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定》村口二发

3、第 3 章

　　暮色西沉，都市披上五光十色的霓虹衣裳，摇身变成妖魔。白日衣冠楚楚的业界精英，或者纯良少年，在夜幕的遮掩下暧昧不清。喧闹的城市渐渐寂静，而一些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角落里零散放倒着带有残酒的玻璃瓶，散发着难闻的酸臭味，镭射灯太过晃眼，不入流的DJ震耳欲聋为了热闹而热闹，舞池里一具具白晃晃的身躯极度夸张的扭动着，人们的脸上布满沉醉的潮红。混乱不堪。
　　胡疏江皱起大浓眉叼着烟头，眼睛时不时往旁边瞄上几眼。烦躁的扒拉几把头发。这尊大神在家里坐镇好几年了，突然说要出门找哥儿几个聚聚，还一整天没往家里打招呼。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胡疏江担忧自己卷入别人家的家庭纷争，愁的是美女都没来得及多看两眼，错过了很多精品。
　　冯围神色淡淡的喝着手中的酒：“就你头上那几根头发，小心都给你薅没了。”
　　“胡说八道，你兄弟正值壮年，浓密得用大森林形容都不为过！倒是你才是未老先衰吧！瞅瞅你那脸长的都能掉地上了。你家那位又惹你了？”
　　“……哼，你这神奇的比喻毕业这么多年还是没变，怪怀念的。我没事，就是有点闷了出来放放风。怎么，久不见开始嫌弃人了？”
　　胡疏江瞪大眼睛：“怎么会！开心还来不及！说真的自从围哥你习得三从四德贤妻良母，兄弟们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乐子！怎么当年你就能相出这么多鬼点子咋玩都不会腻呢？”
　　“因为我不像你啊，是个猪脑子。”
　　冯围轻轻笑了起来，杯子里的酒一圈一圈的晃荡，别提多诱人了。他靠在卡座上，状似十分享受这样的环境，但是浓重的脂粉香气和烟酒味，过于刺激他常年待在适合小孩子健康成长的家里培养出的娇气鼻子，不一会儿就被他搓的通红。看起来倒是有点小可怜。
　　大清早的就把孩子丢到还未来得及出门的刘妈家，当时孩子睡的正香，估计都不知道爸爸今天一整天都不打算管他了。现在也快十点，是宝宝的睡觉时间，没有他在身边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入睡呢？冯围把玩着手机，心想要不要黑家里打个电话。
　　但是为什么不能是他打电话？自己出门一天了，他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或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吗？
　　冯围重重的把酒杯砸下，洒出的酒水溅湿了胡疏江放在桌上的新款机。无辜被某人怨气波及到的胡疏江短促哀嚎一声，赶紧扑上前对他花了五六千大洋的贵重物品进行最后的抢救。
　　“请问，我可以请你喝一杯么？”
　　低头想事情的冯围抬高下巴。眼前的男生长相算中上，眉眼温润，笑起来很得人好感。胡疏江默默打量几眼，不出意料的应该是个小零。围哥就是围哥，即使退隐江湖多年，还是宝刀未老啊！
　　冯围无视胡疏江那白痴暗地里朝他伸出的拇指。有些无趣的拒绝：“抱歉，我有主了。并且对你这样的未成年不感兴趣。我可不想犯罪。”
　　小零有些怔愣，随即委屈的歪头看他：“讨厌，我只是长得显小。再说了既然出来玩就不要考虑那么复杂嘛，你男朋友不会知道的。我技术很好，确定不要试试嘛？”
　　最后这一句话是贴着耳朵说的，声音又轻又湿，柔软的嘴唇若有似无的擦过耳垂，激起一片酥麻。冯围眯眯眼，是个尤物，如果是以前他估计就上钩了。但是现在，也不是为了谁守身如玉，就是……
　　“我有老公孩子了。很抱歉，今天只是单纯来喝个酒。你换个目标吧，我朋友也很不错的。”
　　胡疏江一口酒呛在支气管：“咳咳，咳咳咳，咳不好，不好意思我是，直的！真的！”
　　小零似乎是第一次这么难堪，一时之间不知道去留，愤愤的咬着樱红的薄唇：“孩子又不是你生的，是个gay还骗婚真不要脸！说什么有老公也是骗人的吧，手指根本连戒指印都没有！还是平常就不常戴专门坐在酒吧糊弄人！”
　　冯围下意识的摩挲着手指。没有，戒指这件事情，是真的。说起来他跟高宣隰到底算什么？夫夫？也不是吧，他们只是意外有一个孩子，很奇怪的因为孩子牵扯到了一起，除了孩子……
　　“喂喂，你别在这里含血喷人啊！我兄弟句句属实，况且是你自己招惹上门的，不合适就好聚好散嘛搞得这么严重干嘛，出来玩就不要这么较真啊小朋友……呐你自己看，他家老公这不是打电话来查岗了嘛！识相点快走吧长夜漫漫你还能找个合适的过夜！”
　　冯围已经听不清楚旁边两人在说些什么了，满心满眼只有振动的手机屏幕上大大显示着的“隰”字，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在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指尖颤抖着抓起手机，笑容也不自觉放大。接通的时候，那句“喂”堵在喉咙里上下发不出，急得他都要哭了。
　　两边都同时没有出声。电流的声音好像窜进了脑袋里活蹦乱跳，脑门的青筋一突一突。
　　“……下次不想带孩子提前跟我说一声。宝宝都哭一整天了。刚刚睡下。今晚不回来的话我就锁门了。”
　　“……回……”
　　“嗯？”
　　“回，就回了。”
　　“嗯。”
　　嘟嘟嘟嘟嘟嘟嘟……忙音。
　　冯围不知道为什么，心脏都像被泡在盐水里了。难受得想哭。

　　小心翼翼的锁上防盗门。冯围走进卧室，床上没有人影。他心慌的小跑到宝宝的房间，一大一小搂在一起睡得香甜，高宣隰湿润的嘴唇贴在宝宝的额头，小家伙脸蛋眼睛都红扑扑的，白天大概哭狠了如今被这么紧紧抱着也没有什么不适，换作往常没有让他蹬腿的空间他怕是又要大喊大叫吵闹起来。
　　冯围把孩子从男人怀中抱起，满怀歉意的问了问小家伙洁白的额头。甜甜的奶香味窜入鼻尖，把积攒了一天的烦恼焦躁都冲洗干净。
　　转过身，男人已经睁开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显然是睡得着迷糊。冯围失神的看着他，缓缓凑近想讨一个吻，男人突然偏过了头。他愣在原地，男人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洗完澡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你确实太累了。等我忙完这一阵有时间多在家里陪陪孩子，你也能多出门逛逛。”
　　高宣隰仍旧迷糊的挠了挠乱发，步伐虚浮的慢慢朝门口走去。冯围猛地上前，抱住他的腰，紧紧的，紧紧的收拢。让人喘不过气的，两人没有任何间隙的贴合在一块儿，好像能把心绑在一起。
　　“宣隰，我们是什么关系。”
　　“冯围？”
　　“我爱你。宣隰，你呢？”
　　“……我不知道。”
　　“我该怎么做，你才会，稍稍变得喜欢我？”
　　“冯围，我们这样就很好。”
　　“不够，远远不够，我不想这样，我该怎么办……”
　　身后的人渐渐没了声音，高宣隰迷茫的看着天花板，能感觉到背上的潮湿感。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三年来他们是如何度过的，突然间记忆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