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狼大作战》冉霂翾

16、4-4

　　「通知店长下周一到总公司参加例行考核，没通过就撤换。」刚从一家日本料理店缓步而出的殷綮修对身后的特助谢海倢吩咐道，谢海倢应声是不疾不徐的在记事本上记下。
　　餐厅的泊车人员很快的将殷綮修的车开过来，恭敬的为他打开车门。
　　「总经理，Eileen小姐刚刚出发到日本工作，下周一才回来。」殷綮修工作时手机不开，若有事要连络他都得透过谢海倢，他的女伴们也都很习以为常，不以为意，反正谢海倢说话总是平板板的，很容易让人有跟答录机说话的错觉。
　　「嗯，还有什么事？」殷綮修坐进车里，降下车窗等着车外的谢海倢继续向他报告。
　　「Vicky小姐要确认明天晚上的约会是否不变，她说事不过三。」谢海倢如实转告来电者的话语，既不加油添醋也不简略言之。
　　事不过三？殷綮修微扬起眉，思索了会儿，他Delay过她的约会吗？他向来懒得去记这些事情，不过既然女士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不会让她失望。
　　「明天晚上七点不变，我会过去接她，还有事吗？」
　　「没事了，总经理慢走。」谢海倢退开，直立于一旁目送他离开。
　　殷綮修油门一踩让车往前行驶，期间他打电话给司机老邱确认亚尧是否回家了，如果还没他打算去接，老邱说已经回家了，于是他直接开车回家。
　　他将车停进车库时瞥见一旁的野狼机车，是崔宸昫的车，他又自己骑车过来了，他似乎不想有机会再让人接送，每天都自己骑车来，弄得亚尧成天吵着要坐他的机车，在亚尧眼里崔宸昫的一切都很酷，很棒，他简直崇拜爱慕到极点，开口闭口就是崔叔叔，崔叔叔什么都好，他这个把拔倒什么也不是，只是把拔。
　　因为离婚的关系亚尧从不到一岁起就和他『相依 为命』，但是这些年的感情竟然比不上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崔叔叔，对这个现象他只有困惑不解和一丝情何以堪的难过，他是做错了什么？怎么儿子对他就没办法像对崔叔叔那样亲昵，如果是女儿的话会不会好一点？但想这些都没用，亚尧是儿子，而且他也不打算再跟哪个女人再生一个女儿。
　　一走进屋里就听到自楼上卧房传来的嘻闹声，殷綮修循声上楼见亚尧房门虚掩着便推开走进，嘻闹声是从浴室传出来的，他踱向未关上门的浴室往内一探。
　　殷亚尧和崔宸昫面对面坐在浴缸里，亚尧手里正拿着一台会喷水的飞机在玩喷水游戏，崔宸昫背对着门光裸的肩和背露出水面，发出清亮的笑声。
　　他一直觉得他很瘦弱，但现在一看他的背部肌理光滑结实，似乎有健身的习惯，平时总隐藏于亚麻材质长袖上衣的手臂此时才终于露出，纹理线条漂亮，被黑发贴住的颈背线条同样漂亮，惹得他想……摸摸看是否和所看到的一样滑腻。
　　殷亚尧抬头见到站在门口眼神变得深邃的殷綮修，他当然察觉不出成年男子那种富含某种欲望的眼神，只开心的朝着他喊。
　　「把拔回来了。」
　　亚尧亢奋的声音把他从无边的遐想中拉回现实，他对自己的莫名奇妙的想法感到惊异不已，他怎么会看着男人的裸体而产生绮想？八成是这阵子比较少和女人欢好累积太多欲望，他暗吐了口气。
　　但看到另一个男人的反应时他的唇角不自觉顿时上扬。
　　崔宸昫听到亚尧喊把拔时眼瞳倏地放大，头转了一半又硬生生的僵住，接着身子往下滑了些只剩一颗头在水面上，整个身体全藏于乳白色的水面下。
　　是害怕还是害羞啊，殷綮修忍不住臆测着，盯着男人不敢转过来的头颅嘴角的弧度越显扩大。
　　「很开心吗？」他开口问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点莫名的沙哑。
　　「嗯，把拔要一起洗吗？」亚尧的心情显得极佳，被热气蒸得红润的小脸漾着快乐的笑容，一边还顽皮的朝连气都不敢吭一声的崔宸昫脸上喷水。
　　「浴缸太小了，挤不下三个人，时间不早啰，快点洗好睡觉了。」盯着男人隐隐露出的侧脸和颈子都泛着粉红，若他说要一起洗恐怕某人的体温会将那一缸子水都烧热了。
　　「好，把拔晚安。」亚尧不懂两个大人暗地里的波涛汹涌还是笑嘻嘻的。
　　「晚安。」
　　听到殷綮修的脚步声远离后，崔宸昫才放松下来，心脏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狂乱。
　　神经，在慌乱什么，人家才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呢，他不禁暗笑自己的莫名紧张，以为他也会像自己看到他裸露身体的反应一样吗？他可是群芳录厚比精装本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会对男人发情。
　　「叔～你的脸好红喔，好热吗？给你一点点凉喔。」殷亚尧望着他涨红的脸笑问道，又朝他的脸喷水。
　　崔宸昫笑着坐起身子抓住他顽皮的手，阻止他的举动。
　　「好了好了，该起来啰。」
　　崔宸昫要起身之前还回头望了望门口，就怕有人站在那里，帮亚尧和自己洗好澡后，哄他上床睡觉，等他睡着之后他才下床拿了换下来的衣物下楼。
　　「忙完了吗？」从洗衣间步出时突然自身后传来殷綮修的声音，他僵了僵。
　　「同学，要睡了吗？陪我聊聊吧。」声音更靠近了，崔宸昫小心的转过身，殷綮修就站在他身后慵懒的靠着流理台，身上照旧只穿着黑色浴袍，大方的露出一大片胸膛和一大截修长的腿，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眼眸深邃不可测。
　　「你……殷先生请不要叫我同学。」他最讨厌听到同学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那只会使自己忆起过往的难堪，但却也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陷入他的表面的温柔里。
　　「哦，那叫你崔先生吗？不好，太生疏了，叫你宸、昫好吗？」殷綮修越见他抗拒的态度就越想亲近他，忍不住在言语上逗弄他。
　　他的声调一定要放的那么柔吗？他又不是他的女伴，勾引谁啊？害他的心跳又乱了序。
　　「随你便。」崔宸昫粗声回应借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宸昫，为什么你总是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你很讨厌我？」
　　「我没有，殷先生想太多了。」崔宸昫垂着眼帘盯着自己的脚ㄚ子，习惯性抗拒注视他的眼睛。
　　「是吗？你总是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真的是我想太多？我想我长得应该不至于不堪入目才是，你看着亚尧的时候不觉得就像看着我吗？」他不喜欢被他忽视的感觉，他对亚尧那种温柔却热切的目光为何总临不到自己身上，只因为年少时曾拒他的告白吗？若是因而怀恨在心的话也未免太久了，闷。
　　「我没……」崔宸昫想辩解却语结，因为他现在确实是没看他，无奈地只得缓缓抬眸以证实自己绝无不正眼看他的情形。
　　「瞧，这样不是好多了。」殷綮修因为达到目的而绽开笑，望进他有些狼狈的眼里。 「我记得你以前是喜欢我的，没理由现在变得讨厌我才对。」
　　崔宸昫眉头立刻聚拢，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难堪，喉头像被箍住发不出声音。
　　「我没记错吧，宸昫，你曾经说喜欢我……」
　　「曾经！过去！」崔宸昫找回自己的声音用近似低吼的语调抢白道，胸口不住起伏。 「就算有也是小时候不懂事干的蠢事，用不着一直记得。」
　　殷綮修注视着他的反应没有被激怒，淡淡的扬起一抹笑。
　　「曾经吗？现在不喜欢了？可我怎么觉得不是这样呢？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就不会一直闪躲我，那是因为你怕自己把持不住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已经知道你不会喜欢男人，所以我不会对你抱有任何期待，你不用担心，因为你已经严厉的警告过我了，我铭记在心。」崔宸昫用干哑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说着，也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是怎么教训自己的。
　　「我严厉的警告？」殷綮修的笑容敛去，陷入沉思，他不可能对他说重话，自己的个性自己最清楚，虽说那段过去他并不记得很清楚。
　　「抱歉，我去睡了。」崔宸昫感觉自己的眼眶发着热，在失态之前赶紧离开才是正确的，他不想在他表现出脆弱。
　　殷綮修盯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还是疑惑，到底自己是怎么『严厉』警告他的？真有这种事吗？不可能啊……
　　方才听到他急着撇清对自己的喜欢时的不快完全被他后来说的话给压过，过去似乎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让崔宸昫如此受伤如此害怕，怕到不肯再坦白自己的情意。
　　他得好好回忆一下，那段模糊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