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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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永安王和禄王后，孟翊抬头望了望天空，方才还在头顶的金乌不知何时悄悄翻过树梢快爬到了正东方，难怪他觉得头顶火辣辣的烤得慌。
孟翊甩起袖子扇了扇风，再抹了抹额上密密一层的晶体，推着轮椅慢悠悠的继续往正阳门行去。
孟翊一到正阳门，早就候在外边的孟棋连忙指挥着王府的随从将他七手八脚的搬上马车拉回王府去。
孟翊送了太后娘娘两盒高丽参，太后娘娘便回赐他一碟糕点。
孟翊再马车里打开食盒瞧了瞧，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道蔷薇薯饼是他年少时最爱吃的点心，难为太后她老人家还记得。只是可惜了……如今他早已换了口味，再不吃这道点心了。
孟翊回府之后便将糕点请进祠堂，供上了摆放着他父兄和孟氏先祖牌位的香案上。
自从几日前孟翊命人在王府后花园里搭了个葡萄架后，他便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日午膳过后就爱躺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眯着眼睛打会儿盹。
今日也不知怎的，这盹打着打着就改成了小憩，小憩小憩着就不知不觉的困了觉，而这觉，一困就困了几个时辰。
至到西天浑圆如血，黄昏渐浓，孟翊方才睡饱。
孟翊揉着太阳穴睁开眼，孟棋在旁边帮着扶他起来顺便向他禀报道:“王爷，那个云侍郎来了，已在花厅中坐着喝了小半个时辰的茶了……”
孟翊不由恼怒：“那你为何不喊醒本王？”
因为此刻，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孟棋边替孟翊整理衣服边笑嘻嘻的告诉他：“属下本来是要喊醒王爷您的，不过云侍郎跟着属下一道过来的，看王爷您困觉困得正鼾甜就让属下莫打扰王爷，自个倚着葡萄架下静静观摩了一阵王爷的睡颜，便踱到花厅坐着喝茶去了。
孟翊听完孟棋的详尽描述后，忽感老脸上一阵燥热，忙问孟棋:“本王困觉的时候有没有流露出过什么不雅的姿态，比如说磨牙打鼾或者流口水什么的？”
孟翊记得他老娘曾说过，他小的时候有磨牙说梦话的习惯，尤其是大白天午休的时候……
孟棋闻言先是一顿，随后连忙一脸纯真的望着孟翊摇头，直呼:“没有……没有！”
孟棋见他凝着眉好似乎有些不信，笑嘿嘿又说到:“王爷这哪能，您睡觉时老实文静得跟只猫崽子似了……”可能觉得猫崽子这个比方打得有些不妥当，便改口换成了“优雅的云豹”。孟翊见他说得十分真诚，一张老脸这才不似方才那般燥的慌。
孟翊被孟棋推着过去花厅时，云玦双目半阖，正用杯盖儿叩着桌面，发出叮咚叮咚的脆响。
孟翊进门，云玦抬眼，笑意深长的瞧着他:“王爷睡醒了？”
不知为何，孟翊被云玦这诡异的笑容看得浑身的寒毛忽然不自在的竖了竖。
孟翊心下微虚，忙笑呵呵的朝云玦道:“委实不好意思，小王一时贪睡，让云侍郎大人等久了，抱歉，实在是抱歉！”
云玦高高眯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轻轻笑了声:“不妨事，下官今日正好得空。”话毕，嘴角忽然向上扬起一个古怪的弧度。
孟翊右眼皮一跳，暗觉不妙。
果然他就听见云玦带着戏谑的声音:“更何况……定安王殿下的睡颜清姿，可是轻易不得见，没想到下官今日运气奇好，竟有幸瞻仰一番。”
听到云玦拿他这般逗趣，饶是练就了城墙一般厚脸皮的孟翊也顿时感觉脸上一阵燥得慌。
了解云玦的人都知道他个人什么都好，但有一极恶劣的趣味——喜欢挑人遮掩不及的短处揶揄，就连一向巧舌如簧的长宁王也没少被云侍郎戏弄去……
孟翊因为时刻防范着，此前还从未在云侍郎跟前栽过坑。千防万提，却没想到会在这上头栽倒……
孟翊掩着唇尴尬的笑了两声:“云侍郎就莫要打趣小王了，误了您的公干，是本王对不住，本王这就给你陪个不是。”
此刻孟翊心里越发怀疑之前云玦在花园里肯定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但孟翊又不好直接问云玦，只能咬着后槽牙在心中暗骂：孟棋这臭小子，真是越发的虎了，竟忽悠到他头上来了。
下首的云玦似乎洞穿了孟翊心中所想，弯了弯唇眼，直笑不敢。
孟翊见势岔开话题:“云侍郎大人今日过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不然依着云侍郎的性子，定能拿着这件事打趣他孟王爷一整个下午。
云玦闻言忽然收起嘴角的玩笑之意，一本正经道:“确有一桩正事。皇上让下官过来问问王爷，关于大婚吉服的式样可有自个儿中意的，若有，绘了图，下官拿了回去让礼部的人照着去赶制。”
云玦告诉孟翊，本来这件事皇上是交给礼部尚书大人宁顾臣亲自来办的，但由于宁大人今日手头正好有其他事要忙，见他闲着无事就把这个差事推到了他手上。
云玦虽然说得委婉，孟翊自然知道真实的原因是因为那姓宁的一向很是清高，不耻与他这种人为伍，接到这差事后故意找的推辞罢了。
但也不点破，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孟翊拿起扇骨往手心敲了敲，灵台金光一闪眼前一亮，忽然忆起一事，便道:“可还别说，本王心中确有一款中意的式样，早些年还亲自画了草图！”
云玦一听，忽然弯起桃花眼:“臣没想到王爷外表看着刚毅不羁，却有着如斯温柔浪漫的内里，下官钦佩。”
云玦这话，看似三分打趣四分恭维却又有三分真诚在里头，孟翊不再假意虚让，欣然受下。
可能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爱怀念过去，尤其是那些美好的，鲜活有味儿的往昔。孟翊心中不禁有了几分感叹:“让云侍郎又见笑了一回，本王虽说是个不通文墨的武粗子，可也有少年慕夏的时候不是？”
云玦收起眼角笑意，一脸真诚的看着孟翊:“是王爷您太过自谦了，就连先帝爷也曾赞誉过您是文能定邦，武能平天下的旷世奇才，千年难遇。下官心中，亦是如此觉得！”
云玦话中所隐含的深意是何，孟翊自然晓得。
不由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是啊……
他孟翊，也曾红袖招香，鲜衣怒马，也曾有过京中少年郎打马溜鹰的意气风发。也曾银枪铠甲，叱咤沙场浴过鲜血杀过敌。
可如今……
却是个连行走站立都离不了人的废物！
云玦似乎看出了孟翊的心思，连忙不动神色的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孟翊将云玦请去书房，让孟棋从屏风后东南角处的第三排书架下的暗箱中翻腾出昔年存图的檀木匣子。
多年不碰，匣身保存尚好可面上却蒙了尘。
孟翊拿起架上的雀毛掸子弹了灰，在云玦面前打开。
盒子里除了一卷图纸，还有一些少年喜好的小玩意儿，一把犀牛角弓，几颗沉香弹珠，罗扇飞镖，镶宝石的匕首……
孟翊捡起犀牛角弓向云玦回忆道：“这犀牛角弓，是本王年幼时跟着我二哥他们打鸟雀的时候缠着我父王特意给我做的……你别看它做工粗了些，威力却是不小……”
云玦笑着道：“老王爷亲手做的，对王爷来说意义不同，自然不是外面那些工匠可比的。说起来，臣小时候可没有王爷这样的待遇。臣的父亲除了押着臣读书，可是从来没有给臣做过什么小孩子家的玩物呢。”
孟翊知道云玦是怕他触景伤情，故意找话茬逗趣，便朝他笑笑：“云大人是治邦文臣自然是希望云侍郎多读圣贤书，以后好建功社稷……云侍郎如今木秀于林，果然那些年读的书起了大作用……本王倒是有些后悔当年尽顾着贪玩去了没有多通些文墨。”
云玦道：“王爷惯爱拿臣打趣……”说罢，随手挑起一支铜锈斑驳的罗扇飞镖好奇的问孟翊：“这是……”
孟翊看了一眼云玦手上的东西，那他是三哥五岁那年自创的独门暗器……
当年侠盗刘云飞的故事传遍大江南北，他跟三哥迷得不行，两人偷偷立志将来长大后要成为刘云飞一样劫富济贫的侠盗，为民惩贪。为了模仿刘云飞的流云飞镖他们自创了这罗扇飞镖……
但这段往事他不便告诉云玦，便笑笑道：“这个啊，是本王小时候打府里那颗歪脖子枣树的枣子用的……”
孟翊捧起盒子里的物什一样一样的跟云玦介绍，恍惚穿越时空洪流，回到了当年。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