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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修) ...

  •   明月居晚饭吃得早,初晴回去正赶上点。屋里屋外开始点灯,迎客的黄金时期又要到了。

      凤仙芍药们各个浓妆艳抹在楼上等着,十三姨忙着揽客,全屋上下都得过十三姨的交代,知道初晴到前头是早晚的事儿,因此别的活也就不叫她做了。

      初晴吃完饭,帮着六婶儿刷好锅碗,悄悄回了屋,将前日积攒的十几两银子找出来,前两天还视如珍宝扣墙凿洞地藏着,今日兜里有了二百两银票,大有种视金钱如粪土的觉悟

      “切,就真么点琐碎银子,真不值回来一趟。”

      算了,再少也是银子,有毛不是秃么。

      初晴闲歪了一会儿,明月居渐渐特闹起来,外边咿咿呀呀唱着小曲,不时听见“大爷上来玩”的招呼声,楼上的姑娘们都端着一副冰清玉洁的架势,其实一个个都心急火燎的。

      前头一忙起来,后院事儿也就多了,“初晴,那银雕百花的酒勺子哪里去了?客人点名要呢!”

      “上次不是六婶儿收起来了?你等着我给你拿。”初晴答应了一声,回到院子里去找六婶,哪知道刚进了去,就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初晴退了一下,低头看见身前是一双男人的脚,穿着上等是云缎靴子,鞋边还各有一个小指头大小的翡翠。一看就造价不低,这种鞋子绝不是明月居下人能穿的,必是哪个客人的。

      客人一般都不到后院来,八成是走错了路。初晴最不想跟这些人照面,说了声“对不起”扭头就走,谁知道一下子就被人捏住了手腕。

      “上、上哪去,接、接着喝,哇!”那人一边说一边就吐了一地。

      还好初晴闪的快,才没被他吐一身,她恶心地抽回手,“醉成这样了都,还喝得进去?”

      “咦?”男人晃晃悠悠地抬起头,脸已经喝的通红,眼睛也双影了,可他看见初晴,还是浑身都跟着震了一下。

      这人是谁?那些什么四大名花,四大名琴的,跟她一比,明明都是粪土了嘛!

      这眼睛,这鼻子,这头发,这纤长的脖颈,纤细的腰肢,无处不美,无处不艳,整个人好像都发着光似的。

      她穿了一个大红色的偏襟褙子,上面绣满了绿色的兰花。寻常人穿也许会觉得俗艳,可她竟趁得这衣裳华贵而富丽。

      实在是太美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的女子?

      别说到妓院来的都是好色之徒,就是神仙也免不了得动凡心。

      “美人儿,你怎么长得跟仙女似的……”

      这人明显没什么档次,夸人都找不出什么文雅词,一边说一边就搂住初晴的肩膀,鼻尖被堵上了一层酒气。

      初晴只觉得胃里翻滚,简直要呕出来。“公子您走错地方了,要玩请到前面去。”

      虽然被咸猪手调戏,初晴到没怎么心慌,十三姨不是好惹的人物,正等着她及笄那天卖个好价钱呢,不会容他乱来。

      这男子长得不算丑,穿得也华丽,只是贼眉鼠眼又黄又瘦,看来也不像个有档次的人。

      那人被初晴拒绝,、脸冷了一下,还是摇摇晃晃地道:“爷、爷今天要定你了,可别不识抬举,惹恼了,我连……连你明月居……”

      话没说完,正巧管家周婶和几个护院听着声音过来了,这种场面见惯不怪,喝多了的嫖客到处乱闯,管什么前院后院,掉到秦淮河里的都是常事儿。

      “爷您来错地方了,这里没什么玩的,走勒,好走!”

      两声吆喝,几人就给那男的给架起来,往肩膀上一抗,往前院去。护院膀大腰圆,走路带风,被这么一抗,冷风嗖嗖吹过来,那男的酒到是醒了一半。

      “放下,大胆,你们给我放下!”只是他此时毫无还手之力,叫唤了半天却被扛着越走越远。

      “哎呦!”那人挣扎无果,竟然不要脸地咬了护院的耳朵,护院肩膀一歪,就被他滚了下来

      “他娘的,你们敢对老子动粗,你们知道老子是谁么?”

      能说出这种话的应该是远近的财主,瑞朝风雅,凡是有身份的阶级权贵都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为座右铭,绝不会说出这等粗鲁的话。

      俗话说民不过官,富不过权,十三姨坐镇秦淮多年,官场上没几个靠得住的相好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样的人通常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但是来了就是客,护院也得给面子不是。便安慰道:“爷您喝醉了,小的们带您过去,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海涵。只是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咱们只在前院,怎么玩都行,只是别惊了后院的小丫头子,年龄小,不经事爷没什么趣味。”

      “去你娘的!”那人暴跳如雷,扶了扶脑袋上的歪帽子,“把那小姑娘给我拉出来,爷今晚上不给她办了,就给你们通通办了!”

      “呵,爷您要办我们哥几个?口味可挺独特的……”

      “滚滚滚!”那人推开护院,“少在这儿恶心爷爷,美人儿……”说着就变了个笑脸冲初晴抛来。

      初晴心想今晚真够倒霉的,怎么碰上这么个无赖,当下也不理他,转身往里头走,那人上去就扯她的袖子,“这是往哪去啊,走,给爷爷我唱个曲儿去!”

      “我曲唱的难听,别污了爷的耳朵。”

      “那陪爷喝个小酒。”

      “我不会喝酒,小心吐你一身。”

      “那咱们说说话就行。”

      “我不会说话——我是哑巴。“

      “……”

      “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你们都是白吃饭的么?我明月居可养不起闲人,打明儿起都给我滚家去!”

      正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十三姨的声音,想必刚才周婶去报信了。周婶也看出这男人难缠,便叫十三姨多带几个人来,免得弄出动静影响前面生意。

      “呦,到处找您呢,爷怎么到这儿来了?走走走,如今新来了几个姑娘,咱们到前头乐去!”

      十三姨保持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面拉着那人,一面眼神示意护院,赶紧的啊,给我架走!

      “十三姨呀,什么姑娘,别的我都不要,这个给我送房里去!”那人此刻酒已半醒了,色迷迷地看着初晴。

      被初晴迷倒的人不计其数,在她没换芯时有时候一天十几个,十三姨早都习惯了。可她也有良心,做这行本来就怕下地狱,十五岁以下的小姑娘绝对不碰,将来跟阎王爷讨价还价也有点本钱。。

      “爷您别闹了,哪来的村野丫头,这还能上得了台面?快走走……”十三姨拧着腰,扇着手绢拉着他往前院去。

      “十三姨,你这是没瞧得起我啊?”那人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嘴角一抽,“你仔细看看爷爷我是谁?今儿不把她送过去,爷我让你这明月居明天就关门大吉!”

      呵,语气够大的。十三姨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突然噎回去了。

      后院远不如前头亮,两个大灯笼忽闪忽闪的,照得人像鬼。这会儿风吹着灯笼,光影正投在那人的脸上,他收了笑,眉眼显得狠戾。

      “呀,是黄——黄公子?”十三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发颤了。

      初晴心里有点发毛,难道这人是什么厉害角色?看着不像呀,莫非十三姨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

      如果十三姨都怕了他,今晚还谁能保得了自己?初晴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样?看清楚了没有?”

      “看……看清楚了。”

      那人没有再说什么,十三姨回头说道:“去,把初晴打扮好了,送到这位爷房里去,不得有半点差错。”

      十三姨平时说话的声音都是甜腻腻的,而此刻变得低哑沉稳。明月居里的人都知道,她这么说话的时候,就证明交代的事儿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

      所以谁也没敢问为什么,周婶上去扯住了初晴的手,“姑娘跟我来吧。”

      周婶是明月居里的大管家,姑娘们接客前都受过她的调教。初晴再有三个多月就及笄了,明月居是等着她能卖个好价钱呢,今晚怎么糊里糊涂给了这个醉鬼?

      周婶心里也不明白,忍不住打量了那人几眼,面黄肌瘦,缩肩拱背,实在不像什么可不得的大人物。

      初晴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开眼,为什么今晚还要回来,管它谁瞧见了,有了钱就应该立马带着银子跑路。现在是肯定走不了了,看十三姨的神色,把她送给黄公子当真不是开玩笑的。

      苍天啊,她这是什么命。难道她万里迢迢穿越过来,就是替人家接客嘛?

      如果要是美男也就算了,而且还这么猥琐,看起来就想作呕,初晴在心里翻江倒海,却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知道自己只要露出一点不情愿,想要逃跑的样子,再想跑可就难上加难了。

      初晴轻咳了一声,对十三姨道:“十三姨,您要不再想想,只怕不划算吧……”

      十三姨的手紧了一下,看得出来这事她也十分肉疼为难,却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做好了这一比,十三姨我不会少了你的。”

      初晴心里明白,这个黄公子的一定身份非常,至少是可以捏住十三姨的命脉的。

      十三姨又吩咐了一下周婶和几个护院,今晚一定把黄公子的事情办妥,不能出一点差错,才转身而去。初晴拿眼尾扫了一下,衡量了下两方实力,无疑,自己完败。

      要从这几个人手里逃走,难如登天。她不是没见识过十三姨的本事,平时只要不给明月居惹麻烦,十三姨是最仁慈可亲,若抱着跑路和赎身的念头,翻起脸来比刀子还快。

      “姑娘快去吧,别叫人等着。”说完,周婶拉着初晴往后走,说起来也没什么打扮的,就是交代两句直接送到楼上的院子里。

      初晴又看了周婶,见她眼睛里似乎有点怜悯,心想不如求她放自己走吧?想想不太现实,周婶做这行有十几年了,又是十三姨的心腹,实在没有理由为自己冒险。

      所以初晴一副服从组织安排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跟在周婶后边。迅速把前院几间屋子的地形搞清楚,寻找机会。

      可越走近楼上初晴就越绝望,明月居果然名不虚传,从上到下,大大小小,每个出入口都设有两名护院把守,四周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别说逃跑,就是解个手也要被护院们尽收眼底。

      怎么办,初晴简直想哭,就是躲不过去,也找个英俊点的啊?

      周婶将她带到前院的小屋子前,停下来打算交代她,初晴立马打断了她的话,她可不想听大婶给她讲生理教育课,这也太尴尬了。

      “周婶放心,我都明白…”

      “哦,那我就不多说了。”周婶心想这些丫头接客之前,都在凤仙石榴、狼毫羊毫的屋里伺候过,平日里听到的也多,确实还哪有什么不懂的呢。

      虽然让初晴接客这事儿有点突然,但是周婶也很快接受了,带她出来就跟吃个饭,洗个手一样平常,到是其他姑娘们看见之后,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尤其是一直看不上初晴的凤仙,她如今可是明月居的花魁,初晴长得美,她心里有数,而且她也知道十三姨早晚会让初晴出来接客的,一旦她露了脸,自己这个花魁只怕也做到头了。

      “她怎么到前头来了?”

      凤仙微微皱眉,而晚霁酒壶一歪,洒了客人一身。

      “你们的丫头是怎么调.教的?知道我的衣裳多少钱么?”

      “是我们不对……”十三姨赶忙道歉,“快带下去,给我狠狠得打!”

      “不要啊,十三姨饶命!”晚霁吓得浑身发抖,十三姨冷冷地道:“不干你的事儿,就少看,今天给你个记性!”

      “我知道了,饶了我吧,啊,啊救命……”

      噼里啪啦地板子声从后面响起,为了让客人们听见,故意打得重些,丫头们脸都有些发白了,谁也不敢再去眼热初晴了。

      听见晚霁的惨叫,初晴心里也一阵阵发毛。自己要是逃跑被抓,会不会和晚霁是一个结果?难道今天自己在劫难逃,真的要接客可吗?

      可一想到要和这么丑的人上床,初晴真是死的心都有,她左右不停地看着,希望能有什么奇迹发生,突然有一个人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那是一个坐在酒席之中的白衣公子,看到他,初晴的脑子里突然一空,随后闪过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初晴对这句话的理解从未像今日一样分明,只见那公子发如乌墨,冰肌胜雪,乌黑的眼眸深邃幽静,宛如一泓深泉。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嘴角含笑,身旁似乎也没叫什么花姑娘,宛如遗世独立一般,让人不敢逼视。

      世上竟有如此风雅俊逸的男子?初晴死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公子多喝了几杯酒,似乎有点头疼,轻轻摸了下太阳穴,他身旁一个黑衣人关心地道:“公子少喝几杯吧,饮酒伤身。”

      声音又沉又柔,初晴听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像是男人跟男人说的话么,再看那黑衣人的脸,怎么这么眼熟呢,冰块脸,黑眼窝,竟然是他?

      他就是那个花了二百两从自己手里买扇子的傻瓜。

      初晴看到了这个世界里唯一的“熟人”,陡然激动万分,想都没想地扑了过去,“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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