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初见》尘埃如雪

94、第九十四章 生死永别（二）

　　回到紫金宫，等我醒来，才看到皇上住的崇明殿也到处挂满了缟布白花，宫里上上下下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我跌跌撞撞地赶到太和殿，他们说皇上的遗体就呈放在这里，我老远就看到了一口巨大的乌木灵柩，黑漆漆地仿佛吸进了黑暗。
　　我走到皇上的身边，俯下身去，看到了他，他此刻静静地躺在那里，穿着我亲手缝制的金丝九龙黄袍，带着帝冕，宽宽的额头、挺拔的鼻梁、紧闭的双眼，和我第一次守在凌霄阁等他醒来一模一样。就在前不久，在泰州，他为了拿下杜鑫叛贼，不也故意装晕，等着我生气叫他醒来，不会的，他肯定又是在骗我，和我开玩笑。
　　我抓紧他的手，冰凉冰凉。我对他喊着：“皇上，你快醒来，快醒来，臣妾回来了，你快醒来看看臣妾啊。”
　　他还是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不看我，是不是没听到，我继续大喊：“皇上，是臣妾，我是若曦啊，我回来了，臣妾把十三亲王也带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们呀。”
　　他还是无动于衷地睡在黑漆漆的灵柩里。
　　他不回应我。
　　“太贵妃娘娘，请您节哀顺变吧。”大司马欧阳庆浩告诫着我，“先帝已经薨逝十天了，十二月初九下葬，请太贵妃娘娘节哀保重玉体，也请让先帝安心地去吧。”
　　“不会的，他不会就这样抛下我而去的，他说过他要等我的，太医说了，三个月我赶回来就能见到皇上的，可是我还没到三个月就回来了啊。”我喃喃自语。
　　兰衍漠来了，他已经换上了藏青色的金丝袍，因在丧中，藏青黄袍外也加穿了丧衣。他痛苦地跪在他的灵柩前，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带着委屈、后悔，无奈而荒凉。
　　太和殿的侧殿摆放着另一具灵柩，里面躺着的是我的好姐妹，画妃。这个最深爱皇上的女子，一直唯唯诺诺，忍受别人嘲笑和打骂都绝不还口的女子，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表现出了她的坚定和胆识。皇上薨逝当晚，她和淑妃守在皇上床榻前，陪着皇上，听着皇上呼唤着我的名字，咽下最后一口气。
　　皇上咽气不久，画妃一头撞上了崇明殿的金木梁柱，血溅三尺，当场追随皇上而去。
　　她理所应当受到这样的礼遇，我羡慕着她。
　　小琪子来了，他递给我一封书信，告诉我是皇上临终前写的最后笔墨，是留给我的。信是写在桃花签上的，信上写着：
　　若曦：
　　一生苦短，有汝而无憾。恐汝见此信时，朕已西游极乐。你两月前一别，朕已知恐是永别，然吾弟尚在远方，不得不委托汝去寻回。与汝相处不足五年，过往点滴，是朕终生之乐，每回想起时，总能心中旖旎。朕亏欠汝太多，攻下尚真虽不是朕本意，但对汝伤害颇深，朕深感不安。朕愿付出所有，穷其一生，让汝幸福。请莫责怪，朕自作主张，死后将汝许配给了衍漠。其将继承朕之皇位，主宰天下，其对汝之一片倾心，朕全然了解，故朕放心。莫担心天下悠悠之口，朕已考虑周全；莫辜负朕之苦心，愿汝幸福。若汝思念朕，年年清明之日望君能来东陵探望之，若汝不来，朕绝不怨。丁酉日绝笔。
　　皇上，我的皇上，臣妾怎么可能接受你的周全安排呢？臣妾不是怕嫁给兰衍漠之后天下嘲讽的悠悠之口，臣妾只想对的起自己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