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执念》青女季商

14、骤雨

　　凉沁微风，胧明清月，日趋和暖的天气消减了旖旎了近两个月的春色，缠杂进一丝属于夏季的朗爽来。

　　这朗爽的凉夜舒缓了几分鸣人的焦躁，却没法让他的头脑一起变得爽利。他坐在仲春渐逝的暗夜穹顶之下，形单影只的路灯陪他静静矗立，泼在他身上一捧暖黄的光，勾勒出他渐趋硬朗的轮廓，影影重重，并非那么明亮，却能分辨出他的表情来。

　　并非是什么开心的表情就是了。

　　公园的长椅只坐了他一个，静谧无人的夜里，纵是他身后那棵紫藤萝如何枝繁叶茂，灿若云霞，也无人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欣赏，只任由其独自姿态袅袅，摇曳婀娜，花序曼妙倾洒垂落。

　　世间存在的任何词汇，都有其对立一面，这样才能被人意识到，继而创造出来。例如“和平”这个美妙悦耳的词，便是在不堪忍受的纷争中，被寄予人们无限美好祈盼而出现的。

　　总是要先意识到自己正处于纷争的状态，才会有人想起来，原来大家也曾拥有度过过平静的日子。

　　纵是相反，也不过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两个词汇相互应运而生，彼此无法独立。

　　鸣人现在就在思考有关这个美妙词汇的问题。

　　他已非几年前那个世事所知甚少，一心想着追逐挚友的少年了。即使时光倒流再来一次他依旧会像当初那样选择，但这阻止不了他在其他方面更深的思考。

　　——他所期待的和平尚未来临，“佐助”这样对他说。

　　“佐助”透露给了鸣人关于这次他之所以回到木叶的原因，关于木叶和其他大国受到了袭击的事件。

　　若幕后是某个类似晓的组织结社便也罢了，世人相互理解总是会有个漫长的过程，鸣人对此毫不灰心。而令他伤心失落的是，这袭击可能是由于某大国引起——在四战三年后，在他们并肩作战并达成共识的三年后。

　　漩涡鸣人总是坚持、毫不妥协、从不放弃的，他的乐观天性约莫是渗入在骨髓里——就像他继承了爸爸的金发蓝眼而非妈妈的那一头红发，大概上天注定要把他诞生成天空与阳光的颜色，才能长成如今这般胸怀如天空广阔，性格若阳光耀眼的人。

　　但无论他是多么开朗的人，这总归是一件令人颓唐的事儿。任谁得知从前与自己并肩战斗的同伴，如今却在思忖怎样在自己背后捅一刀——不管怎么说，还是会伤心的。

　　人与人之间是很难互相理解的，但是他没想到会困难到这种程度。

　　若是对方是佐助的话，他倒是能再提起些意气，挣扎努力一番，不会灰心丧气到这种程度——佐助向来是燃起他斗志的良药，无论是与他对立，亦或与他并肩。

　　但是天底下能让漩涡鸣人追到那种程度的，也就这一个而已，不然纵是他如天空般广阔的心，也是会累的。

　　现在他就觉得自己有些累，不止是因为昔日同伴或许会背叛的可能性，还因为他陡然发现，如今的佐助并不足以安慰他，并不足以赐予他一往无前的勇气。

　　这太奇怪了，他从来没在这一点上有过丝毫动摇，但是这次归来木叶的佐助，竟然无法激励他偶尔会稍有气馁的心。

　　是因为自己对“佐助”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吗？是因为害怕他不肯原谅自己吗？

　　鸣人想不清楚，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目前的情状。

　　“佐助”跟他回来以后从未发表过关于那件事的意见，仿佛就不曾存在过那么一桩事，让鸣人偶尔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是不是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那不可能，毕竟“佐助”的态度显而易见的改变了。

　　现在更像是对鸣人的一种漠不关心——既不在意鸣人说了什么，也不在意鸣人做了什么，基本上是不交流的。

　　悄悄地，天下起雨了。

　　鸣人低垂着头，感觉到发顶一湿，仰起头望了下天色，不知何时飘过几朵云来，并非覆盖了多远，也就是木叶这个范围，他头顶这片黑沉夜空罢了。

　　——明明适才是清朗的。

　　鸣人想着要不要回家，但想到要面对“佐助”，莫名又有些抵触和惧怕，他却不知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鸣人。”

　　遥遥走来一个黑影，中等个头，步伐懒洋洋的，声音也懒洋洋的，头发倒是扎得肆意，约莫是他全身最为精神抖擞的地方了。

　　“鹿丸，”鸣人闻声低头看向那个身影，口中咕哝着应了一句，“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鹿丸随口附和了一句，渐渐被灯影笼罩了进来，暖黄而略微闪烁的灯光下，他显得比平日更要慵懒许多。

　　鸣人挪了挪屁股，给鹿丸腾出了个位置。背后的紫藤萝不经意从他淡金的发间拂过，留下几片花瓣来。鸣人挠了挠头，干脆把手臂抱在脑后，向后一靠，仰望起乌云渐密的夜空。

　　鹿丸在他身边坐下，提了手上拎的东西到鸣人脸侧：“你现在成年了。”

　　鸣人歪头瞥了一眼，重复又往天空看去，嘴中回答着：“我答应过妈妈，少碰这些的。”

　　于是鹿丸就没有再劝。

　　他随意拆开酒壶的纸封，既然鸣人不要，另一手的两只酒盏就没了用处，他微微抿了一口，低声抱怨了一句：“不好喝。”

　　“我猜也是。”鸣人说着，也没看鹿丸，湛蓝色的眸中盈满了光影夜色，“会动摇人思考的东西，想来也不该是好喝的。”

　　鹿丸随手把酒壶放在一旁，不再去碰，感觉脸颊有些被雨淋湿了。

　　“你觉得，只要是美好的东西，方方面都是美好的？”他这样没什么特别语气地问鸣人。

　　鸣人的脸也湿了，但他疲于去擦，沉吟了一下才道：“大部分时候，是的。”

　　鹿丸不知怎么嘴角溢出一个笑来：“我猜你刚刚想起了某个宇智波。”

　　鸣人没反驳。

　　于是又是沉默了一会儿，冰凉的雨开始从皮肤渗浸寒意，鹿丸又开口了：“我是为了你才在现在这个位置努力，我终有一天要辅佐你。”

　　鸣人这次侧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谢谢你，鹿丸。”

　　鹿丸并没有想要他的答谢，了解这个男孩的人，都会以能为他出力感到自豪。他毫不动摇又纯善无比的品性可以吸引所有接近他的人的目光，他身上似乎天生就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场。

　　他毫不妥协，勇往直前，然而这世间若真要提起那么一个可以使他驻足的人，无疑是宇智波佐助。

　　鹿丸终于说出了来这里找鸣人的原因：“我想要了解你，鸣人，因为我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终有一天能够帮上你。”

　　鸣人在某些方面迟钝的可以，而在某些方面却又意外的敏感：“你去跟雏田谈过了？”

　　“毕竟最近总是找不到你。”鹿丸抹了一把脸，将满手的水珠甩开，另外一只手又拿起身旁的酒壶来，放在唇边，沉吟的面色，也没有喝，只是微微悬着。

　　鸣人坦然笑了，将仰起来的身子直过来，转头平视着鹿丸：“那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鹿丸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他总有一种要再和鸣人谈谈的使命感。故而鹿丸这般嫌麻烦的人，现在也过来找他了。

　　“雏田说，”鹿丸严谨选择着措辞，“你喜欢佐助。”

　　鸣人这次笑出了声：“你看，我说了，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雨水聚少成多，开始顺着他的脸滑下，但是他的眼睛很亮，在黑夜中熠熠闪烁，宛若窃得了星辰之光。

　　既然如此，那的确也没什么旁的好说了。

　　鹿丸叹了口气，将酒壶中的液体一饮而下。里面不只是酒，还有暮春将至的雨水的味道。

　　“真是太难喝了。”他说。

　　雨幕开始间隔在他们之间了，视野被睫毛上悬挂的水珠模糊得看不清周遭，只留下身后雨水穿过紫藤萝的扑簌之声，却不知为何显得夜晚愈加宁静了。

　　“走吧。”鸣人站起了身，“雨变大了。”

　　于是他们各自回了家，只有那两只酒盏被不经意遗忘在长椅上了。

　　打开家门，鸣人发现“佐助”正坐在窗边，目光远望不知在看些什么，清丽的脸颊上光影摇曳，眸光潋滟，一副沉静的姿态，倒像是在等自己回家的。

　　“佐助。”鸣人喊了他一声，全身淋湿的状态忽然让他有些窘迫。

　　“佐助”转过脸，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鸣人，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窗外骤雨不歇，想来明晨会是万里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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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17027341宝贝儿的手榴弹~
不过我想了想明天的剧情_(:з」∠)_
求别往脸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