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灵媒师》桃之夭夭夭夭

2、严飏其人

　　从刘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打车回到银杏巷，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巷子口那家米线店。齐臻亦特别喜欢吃这家米线，一碗酸辣米线吃完，身上暖了。

　　青木市在北方，虽说看气候变化，今年属于暖冬，现在也才十一月份，但对于齐臻亦来说，日子已经开始不好过了。

　　他是变异的灵媒体质，体质极阴，小时候能养大不知家里花费了多大心思，就是到现在还吃着昂贵的丹药。若是个女人拥有这样的体质倒还好，但对男子来说，宛如阴阳相冲。大夏天他身上是温凉的，但天气只要一变，他的体温就骤降，特别是在冬天，他时常觉得自己只是个喘气的尸体。

　　他真羡慕严飏，或者说简直是嫉妒啊。

　　严飏是个修道法的，一身浓重旺盛的阳气，普通的鬼魂都不敢靠近他。齐臻亦则相反，现在是有能力有经验了，在小时候，他简直就是个鬼魂召集器，但凡爷爷的防护措施疏忽一点儿，他身边就聚了一堆鬼魂。

　　在银杏巷里有家蛋糕店，回事务所的途中，齐臻亦自然而然的拐进去买了一块儿巧克力蛋糕。蛋糕店临街是明净的大窗，摆放着两三张小桌，他就直接坐在店里吃，免得回去被方哲言看到又唠叨。

　　齐臻亦喜欢吃甜点，因为甜的东西热量高，能让人心情愉悦。

　　出了蛋糕店，已近十点。

　　对于城市里的人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哪怕是这条银杏巷行人也多了起来。

　　这里离闹市区不算远，附近有写字楼，出了巷子就是一条小小步行街，而银杏巷里有好几家酒吧、KTV，白天还不觉得，到了晚上的确十分热闹。

　　刚走到事务所楼下，就见方哲言从二楼窗户探出身子喊道：“表哥，过来一下。”

　　别看方哲言在顾客面前端着精英范，实际上性子很活跃。

　　齐臻亦进了二楼的事务所。

　　这片儿都是老宅基地，因着发展势头好，老房子翻新，做生意的越来越多，但翻修的房子都有严格限制，巷子里最高也就是三层楼。

　　齐家就是一栋三层楼，一楼长租了出去，二楼本来也是出租的，后来方哲言提议开事务所，就留了下来。当然，亲兄弟明算账，这房租每月要算出来给齐臻亦的。三楼才是齐家居住，三室一厅，面积不是很大，但住三个单身男人很轻松，只是方哲言觉得直接住事务所更方便，反正办公地点只用了客厅，其他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乍一看，齐臻亦不穷，单每年吃租金就不少，况且他也没什么奢侈爱好，但是……凡事加个“但是”就麻烦了，情况会急转直下。

　　他从小要吃药，那药还不是普通的药，独家秘制，一颗9999元，友情特惠价。

　　进了客厅，他直接往沙发里一坐，懒洋洋的倚在沙发背上。

　　方哲言知道他体寒，早倒好了一杯热水给他暖手，然后说起今天登门的顾客。

　　“今天来的女人叫安小慧，是个刚参加工作的白领。她老家在红枫市辖下的一个村子，原本村子挺穷，但近几年旅游大热，他们那边虽没什么名胜景点，好在山村乡野景色不错，村子里办起了农家乐，不仅创收，还有不少年轻人留在村子。”

　　“她有个堂弟，这个月底结婚，她要回去参加婚礼。”

　　“安小慧表达的很清楚，她其实不愿意回去，不是不愿意参加婚礼，而是不愿意回老家。当初她那么用功读书，考到外地上大学，又留在远离红枫市的青木市工作，就是想减少回家的次数。”

　　“我问她原因，她说是因为一回去就会做恶梦，梦到多年前死去的好朋友找她，甚至她还会在村子里梦游，有一次如果不是家人发现的早，她就自己走到河里去了。这样的事情最早发生在她读高中的时候，她的那个好朋友就是前一年病死的，她身上发生了古怪，村里和家人都觉得是沾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可能是死去的人在找替死鬼，所以请了她们村里的神婆给她看过，但是没用。”

　　“如果只是这样，算起来已经是快十年了，她不应该现在才求助。”齐臻亦提出质疑。

　　“表哥英明！”方哲言玩笑了一句，道：“安小慧说，她是从高二的寒假开始做梦的，几乎每晚梦境都会出现，但只要离开了村子就没事。一开始找她的是村子里同龄的小姐妹，后来也有别的死者，都是村里死去的女人，具体人数她都记不清，有些人出现的次数多，有些只会出现一次”

　　“她能通灵。”齐臻亦得出了一个结论。

　　方哲言略有疑惑：“这也算是通灵的一种？”

　　“嗯，她的灵觉并不强，且是后天意外开启的，否则鬼魂早就找她了，而且从她的叙述来看，通灵还有对象及地域限制，她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因为灵觉太弱，或是有什么在干扰，她只能在梦境里看到那些死去的人，并且，她应该无法和死者交流。”齐臻亦又想了想，疑问道：“家里既然能给她找神婆治病，应该是信这些事，怎么会无视她的恐惧要她回家？何况，她已经离家在外，真害怕的话，完全可以‘礼到人不到’。”

　　“她原本也不打算回去，但是她的情况开始恶化了。以前远离村子，她就没事，可自从上个月起，她分明在青木市，却突然又做了梦，梦到回了村子，后面的梦境她记不清楚，就记得很恐怖，次次都是被吓醒的。她觉得她躲不掉，所以才高价请我们去一趟。”

　　说着又补充道：“对了，安小慧下周二回去，还有五天。”

　　“你给她打电话，我会跟她一起去，有些事情必须当面听她讲清楚。另外，让她对我的身份保密，只当我是普通游客。”

　　齐臻亦只是听闻安小慧的一番话，就隐约觉得真正古怪的是村子。一般去农村办事，必须和当地村民打好关系，否则很难顺利开展工作，特别是涉及到灵异隐秘之事，村里会分外敏感。

　　*

　　五天后，齐臻亦提着单肩背包去了火车站。

　　安小慧这件事不寻常，她见到的鬼魂太多了，且那些鬼魂都是村子里死掉的一些人，她描述中的村子总有丝古怪感。

　　灵媒的工作是沟通阴阳，让生者死者可以对话，其中一部分拥有一定的驱鬼能力。

　　齐臻亦也能驱鬼，却不能除鬼，所以每次遇到类似的事件，他都会和严飏搭档。

　　他已经跟严飏商定，在红枫市火车站会面。

　　四五个小时的火车，齐臻亦就一些细节问题又询问了安小慧，其余时间安小慧一直都在沉默，双手紧紧交握，无意识的搓动手指，显得内心焦虑。

　　“你家也开了农家乐？”齐臻亦问道。

　　“嗯。我们村子其实在山里，以前因为地处偏僻，很穷，可后来旅游热，特别是城里人喜欢去拍照避暑什么的，几乎家家都做起了农家生意。村子的房子是依河而建，背靠大山，只要坐着班车进了村子，沿着路走，第五座房子就是我家，二楼小楼，楼顶栏杆上挂着很大很显眼的招牌，写得是‘常乐农家’。”

　　“我知道了。一会儿火车到站，你先走，我们去了之后会和你碰面的。”

　　安小慧欲言又止：“齐先生，你是不是担心村里……”

　　“主要是为了方便。”

　　安小慧的情况其家人很清楚，当年还请过村里的神婆，想必村里某些人是知道些什么的。如果安小慧回家突然带着个灵媒和天师，这架势，不管村里什么想法，都会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实在不方便。

　　安小慧点点头。

　　下了火车，两人一齐出站。

　　出站口人很多，但齐臻亦一眼就从人群里发现了严飏。

　　严飏是个站在人群里，什么都不做，却自带发光技能的人。原因无他，模特的身材，明星的颜值，高冷的气质。今天他穿的是修身款蓝色双排扣风衣，既衬气质，又凸显大长腿，不知多少女人看着他两眼发光。

　　齐臻亦每每看到严飏，同样羡慕嫉妒恨。

　　他不同那些女人，他是羡慕对方的好体魄。

　　他自己穿着羊毛开衫不算，还带了件中长款的呢子外套，因为山里气候早晚很冷，就他的体质而言，必须要外套。反观严飏，风衣里面仅仅穿着件白衬衣，且风衣还没扣住，一点儿都没觉得冷。

　　严飏看到他，走了过来。

　　那么多人，却自动为他让路。

　　齐臻亦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种气场，和人的气质有很大关系。

　　安小慧看到严飏也有些发愣。

　　“他是严飏，我之前和你提过。”齐臻亦介绍道。

　　“哦，严先生你好。”安小慧打了招呼，和两人分别。

　　严飏一贯话少，问道：“要去吃饭吗？”

　　“嗯，时间来得及，吃过饭再走。”齐臻亦和他一起去找饭馆，又跟他聊了几句。

　　之前严飏是回老家给他爷爷扫墓祭拜，恰巧有个朋友找他帮忙，他去了一趟。

　　他们找了家干净的小饭馆，一荤两素一汤，配着米饭。

　　他们两人在一起住了将近两年，彼此喜好都知道，齐臻亦的口味偏重，严飏却相反，口味偏好清淡。饭馆儿里的碗巴掌大小，齐臻亦添了两碗饭，严飏却是吃了七八碗。

　　有些人就是受上天眷顾，严飏这样的颜值气质，哪怕坐在小馆子里不停的吃米饭，也不让人感觉粗糙。

　　严飏先一步放下筷子：“我出去一下。”

　　几分钟后返回来，严飏给他买了一杯甜米酒。

　　齐臻亦眼睛一亮：“多谢。”

　　别看严飏气质高冷，又话少，似乎不好接近，其实这个人很细心，从某些方面来讲，秉性还很单纯。高冷只是他不擅言辞不擅俗世的一种伪装，也是从小的生活环境所影响，他这个人根子上很正，属于真正拥有一腔热血和正义的人，一些琐事他从不在意，但触碰到他的原则问题，他会很固执。

　　之所以认识严飏，乃是两家长辈是世交。

　　严飏从小跟着他爷爷学道法，三年前他爷爷过世，他受托来给齐臻亦送东西，之后就留在青木市。他们小时候就认识的，但在齐臻亦十岁左右断了联系，再见面，早是十多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