘸撕裂开来的红色血液,趴下佝偻的身体,细细描摹起来。
      白樱岿立原地,低头瞋目,狠厉之色一瞬不改。
      法海就保持着跪趴的姿势,一直没有改变过,整整画了十二个时辰,从白昼画到黑夜,又从黑夜画到白昼,不停息地画着。白昼有阳光,他看不见,黑夜有灵蛇珠,他感受不到,仅仅凭借记忆和感觉全神贯注地勾勒着,每勾勒宣儿一笔,他就会剜痛一次,但同时,心灵也会被救赎一点儿。
      画完画,法海又瞬间苍老了十年。他吃力地一点点挺起身,尽量稳住重心,但随着这个动作,整个身体还是颤抖得如同风雨中摇曳的枯叶。
      白樱对此熟视无睹,抽过卷轴自顾打量。画上的宣儿是副低眉捣药的样子,直裾深衣外罩宽袖长袍,满脸悲天悯人的表情、满身儒雅清秀的气质,生动传神,呼之欲出,看得人怦然心动。
      她瞟了一眼形同枯槁的老和尚,不出意外道:“除我之外,你果然是最重宣儿的。”说完收起卷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法海没有阻止,维持着跪爬的姿势,迟迟没有再动。蓦地,那双浑浊的眼球更深的暗了下去,而比眼球更暗的,是从眼球周围溢出眼眶的血泪,一行行地划下褶皱的面颊,打在赭红的袈裟上。
      白樱拿到封神榜后就跟许仙决裂了,在端午五毒大盛那天,趁机偷袭,却不料,许仙早已识破她的身份,先一步下手,在对饮的酒中滴入了鸩羽千液,让她失去法力,变回了原形。
      之后,许仙又联合王道灵和金拔法王把她囚禁在地下室,日夜折磨,甚至挑断了她的脊柱,仿佛是在以此寻找某种扭曲的、报复式的快感。
      “畜牲!你以为我许仙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吗!从你踏上我的船那一刻,我就认出你这个畜牲!还想杀我!”许仙一边情绪激愤地谩骂,一边扬起链条狠狠地抽打。
      炉火舔着炭块,卖力地把烙铁烧得通红,旁边放着一只水桶,里面插着好几把铁钳,上面还漂着许多褐色的东西。昏暗的空间里,黑色链条在空中抻出一条直线,随着握得青筋突起的手臂,模糊着轨迹,不偏不倚地落在血肉模糊的躯体上,只听啪地一声闷响,又是血肉横飞。
      “我为什么不识破!为什么不识破!为什么!”许仙挥着链条,不知疲倦地打着。他穿着青色襕衫,两只衣袖连同上衣别在腰际,一挥手,□□的身体就狰狞出突兀的骨骼,合着汗水的光怪陆离与鲜血的绮丽冷魅,整个人看起来如同炼狱里的嗜血修罗。
      “我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我的、我的!”
      “白素贞、双鱼珮在哪里?双鱼珮在哪里!交出来!快交出来!”
      “交出双鱼珮、我让你死得痛快点儿!”
      “那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我的!快还给我!”
      “你这个贱人!跑出来干什么!孽障、孽障!”
      “宣儿在我的体内,他是我的,你想碰他,做梦!做梦!我不会把他交给你们!你、法海、钱文德、还有那个熠炘君,都别想从我体内夺走他!”
      “双鱼珮呢!双鱼珮呢!你这个贱人、把它藏哪了!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我的、只属于我的东西!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贱人!”
      许仙咬牙切齿地骂着,轻重停顿都借着身上的发力点一顿一顿地加强。一时间,整个地下室里只剩下“贱人”两字叠叠回荡,连鞭打声也被盖了过去。
      白樱撑开眼皮,想在如同烂肉腐泥般的身体上支起头颅,然而,只挣扎了一下,就精疲力竭、放弃了。她苟延残喘,看不见许仙在哪里,却依然决绝地反唇相讥:“究竟……谁是孽障……谁、是畜牲……是贱人。宣儿待你如手足……你却夺他家财,侵他名誉,食他真身,让他生不得宁日,死不得安息,卑鄙无耻,枉为人子,有何面目染指我徐家至宝,你甚至不配说他的名字,真让人恶心!”
      蓦地,许仙的动作一凝,瞳孔瞬间凝成了一点,刚刚还充斥全身的血色此时也是褪得一干二净。然而只是片刻,他就恢复了先前的暴戾恣睢,甚至比之更加疯狂凶残。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张牙舞爪地挣扎着,黑色链条被甩得上蹿下跳,旋即就如飓风过境,室内一片狼藉。
      没有白樱那番话,许仙还保有一份意识,一份理智,一份人性,有了白樱那番话,许仙就彻底丧心病狂了。他扑上白樱,冲着七寸蛇心不停地拳打脚踢。
      “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不是你,我怎会如此!”
      “你和法海不逼宣儿,我怎会这般!”
      “宣儿是你们两个狗男女害死的、是你们害死的!还我宣儿、还我宣儿!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扒皮抽筋、碎尸万段!我要让你永不超生!”
      “王道灵、金拔!给我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凌迟、凌迟、凌迟!”
      听到命令,外面一胖一瘦两人迅速跑进来,咧着淫邪的狞笑,迫不及待地抽出大刀长剑在白樱身上比划,似乎想找个既能一击劈断肉身,又能保持她神经鲜活更长时间的位置,毕竟,灵肉越新鲜,越能保持其精华,吃了,越能助益修道。
      但,白樱的血溅在许仙唇上时,他没有舔食,反而用指腹狠狠地揩去,厌弃地啐出一口口水。他从没妄图过什么长生不老、得道升仙,甚至是功名利禄,家主遗产,他所求很简单:远远的看着一生挚爱平安幸福,然后得一箪食、一瓢饮而已。可白樱的出现打碎了这份纯粹,所以,白樱的一切都让他深恶痛绝,恨入骨髓。白樱的血染在他身上,他觉得是一种耻辱,白樱的血流进他的体内,他觉得是一种玷污,对自己、更是对他体内的徐青菽。
      许仙立在一旁,看着白晃晃的刀刃剑尖在白樱体内出出进进,肉片连着鲜血在两个贪婪龌龊的人类肮脏邪狞的唇齿尖辗转,看着她上下翻腾痛苦得死去活来,一种痛彻心扉的快感倾袭全身。他勾着唇角,笑了笑,却没有声音,反而笑着笑着就留下了眼泪。
      许仙蜷着身体、抱着头颅、目眦尽裂地痛哭流涕,就像一个被人遗弃又迷失方向的垂髫孩童。
      突然,已经被削去半个肉身的白樱金光大盛,显出一个奇异的阵法,实质般撞开还在她身上舔血的人,白樱没有力气蠕动,但身体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陷进下面出现的空洞。
      那个地方铁灰朦胧,阴沉森冷,仿若异世界的漏洞,而白樱就在这个漏洞里依靠自重慢慢沉陷。
      许仙看出了那个空洞的意图,飞身扑过去打算把她拖回来。但空洞就好像有所感知一般,加快了吞噬的速度,最终在他触及白樱的前一刻吞没了她,并合上洞口。
      白樱昏厥得很沉、很深,一种死亡的颜色和触动紧紧地包围她,残忍撕裂着宣儿留存于她灵魂里的记忆,她凄厉嘶嚎,绝望抗拒,却怎么都挣脱不开那无处不在的力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睁开眼睛,看着苍白的世界一点点找回知觉。那一刻,她只有一个信念:她不能死,死了就会忘记宣儿。
      白樱挣扎着身体,勉强将头颅抬起一个角度,看到跪在面前的法海后,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如果她猜的没错,刚才那个法术应该叫“双城”。用受术者随身的东西为媒介,链接两个地方,当受术者生命受到威胁,媒介就会影响法术,贯通道路,将受术者从当前之地带到事先设置好的安全地带。她曾经听徐青菽提过,这是北海王长子的法术,王长子死后,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个人会这个法术,那就是身为北海王长子同门师兄的五凤之三、鹓雏。
      白樱不由地再次闭上眼睛,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死了反而是种赎罪。蓦地,泪水从密闭的眼睑间渗出,滔滔不绝地滚落双颊。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宣儿也会没有的。”法海双目无光,浑浊的瞳孔里寻不见焦距,但它们却依然固执地对着面前的雷峰塔。他颤嘴唇,发出割划砂纸般的声音。
      白樱知道他在说什么:自己死了会什么都没有,鹓雏死了也一样。
      法海看不见她,但从那艰难克制的抽噎声中也能分辨出,她已心如死灰,“熠炘君不见宣儿,但护他之心却不曾消过。他一直都在用‘双城’守护宣儿,双鱼珮就是这个阵法的媒介,只是,他没料到,有一天,有人会拿沉檀笯破了这个术。素贞,熠炘君没有怪你,否则,你也取不了他的性命。素贞,虽然宣儿肉身没了,但他还没有死,‘双城’术对他的庇佑也没有完全被破除,只要他的魂魄有一丝解脱,双鱼珮就会召唤并囿护那些脱困的魂魄,等到三魂七魄完整无缺,他就能复活。素贞,宣儿会复活的,她就在对面的保菽塔,你守着他,总有一天会相见的,那时,你要告诉他他是谁、他在等谁与他相认,他会记起你的。素贞,你切莫再堕落了。”
      白樱欠起身,无言地看着已经油尽灯枯却依旧执着硬撑的老僧人。她欠这个人太多了,从泽心寺相遇,他就在全心全意地为她着想,不论是修仙练道、爱护宣儿,还是帮她复仇,他都一心无二,戮力而为。他是佛家慈悲者,却为了她,让双手沾满鲜血。
      法海气若游丝着,“你进雷峰塔吧,它会护你周全的……”
      白樱看了一眼身后,又看着他,没有动。
      这时,不远处掀起了躁动,那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变大,似乎是惊恐的尖叫声。
      法海还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合十的双手自始至终也没有放下来过,他催促了一声,“快进去,他来了……”
      白樱不明所以,看了一眼远处。她受伤不轻,视力下降了许多,模糊间,她看到一只天幕似的海浪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房屋建筑、植被人畜被卷集其中,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就如同蝼蚁一般——许仙居然敢水漫雷峰塔!
      “快进去……”
      白樱看了看滔天巨浪,又看了看法海,泪水婆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法海……”
      法海没等她说完就又催促道:“快进去!”
      “法海,你……”
      “快进去!”法海不容置喙道。
      海浪越来越近,越来越急,每一刻都在造成着无法挽回的灾难,他不能再忍受他们的犹豫,否则会重蹈覆辙。
      他又强调着:“宣儿需要你、活下去!”
      白樱看着那枯槁的身形,虔诚的姿态,含泪咽下了卡在喉咙里的话,不再犹豫,转身向着雷峰塔大门艰难蠕动。
      法海不是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但他的回答只能在心里:我是爱你。
      海浪欺上西湖南岸,扑向法海,它们汹涌澎湃,滔天排空,势不可挡,却兀地在法海头上一顿,迟迟没有下来。
      法海依然一动不动,维持着打坐入定的动作,仿佛在专注地聆听什么。
      过了一会儿,雷峰塔的大门吱呀移动起来,划过一段距离,然后,砰地双扇闭起,严丝合缝,并落下了一道道沉重的铁锁。
      法海勾起唇角,肃重的神态逐渐淡然,而随着那淡然越来越浓厚,他的身体也开始由下及上一寸寸地沙化。
      沙化的地方很脆弱,风一吹便散了。但他还是安详地面对着,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痛苦,直到风化得一干二净。
      接着,海浪降临,鲸吞虎噬,汹涌澎湃,轻而易举地摧毁着一切所触之物,唯独雷峰塔和保菽塔坦然自若,完好无损。
      之后,许仙也因此遭到了天谴,不久就气数殆尽,徐青菽的魂魄趁机逃脱了一些,但多数部分还是随着他的转世轮回了下去。
      从此,西湖双映塔,南北相对峙,雷锋如老衲,保菽如美人,一千年未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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