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和护士[日常]》熊有成竹

6、被认出来

　　天气比昨日还要炎热几分，白小糖站在走廊上，眼前阵阵发黑，俨然是中暑的迹象。
　　路过的老师注意到站在走廊上的女孩面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连忙扶她进了办公室。

　　在空调冷风的吹拂下，白小糖清醒了些，这才注意到扶她进来的是个年轻的男老师，白白的皮肤，高挑的个子，十分养眼的类型。
　　男老师神情有些紧张地道：“您好，我叫王帅，是这里的语文老师。”
　　白小糖道：“谢谢您扶我进来。”

　　男老师微微红了脸，“不客气的。您是默宝同学家的新护士小姐吧？”
　　白小糖点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男老师连忙道：“没有没有。您这么瘦弱，肯定经不住一整天站在那么热的走廊上。您完全可以来办公室坐着，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坐我的座位。”

　　白小糖道：“非常感谢，我站在这里吹吹冷风就好。”
　　男老师突然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道：“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白小糖不假思索道：“老师客气了，我叫白小糖。”
　　男老师又追问：“请问小糖小姐有男朋友了吗？”
　　白小糖愣了下，知道这一惯的套路，连忙答道：“我已经结婚了。出来工作时匆忙，忘了带结婚戒指。”
　　男老师这才失落地离开。

　　终于放学。
　　陈旭生准时开车来接他们回去。
　　车子刚刚开进院子，白小糖便隔着车窗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楚莫风。

　　正是黄昏，他笔直地站在夕阳的光芒里，拿着一把大剪刀修剪着乱蓬蓬的院落盆栽。带着眼镜的脸膛没什么变化，略比当年显得成熟。
　　白小糖不由得感叹，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这么多年。
　　她只想说，好久不见。轻描淡写的，不带一点情绪。

　　注意到车上有人下来，楚莫风连忙迎上去，先后看到了陈旭生、一个穿着小学生服的少年、一个身着白色护士服的女孩。
　　他很快联想到少年便是他们要一起伺候的少爷，而那个女孩就是少爷的私人护士。

　　看着这个娇柔苗条清美可人的护士，楚莫风心动不已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果然，这个白小糖不是那个白小糖。虽是同一个名字，却无论从身材容貌气质甚至智商能力都有着天壤之别。

　　楚莫风连忙做自我介绍道:“少爷，护士小姐，你们好，我是新来的园丁楚莫风。”
　　默宝被这个突然过来的陌生人吓了一跳，紧紧抓着白小糖的胳膊，用眼睛不满地瞪着这个陌生人。
　　白小糖则有些意外楚莫风竟没有认出自己。

　　楚莫风见白小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十分开心，道：“真是缘分，我以前的一个同乡女孩也叫白小糖。我第一次听陈先生说您的名字时，差点以为您就是她。当然，她和您这样的美女是没法比的。”
　　白小糖心想认不出也好，便回以笑笑。

　　这时，一个清亮的女人声音传来。
　　“少爷回来了吗？”
　　正是新来的保姆林亦琴。
　　她比照片上看上去还要年轻些，正笑吟吟地走过来，待走近又乐呵呵道：“少爷长得可真是宝贝，漂亮的小脸蛋看着贼精明，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呢。这位护士小姐看着真年轻，像是二十岁都不到的样子，这么好看不去当明星都可惜了。”
　　默宝因为被夸，也很高兴，趴在白小糖耳边悄悄道：“我喜欢这个阿姨。”

　　林亦琴的厨艺没话说，第一顿晚餐便做了十几道菜，虽都以鱼肉为主，却做出了十几种样式和味道，看着好看，闻着好闻，吃着也香到了心里，比先前点的外卖强太多了。
　　默宝吃了很多。白小糖都怕把他撑坏了。

　　这晚直播内容，白小糖让默宝写字。毕竟，只有把写字这个关过了，才算向一百分试卷那个难关迈进。
　　默宝难得地立马同意，但要她教他。
　　于是她拿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在书纸上写起了字。
　　第一天便先从简单的阿拉伯数字开始练起。练习的重点是让默宝逐步习惯在纸上用文字表达思想。

　　默宝贴着白小糖的身子，一会儿瞅瞅字，一会瞅瞅白小糖的脸，十分喜欢，喃喃道：“你是第一个这么教我写字的人。”
　　白小糖见他欢喜，趁机道：“那我以后每晚都教你写字，好不好？”

　　默宝没有回答，却用着颤抖的声音问：“你也会死吗？像我的爸爸那样突然死掉？”
　　白小糖愣了会，并不想说谎，答道:“每个人都会死，我也会死。但那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默宝突然抱住白小糖，唇依在白小糖的耳边，眉头紧锁，缓缓道:“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活着的日子。”
　　白小糖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感动，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推开他，让他不要打岔，继续写字。

　　接下来的几天里，生活一直这般平静。白小糖依然每晚都教默宝写字，默宝也很乖，偶尔突然精神失常乱摔东西，只要白小糖抱住他，他就会立马恢复平静。

　　楚莫风这些天却心烦意乱，因为他频繁梦到年少时被自己打哭的那个胖女孩。她总是在他的梦里哭，像个恶魔一样，又恶心又可怕。

　　终于有一天，楚莫风一个精神恍惚，把眼前这个天使白小糖和梦里那个恶魔白小糖的身影混在了一起，然后发现，两个人的眼睛竟有几分相似。

　　他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发现，于是鼓起勇气向陈旭生要求看一下白小糖的简历。

　　陈旭生并不是个喜欢多问闲事的事，再说看简历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况白小糖也看过他的简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白小糖的简历给了楚莫风。

　　白小糖的简历不同楚莫风他们二人的简历，没有特定的表格形式，只是由东方泽爱精神病医院的院长用钢笔在白纸上写的一段字。

　　白小糖，女，本科学历，汉族，身高一米七，体重四十六千克，容貌姣好，D市华乾县人，我院的护士，工作细心，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特作面试推荐。

　　楚莫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华乾县人三个字上。同一个名字，同一个地方人，相似的五官，这不可能都是巧合。

　　不知不觉到了周末。
　　白小糖按照往常习惯早早起了床，正想去叫醒默宝，又想今天不上学就让他多睡会，不想刚打开门，便看到默宝已经穿着睡衣站在了她的门前。

　　默宝故意提醒道：“今天不用上学。”
　　白小糖打了个哈欠，点头嗯了一声。
　　默宝接着道：“我想你带我去外面看看。”
　　陈旭生忽然出现，板着脸道：“少爷只能在院子里玩。外面对于少爷而言太危险了。”

　　默宝十分生气，指着陈旭生道：“我挺讨厌你的！一直都是！”
　　陈旭生不为所动地道：“我是为少爷好。”
　　默宝却眉头紧锁，表示不能原谅陈旭生。

　　院子经过楚莫风这几日的打理，已经初步有了成效，至少可欣赏程度大大提高了。
　　在楚莫风的建议下，白小糖找到了一处观赏风景最佳的地方，然后和陈旭生一起开始铺凉席，摆上点心，再找来一些用来给默宝说故事的玩具。

　　一切准备好后，陈旭生便回屋去叫默宝。
　　白小糖则拿起故事本酝酿怎么讲里面的故事。
　　讲故事可以激发精神病人很多情感，引导他们情绪，从而对病情也会有所帮助。

　　就在白小糖聚精会神地看着故事本时，突然听到楚莫风道：“你不是本科生对不对？准确地说，你根本没有上过大学，因为五年前你才念初三，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念完高中和大学。”

　　白小糖很佩服楚莫风的推理能力，抬头看向他，欣慰道：“你终于认出我了？”
　　楚莫风反问道：“难道你没有认出我？还是说，你把我忘了？”
　　白小糖叹道：“我怎么可能忘？我当然早就认出了你。”

　　楚莫风上前一把抓住白小糖的手臂，生怕她逃跑般，逼得她步步后退，“既然认出了我，为什么不说？你就这么喜欢欺骗别人的感情？”

　　白小糖简直莫名其妙，“我只是不想和你说太多话而已，才没有欺骗你。你别又想冤枉我！”

　　楚莫风冷笑，“我冤枉你？我冤枉你什么了？当年你一声不吭地转校离开，裴赟为了你和我大吵了一架，几乎断绝关系。你知不知道，裴赟因为你的不告而别，身体每况愈下，又不肯好好吃饭，最后大病了一场，差些丢掉性命！你倒是活得自在，一点愧疚都没有！”

　　白小糖感到搞笑又笑不出来，冷冷道：“他不吃饭也好，生病也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愧疚？”
　　楚莫风愈加愤怒，几乎要把白小糖纤细的胳膊捏碎，恶狠狠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突然一个拳头挥了过来，重重打在楚莫风的脸上，将他的眼镜打碎的同时，也将他打得连连后退。
　　白小糖惊讶地看向刚刚挥拳的人，竟然是默宝。
　　他怒视着楚莫风，一字一顿地道：“你被解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