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如此多娇》秋雁门

4、第 4 章（修）

　　价钱谈妥，初晴喜滋滋和掌柜写字据，她把扇子折好，刚要交货，突然被什么东西按住了双手。

　　唉？什么时候屋里多了个人？

　　他走路没声音的？

　　初晴抬起头，发现按住她的手人有八尺高，换算成本世纪至少一米九+，脸瘦的出奇，眉目森冷，肤色青黑，瞅一眼就能吓人一跳。

　　何况他还用黑漆漆的手按住了初晴的手，她觉得骨头都被按折了，

　　“你谁啊？干嘛？”初晴使劲从他手底下把手抽回来。

　　那人双手一转，不知玩的什么把戏，竟将扇子收入手中，“这东西只怕不是姑娘的。”

　　初晴心里一惊，难道这人就是丢东西的嫖客？可怎么看也不像啊，跟这扇子更是一百个不配。

　　“哈，真是好笑，大家都眼睁睁看着的，我带来的东西，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初晴有点心虚，但决不能输了气势，反正东西是她捡的，又不是偷的。

　　初晴理直气壮，侧目望着黑脸人。她的侧颜美丽之极，仿佛雪地上一朵精致欲放的花朵，薄嗔之间，彰显出一种突兀而碰撞的惊艳。

　　那人从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辈，天下人对他来说只有身份，而无性别。可他看到初晴的脸，心中不觉轻颤了一下。

　　好在这种波动不至于影响到他，那人手腕一翻，将扇子收入怀里，“我劝姑娘放聪明些，不是你的东西就莫要纠缠，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呵，他要是不这么嚣张，初晴或许还愿意当个拾金不昧的好青年，可你这凶巴巴一身是理的样儿就不对了，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东西是我带来的，掌柜也在旁边看着呢，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两天初晴也打听明白了，大瑞朝是繁荣富庶的法制社会，还不存在太多□□烧的恶性事件，要真招来了官差，这人肯定也吃不了兜着走。

　　黑脸人听初晴这样说，知道没吓唬住她，脸色变了变，转脸又看向掌柜，掌柜的尴尬地咧咧嘴，他本不想管闲事，可真问起官来也就只能实话实说。

　　毕竟东西确实是初晴带来的。

　　“你快点拿出来，你还不还我，你不还我可报官了。”初晴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那人脸一黑，挣了挣，发现没挣开，就又挣了挣，竟然还是没挣开！

　　明明看着是个小姑娘，怎么力气这么大？

　　初晴是铁了心了，虽然是拾金不昧是品德，可也不能还没弄清就把东西随便给人，何况这把扇子可关乎她的身家性命呢。

　　“大胆，你快放手，”那人神色一厉，可这严厉中又带了三分无可奈何。

　　初晴又大声喊道：“放手也行，东西还我！”

　　这黑脸人大风大浪经历了无数，就是没有对付过小姑娘。初晴一撒泼，他到束手无策了，一面呵斥初晴，一面左顾右盼，似乎怕人知道。

　　初晴看这情况，心里有了底。虽然她还没弄清这黑脸人是什么来头，但看起来不是蛮抢东西的恶人。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怕旁人看见扇子，莫非是怕别人知道他嫖妓？

　　想想他逛秦淮河顺便还给东西逛丢了，也够丢脸的了。

　　那黑脸人只看见初晴眼珠儿直转，哪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面上露出焦急。而初晴稳了稳，摆出一副讲理的样子，“我可不是赖东西的人，你说是你的，也拿出点凭据来。”

　　那人的脸又黑了一层，“你……你想要什么凭据？”

　　一把扇子，他能拿出什么凭据？

　　初晴没直接回答，而是拉了拉黑脸人的袖子，让他借一步说话。

　　黑脸人愣了一下，没有动，初晴露出一个“我都明白”的微笑，你不是不想声张么？咱们到一旁悄悄的说。

　　那人有些迟疑，可想想又没什么好办法，只好与初晴走到一旁。

　　初晴小声道：“我既然拿着东西到鸣玉坊来，就是要卖的。你说东西是你的，可你又拿不出证据，换了你也不能给对不对？这样吧，你若真想要，出的起价钱我就卖给你，咱们皆大欢喜，你看如何？”

　　自己的东西被人捡来卖给自己，想想就够窝火的。其实初晴也知道这事儿缺德，便想吃点亏，打个折，便宜卖他也就是了。

　　谁知那人听完，好像解决了本世纪大难题一样，猛地一拍脑袋，“成！”

　　呃？难道这种成功率百分百的方法他根本没想到？

　　下一句肯定是该问你要多少了。初晴正琢磨着，这哥们瞧着是个富二代出身，自己到底宰不宰他一刀，宰起来还不能太狠，不然就背离皆大欢喜的初衷了。

　　于是初晴没有说话，那人到有点沉不住气，“东西我可以买，但我只能给你一百两银子，你保证不得声张，之后也不能再来纠缠，明白了么？”

　　一……百两？

　　初晴忍不住吞了个口水，这扇子到底值多少钱？

　　拿一个几百两银子的扇子来逛青楼，还喝醉酒扔河里去了，这哪里是富二代啊，这是蝙蝠侠啊，这是妥妥的土豪啊!

　　初晴不知道说啥，又吞了口口水。

　　“你还想怎样？”那人以为她要反悔，顿时急了，“最多一百五十两，不然就……就报官好了。”

　　他那句报官显然说的中气不足，初晴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白长得这么凶恶，想不到这么蠢，胆子还这么小。

　　“这样吧……”初晴一副我完全为你考虑，委屈一下的表情，“那就这么定了吧，你给了钱，扇子拿走，我绝对不纠缠你。但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也不用说什么几日送来的话，否则扇子就要放在我这里……”

　　初晴把能想到的事情都想到了，然后那人从怀里掏出了两张银票。

　　“喏……”他的表情十分为难，“我没有零的……”

　　啥？零的？一百五十两要什么零的？

　　初晴眼尾扫了一下，我靠！！！

　　二百两，整整二百两！盖着周氏钱庄的大红印。

　　“那……那我过两天取五十两还你……”初晴接过来，装着很镇定而不是狂喜的样子往怀里揣。

　　“不必了！”那人立马拒绝，“咱们两清，你别再纠缠就好。”

　　钱你都给完了，谁有心情纠缠你，何况都不知道你叫啥，上哪纠缠去。

　　初晴咳嗽了一声，“这个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初晴话音一落，那人揣起扇子就往外走。

　　“那个，要不去家里坐坐？”

　　“不去。”

　　“这么急啊，有空常来，喂——那个后会有期啊！”

　　“无期！”

　　初晴此番可真是大获全胜，她怀里揣着二百两银票，虽然是两张纸，可真觉得坠得发沉。

　　这是二百两啊，能买多少东西，现在她怎么也算是临安成的中产阶级了吧，还不是想买啥买啥，想吃啥吃啥？

　　“老板，来俩包子！”

　　初晴咬了两口，觉得肉那么多，心情真是好。

　　既然钱已经到手了，那么离开明月居就是越早越好，毕竟十三姨已经筹划准备让她接客，要不是初晴一直装成老实听话的样儿，恐怕连出门都十分困难。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跑吧，只是还有七八两银子放在明月居，白扔了到可惜了。

　　初晴咬咬牙，算了，成大事儿者不拘小节，揣着二百两银票，还计较那点碎银子？若回了明月居，一旦让人看见自己身上带着这么多银票，麻烦事儿可就无穷无尽了。

　　初晴打定主意，便又去寻妥贴的车马铺子雇车。这些车马铺里的车夫都有名有姓登记在案，简单点说就是通过大公司大中介办事，保准不会起歹心。

　　初晴第一步打算到临安城不远的晋阳县落脚，看看明月居的反应，如果风声紧就接着往远走，风声不紧就先在那住下来。

　　估计十三姨犯不着为她大动干戈，毕竟她还没成什么角，一个落草跑路的小丫头而已。

　　初晴订好马匹，又废了一番周折，说服老板分派一个车夫送他连夜出城。安排妥当之后，她就站在马车旁边等车夫，谁知一回头，竟看见明月居的花姑娘羊毫和她的丫头叠翠了。

　　“初晴？你怎么这会儿了还在外头？回去可就没吃的了。”叠翠笑眯眯地过来打招呼，前两天她也通过初晴赚了五钱的胭脂钱，见着她脸乐得像朵玫瑰花似的。

　　初晴心直滴血，怎么这么巧碰着她俩？若让她们知道自己雇车，传到十三姨那儿岂不是跑不了了？

　　“呃，贪嘴买了俩包子，这就回去了。”

　　“你在挑马车么？凤仙这是要去哪啊，还得坐车？”有时候一些达官贵人也会请明月居的姑娘入府唱曲助兴，来往需要马车。羊毫知道初晴一直是伺候凤仙的，才车马铺前看到初晴，自然以为她要给凤仙雇车。她满脸都是“凤仙就是矫情小贱人”的模样，“挑的这匹马么？呵，排场够大的。”

　　“没，哪是要雇车啊，我就是……摸摸马。”初晴忍着一股马粪味，摸了摸马鼻子，那马扑拉拉对他喷了口口水。

　　“马有什么好摸的？真……”羊毫说半句就捂上了鼻子，初晴也猜到他马上要说的话是“真是有病。”

　　“多……多可爱啊。”初晴强忍着挤出一个笑脸，对着枣红色的马又搂又亲又说话，马儿不悦地抬了两下屁股，要是能动，估计早给她踹飞了。

　　“行了可别摸马了，都几点了，出来时候十三姨还交代我，瞧见你要早点回去呢。咱们一块走吧。”叠翠说完，就上前拉初晴的手。初晴一万个不想跟她走，可一会儿让她们看见车夫，自己可就解释不清了。

　　所以初晴只好硬着头皮加入了二人的队伍，心里安慰自己，回去一趟也好，把碎银子一并带出来，明日赶早悄悄的走。

　　毕竟十三姨越晚发现，自己逃脱的几率就越大。

　　那车夫穿好衣裳拿着马鞭出来，却不见了初晴的影，气得大骂，“奶奶的，戏耍老子——哎呦！”

　　那枣红马一直以英勇神骏自居，被初晴又揉带摸又夸可爱，深深觉得有损威严形象，一肚子气没处撒，一蹄子揣在车夫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