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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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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内,江跃“为老不尊”地歪在榻上,捏了块点心往嘴里送,心不在焉地嚼着。
荣颂站在案前,专心鉴赏各种宝贝。
起初,每一样对他而言都是闭月羞光的耀眼;但几息功夫后,他就生出了自己独断的品味:对仙丹、琼浆开始不屑一顾了,眼睛只瞧那些奇兵与功法。
剐龙刀,滚雷鞭,紫霜飞琼剑,海魂冰丝练……
他拿起来一一赏鉴后,又轻轻放下。好像在地摊前捡便宜货似的,一定要挑到性价比最好的。
江跃瞧着心里想笑。也不去讲解,由他自己把玩着。
所谓的“宠”不就这样么?把世人无法企及的好物不当回事地捧到他面前,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用爱把他溺到服气——这就是朕的套路啊!
正自鸣得意着,耳边蓦地飘过一道清澈的嗡吟声。
江跃定睛一瞧,那家伙不声不响打开了一只条形的火莲乌檀木盒,拿出了一柄软剑。
仿佛被迷了心,满眼失神。
江跃连忙下榻走过去。“这个要小心,是五煞剑……超级凶。”
荣颂却像吸了一口仙气,整个人有点飘了。
瞳孔张得很开,仿佛一眼看到了梦中情人。微启的双唇间发出了一声惊艳又消魂的叹息。
他与那把剑的眉目传情,暗通款曲,完全忘了真正的主人杵在旁边。不知进入了怎样的幻想,目光与剑光持续交汇着,整张脸显得又靓又冷。
江跃诧然打量着他。完全没想到,他能轻松靠近这把剑。还以为看到后碰都不想碰呢。
“我儿,你没哪儿不舒服吧?”她试探道。
荣颂半晌回神,困惑地瞧着她,“没……儿臣很好!”
“没觉得心里拔凉的,好像被黄泉水包围了?”
荣颂嘴角一抽,摇了摇头。目光在她眼里逗留了一会,略带羞涩地移开了。表情明显在说:不好意思,我就想要这个!
江跃脸上的笑欲开还闭,换了一种新的目光注视他,“也没觉得……骨子里有冷风在刮?叫你起哆嗦?”
荣颂露出十分稀有的微笑。这微笑腼腆、青涩,瞬间柔和了他阳刚至极的线条,看上去竟像个冰清玉洁的少女......
江跃眼皮一跳,险些乐出来。三角眼弯成了两只蝌蚪。
荣颂似乎不太好意思,迅速敛了微笑,动动嘴角说,“儿臣只觉得心里喜欢得直哆嗦……”
看样子是真喜欢!
江跃歪了歪嘴,心道:“不得了,朕这儿子竟是个至凶至煞之人。”
这五煞剑是提取五行先天煞气炼成的:
从火莲凋零时的第一片花瓣中提取先天木煞;墨玉融化的第一滴玉泪中提取先天金煞;冰泉凝冰的第一层中提取先天水煞;从熔岩的第一抹灰烬提取先天火煞;又从荒芜沙漠的地心提取先天土煞……最终熔炼成这把足以睥睨三界一切奇兵的......神器。
剑身薄如丝带,色泽透明,一眼瞧上去感觉挺娇嫩,好像一碰会化。然而,真相却是无坚不摧,煞气逼人,离它三尺也有切肤之感。
——非心性至刚至煞者不能驾驭。
当初她费心思炼这把剑,无非是为了让自己能一劳永逸地装逼——无论走到哪里,兵器都是最高级的。
到头来,她心性偏柔,每回一亮剑没吓着别人,自己先凉出个激灵来——总觉得这玩意儿要噬主。所以,稍微宠幸了两回,就丢冷宫里不待见了。
没想到,这“小妖精”趁她疏忽又出来邀宠!真是捺不住寂寞啊!
江跃轻咳一声,用哄孩子的口吻说,“……这把剑,嘶……不是为父不肯赠你,此物太煞,你武艺火候差,万一压不住噬了主就不妙了。为父先替你存着,好不好?你先拿洗髓丹、强筋酒,现在都用得上的……”
荣颂的脸迅速一暗。很不懂事地沉默着——跟他之前礼仪齐备的高贵模样判若两人!
之后,竟像没听见似的移开眼,继续把玩那把剑。
哟,傲娇了么?
江跃立刻被他带入苦口婆心的哄儿模式……几次伸手想把剑夺下来,他耍赖地往身后一藏,用一种受伤少女的眼神瞅着她。
江跃感觉超级受用.......
不过,还没受用完,他就裹了个不大不小的乱——也不管是啥地方,手里“吷吷”挽了几个华丽眩目的剑花!
顿时,嗜血的煞气横冲直撞飞向四壁,把一幅“江山图”和“太平有象”屏风摧残得四分五裂,狼藉惨飞了一地。
江跃青着脸,咆哮道:“……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罪魁祸首举着剑,愣怔地环顾着室内,好像不知自己干了什么……
这架势,像要为了此剑误掉终身……
江跃这软弱的“父皇”最终没能把东西从他手里夺回来,好说歹说,最终还是被他搂怀里带走了——她算是尝到了一次被熊孩子气到肝疼的滋味儿。
这滋味儿让她超级享受……
但没过一会,她忽然发现身上有点微妙的不对。
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很细微,不易察觉。
她心里一动,连忙扩散神识上下察看,发现脑后一绺发丝被割断了……是剑气一抹的效果。
而地上没发现任何头发。
被荣颂那小子搞走了吗?他要我头发做啥?江跃被这个玄机吸住了。
小子不简单呐……
若真如此,他刚才像个少女似的裹乱……是在为割头发打掩护?我了个去!
还以为一下子化身剑痴,脑残了呢!到头来就为了偷她一绺头发?
江跃一琢磨就明白了,有种法术是用妖怪随身之物给镜子开光,能造个临时的照妖镜来。
她不明白他为何削尖脑袋想看原形?有“刨根问底”的毛病吗?
就不怕发现一个血口獠牙的非典型面孔?
江跃又想到昨夜看到他屋内藏了不少怪书,想来平时没少涉猎这些乱七八糟的,一时,饶有趣味地沉默了。
半晌,咧开一个邪恶的微笑来……
“万岁爷,丽妃娘娘来了。”小秋进来汇报。眼神里藏不住的鬼祟。
自打从薛府回来,这宠物的表情就有股说不出的邪味儿。
江跃上下觑着她,一针见血地问,“你背叛朕了?”
小秋脸一白,直眉瞪眼愣了会,忽然像被齐膝斩断了似的“扑通”坠地,以三界第一的惨烈和悲壮跪行而来,抱住她的大腿仰头凝望着。“——是的,万岁爷爷。”
江跃淡泊地俯视着她,“怎么背叛的?”
小秋身上涨潮似的漫起一波颤抖,“本来想回来就坦白的,还没开口就被看穿了。没错,他往死里逼问我。我就说了。”
“说了什么?”江跃似笑非笑。
“说……您是假皇帝。”
“怎么个假法?”江跃好奇。
“咳,是天上的神使下凡替天行道来了。而我,我沈小秋,在天上原是您光荣的座骑……咳,咳,虽然这样说略荒唐,可小秋是衷心这样期望的。”
“然后呢?”江跃眼皮都不眨,“他信了?”
“好像信了。”小秋露出回忆的表情,“他问我是哪种座骑,我说是灵猫。他看了我几眼,让我变原形给他瞧。我说主人给我吃了药,在人间不能变形。他就把我放了。”
江跃一脸莫测。眼珠子里没有一丝涟漪。
小秋已经怕得淋漓尽致,毫无原则地说:“万岁爷爷,为了公平起见,我也背叛他一次!”
“哦?”江跃邪佞地提起嘴角,“说来听听,消息有价值的话,朕就原谅你。”
小秋立刻精神一振,酝酿一会,悄悄儿地说,“他让我来偷你的药......”
江跃这回真被逗乐了。肥厚的霸天腮往旁边一挤,露出一种既圆润、又狰狞的笑。好像猪要张嘴吃人。
小秋被如此尊容当空照耀着,吓得一屁股瘫在了地上。“别......”
江跃把她拎起来,拍了拍,温柔得令人发指。
正要张嘴说话,门外隔间出现了一个亭亭的蔷薇色身影。江跃一瞧,目光定住了。
不用说,这一定是丽妃娘娘了!
果然如小秋所说,骚情横溢......即便立着也是横陈的娇态。
看人时,目光飘摇着斜飞出来,拐上几个荡气回肠的弯儿,才能与你对上眼。然后,又像受惊的小鹿似的怔一怔,怯然收回去。
那入骨的羞怯在她皮下流走着,若隐若现,稍纵即逝。眼睛得黏她身上才能追踪那流动的风情......
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从江跃的眼里瞧去,她的气场非人非妖,非鬼非魔,非精非怪,神仙更谈不上......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江跃诧异极了。她活了两千年,没见过这种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丽妃是个凶残的小boss,但是,她干不过女主。只能搞奸计。奸计也搞不过。
跃跃陛下是永不败的神话。
本章涉及男主人设:文案上写了技术流,指的就是闭门造车瞎搞研究......最后真会搞出大名堂。
另外来个小剧透:女主的香气是一种不自觉散发出的求偶香气,针对一人,气味魅惑。跟动物界的原理差不多。这可能是男主想看原形的潜意识原因。
我还病歪着,双更会有的啊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