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执念》青女季商

16、白蟾

　　鸣人做了一个很悲伤、很悲伤的梦。

　　梦里佐助离他而去，永远的离他而去。

　　他哭得歇斯底里。

　　他觉得自己要活不下去。

　　然后他哭着醒来，“佐助”正坐在他身边，慵懒地嘬饮着清茶，看他睁开眼，给了他一个清浅的微笑。

　　他安心了下来，感觉世界还是明亮的。

　　接着“佐助”开口了：“鸣人，卡卡西殁了。”

　　鸣人一时间没听懂他的意思。

　　“佐助”又说了一遍：“卡卡西今晨遇害于火影办公室。”

　　这次鸣人听懂了。

　　他却忽然觉得，有些话，听不懂反倒要幸福得多。

　　世界再次灰暗了，梦中尚未流干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方才晴朗天空陪它的宠儿再次下起了雨。

　　团藏望向了窗外，对分明清晨万里无云的天气忽转骤雨很是不解，但也没有太过在意：“走吧，我们去看看。”

　　无需他说，鸣人已经要冲了出去。

　　卡卡西死得并不能说太过凄惨，但显而易见的是，他死的一定很痛苦。他的内脏已经尽被碾碎，倒也没有太多外伤，只不过会痛得生不如死罢了。

　　鸣人和团藏到达火影办公室时，樱正在哭着指挥医疗班把卡卡西的尸首带走，鹿丸则默默地站在一旁兀自沉吟，什么话都没说。

　　看见鸣人的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除了悲伤与同情，还有点别的东西。

　　“鸣人，”鹿丸叫住了挡在路上妨碍医疗班离开的鸣人，阴沉着面色，语气却很冷静，“我们需要谈一谈。”

　　鸣人其实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见卡卡西面色苍白的躺在担架上，再无一点生命气息。

　　——他们曾经用过无数种方法，想要探究卡卡西老师的真面目，如今他终于看到了，卡卡西老师却永远的阖上了眼睛。

　　世间他所牵挂的人，总是在一个一个的离他而去。

　　他没能阻止担架把他亦父亦友的老师带走，他只是忽然觉得人生有些许了无生趣。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好色仙人也是，卡卡西老师也是。

　　若再往前追溯，他的父母也是。

　　说没就没了。

　　纵然是同龄人，也会像宁次那般，还来不及说再见，就再也不见了。

　　人的生命，真是太过脆弱的东西。

　　他正兀自怔忡着，鹿丸到了他跟前，跟他打了个招呼，也跟他身后的“佐助”打了个招呼。

　　“鹿丸，”鸣人语气格外淡静地开口，“卡卡西老师是怎么死的？”

　　鹿丸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们需要谈一谈。”

　　鸣人说好。

　　鹿丸昨夜才说了“终有一日”，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卡卡西留下的位置毫无疑问会交与鸣人，而在鸣人得到这个位置之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明明白白的问清楚。

　　杀死卡卡西的人，用的是九尾的查克拉。

　　卡卡西四月末卒于火影办公室，行凶之人未明。这个消息不到五月就传遍了各国，一时间全忍界都在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卡卡西之死疑团重重，听闻是死于九尾查克拉，却不明真相。倒也有人猜测与漩涡鸣人有关，但自四战之后，忍界之人也都多多少少了解他的品性，何况卡卡西死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他若想要火影之位是随时的事儿，也不必大费周章杀了卡卡西，一时间先前各国受袭的事都压了下去，巷里巷外都在猜测卡卡西的死因，抑或莫非是某国暗部的手笔。

　　经此一事唯一给木叶带来的好处，就是各国先前对木叶的怀疑消减了不少，因为各地的袭丨击事件加上卡卡西之死，雷之国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要说为什么，约莫是因为雷之国曾出了双吞食了九尾血肉的金银兄弟，既然吞食九尾血肉可以拥有九尾的查克拉属性，莫非世间还存在其他拥有九尾查克拉的人？

　　倒也不一定来自雷之国，就是先前各地的袭击导致现在雷之国风评不那么好，首先怀疑的就是他们罢了。

　　正当已经有使者打算去雷之国询问查探的时候，拥有九尾查克拉的人的踪迹却出现在了水之国。

　　照美冥捏着眉心坐在办公椅上，并没有多说旁的话，心中甚至没去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做什么评价。

　　她只是在内心长长一叹，忽觉乱世将至了。

　　而在木叶，调查卡卡西死因无果后，有人提出将其秽土转生询问详情，偏激派已快一步去寻找世间尚存还会用秽土转生之术之人，却忽然发觉，他们全部人间蒸发，消失不见了。

　　包括在孤儿院的兜，包括被木叶监视着的大蛇丸。

　　能够使用秽土转生的人，已寻不到一人。

　　——————

　　春天的风有些温润的暖，又有些刺骨的凉。

　　本也不该如此，五月已至，花信风吹过几番，该谢的花已谢了，该绽放的如今也开始绽放。就似火影办公室那盆前任遗物，洁白清雅的栀子花，姗姗来迟地吐露出它千思万绪层层叠叠的内里来。

　　终究是没有来得及让主人看上一眼，无数欲说还休，最最后，也不过是未能倾诉之言罢。

　　五月迟来的乍暖还寒。

　　正在把玩这支白蟾似雪的人，如今也是千思万绪，许多未竟之言，在喉中囫囵几转，终于还是吞下，其实也失去了与之倾吐的对象。

　　也曾听卡卡西老师说过，待到离开火影之位后，想协同二三旅伴，去漫步自己的畴昔时光，去踏遍自己错过的万水千山，去看一看那时定已四海升平的世界……直到某日黄泉归途，见曾经挚友，也好说得三人俱是有缘无分的一切，侃侃而谈，莞尔而笑，也不至于留下太多遗憾。

　　而今，却是更多遗憾。

　　世间有个词，名叫“一期一会”，说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或许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际遇。

　　然而却又不只是人与人，约莫大家生存于世，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在时间从指缝滑落之时，便已开始对乾坤万物的“一期一会”了。

　　纵是千万计划，无限展望，在这“一期一会”中，也总是有太多不可及。

　　就像当年终于与带土心意互通的卡卡西，却无奈在下一刻含泪送别挚友远去。

　　卡卡西未竟的旅途，也已不可及。

　　珍惜每一次的相会，珍惜每一份缘分，鸣人向来在“一期一会”上有天然的领悟力。然而在死亡这件事上，很少有人会不留什么遗憾的——无论是生之人，抑或是死之人。

　　先前与鹿丸相谈之时，鹿丸曾隐约提起，卡卡西现今孑然一身，也并非是存了什么消极想法，却越发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真是个积极与消极并存的词，同时竟也有完全相反的两个意思。

　　至于卡卡西的向死而生，究竟是积极的那种，还是消极的那种，现也不可考了。

　　鸣人犹豫许久，终还是掐下了一朵花，打算一会儿送到卡卡西的墓前去。至于余下的，他得留在自己跟前，时刻提醒着自己。

　　他前不久其实才刚刚通过了上忍考核，论起来离火影之位还稍欠火候，但是有鹿丸在一旁，在公务方面倒也不怕什么。本也讨论过要不要请纲手回来，不过一番讨论后，众人一致认为现是上忍的鸣人已有资格担起这个位置。

　　——不管怎么说，已经报备过大名，也已得到了认可，余下的，也只剩一个就位仪式罢了。

　　鸣人曾万分期待这个时刻的来临，却没想到当初想到这个时刻有多开心，如今就有多失落。

　　是悲伤。

　　他从未想过会步在卡卡西的死亡后上位。

　　那个人本应站在他面前，笑着揉乱他的一头金发，自豪而感慨地将御神袍交给他，轻轻道一声贺：“鸣人，恭喜你。”

　　这才是鸣人想过无数次的，最顺理成章的结局。

　　无论是谁，鸣人心想，无论是谁害死了卡卡西老师，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鸣人有太多可以理解却无法原谅的人，但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恐怕连理解都理解不了。

　　这一次的仪式，真是半点值得开心的理由也没有了。卡卡西老师遇害后不久，“佐助”突然提出再次离开木叶去调查某件事情，兴许是自己尚未成为火影的原因，“佐助”并没有对他说太多。而鹿丸似乎倒是知道些什么，但是目前木叶交由顾问长老管理，高层们同意了“佐助”的行动，如今的鸣人还没有资格置喙太多。

　　一个连佐助都不在的火影就任仪式，现在他的身边，还剩下谁呢？

　　明明用了十几年的努力，终于前呼后拥，无数同伴，这时却忽然觉得自己踽踽独行了起来。

　　他和佐助其实一直是黑暗中独自行走的两个人，一颗孤独的心，终归只有另一颗孤独的心才能体会。

　　佐助与其他人终归是不同的。

　　佐助与他彻底相反，却又完全相同。

　　所以，一路走来，他的身边站了越来越多的人，而他的目光，却总是凝望着那一个方向罢了。

　　“佐助……”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你会不会遇到了危险呢？

　　卡卡西老师去世，你是不是同我一般伤心欲绝，却不得不去执行任务呢？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对我们那么残忍呢？

　　我可能……今生的眼泪都已经流够了。

　　第一次这样以为是为了我孤单一人的不幸，第二次这样以为是为了好色仙人的死，卡卡西老师的死是第三次，我不想再流泪了。

　　我唯独，不愿意为了你而哭。

　　唯独你，只有你，要陪我同生，同死，绝不会让你先一步离我而去。

　　就快了，创建出一个你可以肆意快乐生存的世界。

　　就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强行合成一章……
本来应该分开发来着，奈何两章都不到两千字，只能合并了……
所以分界线处大家喘口气再看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