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记》一碗酱油

35、第35章

　　“阿姐，你要为我做主啊，那个贱丫头凭什么能和宗律定亲？明明是我认识宗律在前，是我等了他这么多年。”

　　“我和宗律从小认识，我早就认定了他，这么些年，老太太那时明明说的好好的，却被那丫头三言两语给哄骗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和宗律定亲的应该是我，阿姐，你要帮帮我……”

　　好一会儿，安静了下来。

　　沈青红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不好：“她还在外面？”

　　常嬷嬷道：“五小姐也是个可怜人，谁都看得出五小姐对国公爷的心思，当初国公府那老太太可是稀罕五小姐的，可现在多了一个佟家丫头出来，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了，这事换谁，谁心里都不乐意。”

　　沈青红没有说话。

　　常嬷嬷心里寻思着，接着说道：“那佟家的丫头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也不知道国公爷看上她哪点，好歹五小姐也等了他这么长时间。”

　　沈青红紧抿着红唇，脸色阴晴不定。

　　常嬷嬷道：“五小姐她年纪不小了……”

　　“住嘴！”

　　常嬷嬷立刻止住了声音。

　　沈青红站起身来：“宗律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她，是她自己痴心妄想。”

　　她神色冷冷的往里面走。

　　“大小姐。”

　　沈青红停下脚步。

　　“首辅大人来了，老爷让大小姐现在过去。”

　　沈青红脸色缓和了一下，抿了抿唇，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立刻让丫鬟进来给她梳妆。

　　书房里瑞兽鼎炉里冒着轻烟，棋盘前两人默不作声，气氛有些压抑。

　　门声一响，沈柏从抬起头来，招了招手：“来的正好，你陪你师兄下一盘，我这还有点事得去处理。”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刚走几步，他扭头道：“元书啊，你别急着走，待会留下吃个晚饭，别一个人再回去折腾了。”

　　裴元书淡淡点头。

　　沈柏从出去后，沈青红坐在了裴元书的对面，望着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她细细思索了一会，便捻起一枚白子落下。

　　伴随着清脆的棋子落盘声，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师兄，你好长时间没来了。”

　　“最近有些事情。”

　　“你老是拿这句话敷衍我。”

　　沈青红的语气有些哀怨，没有再捡棋，而是放肆的盯着面前这张被岁月抹去棱角的俊朗脸庞，他一身青衣，遗世而独立，是这个王朝站在顶尖的男人。

　　她知道他不会甘于平淡，现在他是权倾朝野，独掌内阁的首辅大人了，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永远都在吸引着她，就是现在，依旧没有除他以外的男人能走入她的心里。

　　“该你了。”

　　沈青红突然开口：“宗律定亲了。”

　　她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见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心里不由得有些堵得慌，她捡起一颗棋落下，状似不经意的道：“不过他如今二十有二了，也该成亲了，毕竟国公府只有他一个人，也该传宗接代了。”

　　男人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浮动。

　　沈青红垂在下面的手缓缓攥成拳头，指尖狠狠的掐进了肉里，可面上她却始终带着兴致，“你见过那位姑娘没有？听说才十四五岁的年纪，这宗律都二十有二了，这丫头着实小了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

　　“挺好的。”

　　“你见过？”沈青红正色起来，细细打量着这个男人，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可让她失望的是，他永远都是那样不咸不淡，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

　　“在宗律那里见过一面。”

　　裴元书将最后一子落下，站起身来。

　　“和老师说，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师兄！”

　　沈青红腾地一下起身。

　　裴元书的脚步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盘棋还没下完，你连这点时间都不给我了吗？”

　　沈青红越想越委屈，这么些年了，这个男人始终这样，她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他一次机会都不给她。

　　“已经下完了。”

　　沈青红一愣，急忙看向棋盘，这一看，却发现白子大片都被他给吃下了，她已经无路可走。

　　听到脚步声，她一下急了，再次出声：“师兄！”

　　裴元书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再看她。

　　沈青红紧紧咬着下唇瓣，垂在身侧的手指抓了抓衣服，鼓起勇气：“师兄，你年纪不小了，我爹昨儿还问来着。”

　　“我已经成过亲了。”

　　沈青红脸色一白，眼里闪过痛苦和不甘：“你还忘不了她么？”

　　裴元书望着前面，眼神闪过一丝迷茫，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轻轻一笑。

　　沈青红听到这声，心里微微放松了下来，他应该不会再记得赵九，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有什么好？她和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情分不必说，当初师兄待她有多好，她是知道的，他肯定是还在生她的气……

　　“师兄，我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些年，我对你的心，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吗？”

　　“我已经成过亲了。”

　　沈青红身子微微僵了僵，脸上的血色一下褪了去。

　　“是我对不住她，现在想想我好像什么都没有给过她，不管她现在在哪里，我不能做对不住她的事情。”

　　沈青红身子有些哆嗦，看到那人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门口，她终于崩溃：“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守着一个死人？她等了他那么多年，可到头来，他却不要她了。

　　赵九，你为什么不消失的彻彻底底？

　　冀安伯府的大少爷从徐州赶过来，带来了罗列了常金父子罪证的状纸，足足十五条，包括强抢民女，鱼肉百姓，强占民宅，草芥人命……

　　这每一条都是杀头的大罪，这位表哥文词犀利，只怕这状纸一上，朱向成就能毫发无伤的从牢里出来，常金还得搭上一条命了。

　　得了宗律肯定的话，佟淑慧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表哥，这次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那常金父子欺人太甚，朱大人也是为了救你，我自当出一份薄力。”

　　薛晨道：“也多亏了表妹你临走之时提醒了我，我才能趁着时间收集这些罪证，徐州的百姓之前受他们父子鱼肉的不少，有的还送了性命，伸冤无门，这次知道我要上京，都站了出来，我带了几个人用来京城，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好在还赶得及。”

　　“也是知知之前的那番话提醒了我。”

　　佟淑慧望着妹妹抿嘴笑了笑。

　　薛晨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对上小姑娘清秀安静的面容，心里微微一动，“小表妹在这里可安好？”

　　佟安枝轻轻点头：“一切都好，多谢大表哥挂心。”

　　薛晨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可面上还是带着笑：“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同我们说，我……”

　　他的话音一顿，很快改口：“冀安伯府一定会为小表妹做主的，祖母在我临走之时还好生嘱咐了，小表妹尽可放心，凡事有我们。”

　　佟安枝听到这番话，心里一暖，前世她没有享受到亲情，重生到这个身体里，佟安枝虽然是个孤女，父母双亡，可至少还有一个长姐，冀安伯府的人她没有接触多少，可老太太和这位大表哥人还是不错的。

　　“我知道的。”

　　“表哥多虑了，知知在这里过得很好，国公爷和老夫人都很看重她。”

　　佟淑慧难得为了这位年轻的镇国公说了话。

　　薛晨看向她。

　　佟淑慧捂嘴轻轻笑了笑，打趣的看了妹妹一眼：“这丫头性子现在野得很，怪没规矩的，这府上的人待她就跟嫡亲的国公府小姐一样，老夫人什么好的都往她的院子里送，国公爷更是随了她，隔三差五的给她送东西过来，什么话本，吃食，女儿家的胭脂水粉，都是面面俱到。”

　　“阿姐——”

　　佟安枝其实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可被长姐这么一说，她却想起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不由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是这样吗？”薛晨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可很快掩饰了过去，笑了笑：“那便好，等我回去便禀明了祖母。”

　　他的视线落在佟安枝身上，垂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攥成拳头，又缓缓松开，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叠银票：“我这次来的匆忙，也不知道准备一些什么，就带了这些，在这个京城里事事都要花钱，银子好使点。”

　　他站起身，来到佟安枝跟前，递了过去。

　　佟安枝怔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起头，对上薛晨的眼睛：“多谢表哥，这些我不能……”

　　“收起来吧。”佟淑慧抢先开口，笑意盈盈：“这也是表哥的一番心意，我们难得来一次，以后再见面也不知道何时了，你留着这些，以后这上下需要打点的，你也有底气点。”

　　佟安枝这才伸手接过：“多谢表哥了。”

　　两人指尖微微碰了一下，薛晨心里酥麻，可又有说不出的苦，他低头深深的望着这个姑娘，从她姣好的脸蛋，落在她安静的眉眼上，终究是太晚了，他自嘲的笑了笑。

　　“国公爷，您怎么站在门口？”

　　外面传来林嬷嬷的惊呼声，佟安枝转过头便看到那站在外面的高大身影。

　　薛晨很快收敛心神，连忙过去，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过国公爷。”

　　宗律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佟安枝跟前，从她手里拿过银票，随手数了数：“薛大少爷不远千里过来坐坐，你怎么好意思收他这么多银两？”

　　佟安枝听到这别扭的话，有些狐疑。

　　“小表妹不是外人。”

　　“我的夫人可不是缺银子的主。”

　　薛晨的声音止住。

　　佟安枝心头猛地跳了一下，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番心意，小表妹她一个人在外……”

　　“安枝凡事有我。”

　　宗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三言两语的挡了回去。

　　薛晨不是不懂眼色的，他自然看出了这位国公爷对他的敌意，难道刚刚他暴露了什么，让国公爷起了疑？

　　想到这里，薛晨心头凝重了起来，再也不敢多呆，连忙告辞离开。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之时，佟安枝便索性没有再装了。

　　“你是不是对表哥有些过分了？”

　　“表哥？”宗律微眯起眼睛，“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亲了？”

　　这话带着显而易见的危险味道，佟安枝还没反应过来，便道：“他是我表哥，也是我的亲人，我……”

　　“赵九！”

　　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佟安枝刚刚抬头，宗律便捏住了她的下颌，俯身逼近了她：“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什么话？”佟安枝脑袋动了动，可却怎么都挣脱不开来，她推了推他的身子：“你离我远点！”

　　“我说过，如果你让我不痛快，我就要在你身上都讨回来。”

　　他低眸望着她红艳艳的两瓣唇，粉粉嫩嫩的，想到上次尝过这里的滋味，他眼里的墨色深了一些，一把下去攫取了这抹美好，辗转吸吮。

　　突然而来的陌生气息侵占了她，佟安枝心里懊恼，身子剧烈挣扎：“你，你……”

　　她刚一张嘴，他便顺势滑了进去，陌生的感觉让佟安枝身子颤栗，她双眼瞪大，气红了眼，察觉到他的兴风作浪，见摆脱不了，便索性一口咬了下去。

　　宗律正在兴头上，一个不着，嘶了一口气，可他却没有放开她，更加深入的让她记住他的味道。

　　直到怀中的人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他才放开了手，望着臂弯中双目圆瞪的小丫头，有些好笑：“现在明白了吗？”

　　“你怎么这么恶心？”佟安枝胸脯急促起伏，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因为刚刚的亲密。

　　“你放开我！”

　　宗律这次倒是听话，乖乖的放了手，还往后退了一些，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佟安枝立刻吐了几口唾沫，可还不算，她端起茶蛊漱口了数次。

　　宗律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好整以暇的道：“他没有这样亲过你？”

　　佟安枝的手一顿，扭头恶狠狠的瞪着他：“谁都没有你恶心！”

　　宗律听到这样一声，心情一下舒坦了。

　　“我也只对你这样。”

　　佟安枝端着茶蛊的手一抖，心头不自在，脸上还微微有些发烫。

　　她是知道宗律喜欢她的，她从未想过有一个男人会喜欢她，当然在她眼里，宗律不算是个男人，他比她小。

　　只是现在，她重生的这个身体太小了，反而他年纪大了，再望着眼前这个人，她反而有些迷惑了，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他。

　　两人处在一起的时候，大多的时间她都在看书，他在一旁也拿着书，可佟安枝却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看她。

　　堂审的日子很快到了，一大早薛晨便去了府衙，长姐不放心也去了，赵九也跟着一同在附近的茶楼等消息。

　　只是左等右等，眼看着已经快到正午，这人还没来。

　　“来了，那是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