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年代痞小姐》野树安

13、要债

　　晚上，家里来了个穿着正式的男人，提着个方方正正的公文包，来要债的，说是小额贷款的钱没还，再不还就要高利贷了。

　　彩霞爹低声下气给人说好话倒茶上瓜子，彩霞妈跑去隔壁的三叔家、大伯家去借，但没借到。

　　这种事情彩霞爹觉得不太光彩的，不想让孩子们听到，隧把姐妹俩都赶进了卧室让她们别出来，但李彩霞趴在门后面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老董，是这样的，我们家现在两个姑娘正在上学，家里经济有点困难，你能不能再宽松几天？我们再到处凑凑。”李新华道。

　　“是呀，董哥，我们也是没办法，能想的法子都想过了，家里实在落后，你就行行好，再给我们一个月时间。”赵金花苦口婆心道。

　　“女儿多大啦？读几年级了？”男人问。

　　“一个14岁、一个16岁，小的读初二，大的读初三。”

　　“学习怎么样？”

　　“小的那个全校前十名，大的那个不太行，门门不及格。”李新华是个大老实人。

　　倒是赵金花机灵：“大那个也不是不好，就是她们的题目比较难。”

　　“要真是题目难的话，别人也会觉得难，那机会还是平等的。”男人冷静的语气丝毫不动，甚至还有点拆台意味在里面，想来是见过些世面的。

　　李彩云在里面朝墙壁翻了个白眼：“丢人现眼！”

　　“这个老师不知道为什么，专门出难题！”赵金花没上过学，只是在凭着经验说话，能给老师甩的锅干嘛要甩给自家人，这样只会让董哥更看不起他们。

　　“这个年纪，读书要是没有出路，就别勉强啦，可以让她学学技术，或者出去打工啊，这样也能减轻你们的负担，她自己也能见见世面。”男人劝道。

　　“哎！那董哥你有没有认识的合适的工，给我们介绍介绍，我们都没打过工，不太懂这方面。”赵金花迎着问。

　　“姑娘年纪还小！还是等成年再说吧！”李新华反驳。

　　“你不要说话你！”赵金花骂道，转而对男人笑脸相迎：“董哥你继续说，不要管这个大老笨，脑子一点也不通顺！”

　　李新华：“......”

　　片刻，男人语气缓和过来，终于笑了：“我有个朋友，他们在招煮饭工，就是去有钱人家做饭的，很轻松，每个月500，你们女儿要是愿意做可以联系我。”

　　“好的董哥你电话给我一个。”

　　交接了片刻，男人大概意识到也搜刮不到什么钱，站起身：“那就再给你们宽松一个月！一个月后拿不出钱来，我们就要拿家当抵押了啊！”

　　“好好好！董哥，你慢走！”

　　送走了男人，彩霞爹才开始出声：“你是什么意思？两个姑娘还未成年，不能去打工！”

　　“怎么不能去？我在他们这个年纪都生了第一胎了！”

　　“读书重要！”

　　“重要个屁！你看看你，读书读成什么样子，家里还不是没钱！”赵金花据理力争。

　　“真是没法跟你说了！”李新华气得走了出去。

　　对面楼上奶奶似乎被吵醒了，拖着老长的语气问：“新华，金花，你们又在吵什么啊？”

　　李彩霞紧紧把门关上。

　　“二姐，家里真有那么穷？”这话一出口她立马觉得容易露破绽。

　　“这还需要问吗？”李彩云又冷冷道，想来白天生的气还没消。

　　“那有没有我们可以做的活，周末做，上学天就上学，也不影响学习。”

　　“有啊，去给许瑞家砍甘蔗，一天20块钱！”

　　“难不难？”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累得要死要死的。”李彩云又翻白眼。

　　李彩霞觉得她姐妹俩可不能一直这么闹捏扭下去，隧来到二姐床边坐下。

　　“二姐，我问你个事儿，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赵佳文？”

　　“你听谁瞎说的？”李彩云愣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有点诧异。

　　“没听谁说，我自己看出来了，你对赵佳文说的话比跟别人说的话要多。”李彩霞抓到一条证据。

　　“还有呢？”

　　“喝酒的时候你老是盯着他看，眼睛都不眨一下。”李彩霞说着说着就笑了。

　　李彩云是个铁打的女汉子，但正因为这样，这种事被人看出来了她更容易羞怯，她低下头去，但很快又反驳道：“别乱说！没有的事！”

　　“就有！就有！这种事逃不过我的法眼，我还知道张建福有点喜欢你呢。”

　　李彩云：“......”
　　彩霞真的长大了。

　　“好二姐，实话跟你说吧，昨天你俩在杨国荣家芒果树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李彩云有点隐私被偷窥的感觉，但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要狡辩的了。

　　“是啊，我就是喜欢赵佳文！怎么了？”她以为李彩霞会说她也喜欢他或者让她放弃之类的或者教训她不该早恋之类的话。

　　“我可以给你俩制造机会。”

　　李彩云有点出乎意料，原来彩霞跟赵佳文没事啊！

　　“什么机会？你能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告诉你！”李彩霞调皮道，“睡觉睡觉！”

　　*
　　期末考试倒数第二周，学校进入了紧张又兴奋的复习周，老师停了讲课让学生自习，图书馆和音乐室都关了门，器材室的篮球也不外借了。

　　午后，李彩霞抱着几本书来到小花园的草坪上背书，赵佳文李伟他们几个见了也装模作样地拿着书去草坪上跟她坐在一起，说是要背书，却是在吹牛撩妹，还有的在睡觉或者吃辣条。

　　过了不久李彩云也拿着本书也从教室楼上下来。

　　“二姐，过来这坐！”李彩霞指了指右手边的空隙道，那空隙是她和赵佳文之间的空地。

　　李彩云倒也听话乖乖在那里坐了下来，裤子擦着赵佳文的裤子假装看书，赵佳文则无动于衷继续有一眼没一眼地看，其他人照样懒洋洋地浪费生命。

　　李彩霞灵机一动：“兄弟们，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一听到游戏杨国荣就嗨了：“什么游戏什么游戏？”

　　“叫做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李伟歪头问。这个年代这个游戏还没流行起来。

　　“就是我们玩猜题，比如我用你的课本，在规定的章节里找一个知识点问你，你要是答不出来就要诚实回答我的一个问题或者接受惩罚，不准撒谎，不准反抗，不准不配合，你要是答出来我就接受你的惩罚，怎么样？这样也方便记背知识点。”

　　罗家军听懂了拍手称赞，“这个好！要不我先来示范一下？”

　　于是两人拿着书本开始问答示范了一遍。

　　张建福一看，有点意思，眼睛发亮看着李彩云，李彩云看赵佳文，赵佳文看李彩霞，只有李彩霞在认真看着课本研究着问题。

　　“赵佳文，我问你：决定人体性别的染色体叫什么染色体？”

　　赵佳文点点头，片刻即出：“性染色体！”

　　“错！人体共有23对染色体，前22对相同，第23对有异，女性是XX，男性是XY，X也是性染色体，确切来说决定性别的是Y染色体。你要接受惩罚！”

　　赵佳文想了半天，才领悟其中精髓，倒也愿赌服输，隧淡定：“你说吧！你想要我怎么样？”

　　李彩霞故作寻思状，想了半天才摸着下巴道：“我要你背着二姐绕操场走一圈！”

　　赵佳文：“......”
　　李彩云：“......”
　　张建福：“......”

　　“愿赌服输不许耍赖！”

　　“对对对！这是规则！”李伟搭腔。

　　“佳文，赶紧的！”

　　说实话赵佳文不愿意，但是这个游戏的规定是这样，他不能违规，又迫于压力，最后只好在李彩云身前蹲了下来，露出宽阔的背部。

　　“上来吧！”

　　李彩云也愣了片刻，看着李彩霞。

　　李彩霞手指二姐脑门：“不许不配合！这是游戏规则！”

　　“上就上嘛！谁怕谁！”二姐佯装淡定道。

　　“好玩儿！”杨国荣笑着拍拍小手。

　　其实李彩云心里激动得不行，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赵佳文接触，但又没有过这种经历，难免紧张蹩脚，隧像个尼姑一样僵直直地岔开腿搂在了赵佳文的脖子上。

　　赵佳文则面无表情，公事公办似的背着李彩云走上操场沿斑马线走，迎面走过来一群女生，她们都知道赵佳文，毕竟他长得帅，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啊啊什么情况？”
　　“赵佳文和李彩云在一起了？？？”
　　“李彩云这种男人婆，赵佳文怎么会看上她啊！”
　　“应该是生病了吧？”
　　......

　　正好这个时候李彩霞朝李彩云喊：“二姐！笑一个嘛！”

　　李彩云作贼心虚地咧嘴笑了一个，毕竟这不是她平时的风格，但是她又很感激妹妹给她制造的机会。心下乐着想，好彩霞，谢谢你！二姐爱你！

　　而那赵佳文，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在背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