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定》村口二发

2、第 2 章

　　初冬，寒风簌簌，吹动米白色的窗帘上下飞动。一双细长的常年清洗素白到有些不正常的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把窗户关上。
　　“开窗通通风是好，可把那小祖宗吹感冒咯就得不偿失了。不通风空气滋生细菌会生病，着凉会生病。小东西真是烦人。”
　　清俊的男人咬牙切齿的小声抱怨，关窗的动作却是轻的不能再轻，生怕惊醒什么。
　　随手抄起放在沙发上的发皱的棉布睡衣丢进洗衣槽，清晨赶早去超市买的平价蔬食分门别类在冰箱摆好，再绕到厨房把昨晚没来得及处理的碗碟一一清理干净……
　　双手撑在灶台边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柱打在洁白的瓷盘上飞溅起的水花，有些微微失神。自己是从何时起变成这样？这样……家务活样样精通，每天在一个小房子里转悠来转悠去。多久没有出门跟人接触，跟朋友喝酒聊天。上次通宵是什么时候？除了跟他干那件事……
　　冯围咳嗽了两声，脸有些发烫。
　　没想到看起来稳重帅气样样精通的男人，在生活方面能马虎随便到这种地步。他为了照顾男人还有小的，投入了全部身心。从饮食到穿着，偶尔的轻松出行，两家老人的要求，事无巨细的规划好了一切。从前的冯围真的很容易满足。他认为只要待在男人身边就足够幸福。事实也是如此。可是，可是有什么不对，他好像不想这样一直的……
　　“……呜，呜哇，哇啊啊啊呜哇啊啊啊麻麻，要麻麻啊……”
　　“小祖宗又哭了我的妈呀。”
　　冯围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加快脚步朝儿童房走去，窝在加大版婴儿床上的粉团子涨红着小脸哭天抢地，翻来覆去的砸的婴儿床砰砰作响。
　　他看着宝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是生气半是心疼的把孩子一把抱进怀里，轻轻摇晃的骂他：“干什么呀，有什么好哭的，爸爸不是就在这里吗？别听你爹地的乱叫麻麻。男子汉大丈夫的就不能坚强点，哭能解决事情吗？你爸爸每天要干那么多活我还没地方哭去呢。烦死你了都要……”
　　宝宝是听不懂，但是不妨碍他爸爸倒苦水说的津津有味，同时心疼一把自己一个大男人待在家里带孩子的悲惨命运。宝宝只要见到爸爸听到爸爸粗鲁中忍不住放轻的声音，就安心的吮吸着手指头，眨巴着浓密细长的大眼睛，渐渐渐渐又重回梦乡。
　　他不满的哼了声：“你是又舒服的睡了，我还有衣服没晾呢！”

　　其实吧，准备工作做好了，也就没什么事干了。
　　冯围偷偷在阳台抽了根烟，换了个新手机网速快的要死，技术不行也还算幸运的完成首杀，他高兴得“哈”了声。
　　随后又无聊了起来。
　　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开着电视演着看不懂的综艺，里面的明星小鲜肉换来换去看的人眼花缭乱，记不清楚人物的冯围无奈的又刷了会儿微博看新闻，昨天的跟今天的内容差不多。小说作者没更新催催催。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给他妈发了条微信。这老太太半小时后才回了一张中老年表情包，大概意思是麻友聚会中，没事别来烦她。
　　把冯围都气笑了。
　　你说他老妈都忙得没空理亲生儿子了，怎么他就能闲出个屁来呢？
　　郁闷的后果就是又抽了好几根烟，被下班回家的高宣隰撞见狠狠臭骂了一顿。

　　冯围老实的收拾着那人从进门起就踢得到处都是的鞋子，把他的西装外套，领带，公文包一一放好，随即面色不善的双手环胸站在玩的开心的一大一小身后，带着压制过的商量语气：“高宣隰，我再问你一遍，能不能进来好好的放东西不老乱扔回头还要我收拾？而且你没洗手就不要抱宝宝！外面多脏你不知道吗？”
　　他把孩子从坐进沙发里的男人怀中抱起，惹得以为是玩举高高的宝宝乐得咯咯直笑。冯围被宝宝挥舞着小胳膊小细腿口齿不清的“还要，还要举高高”给萌的绷不住臭脸，跟着宝宝一起笑了起来。
　　高宣隰定定的看了看宝宝粉嫩的脸蛋，忍不住亲了一口。就边解扣子边走进浴室了。
　　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从进门到现在，他们俩还没对话过。
　　等男人洗好，冯围已经开始做饭了。高宣隰直接走到正在堆积木的宝宝身边，揉揉宝贝柔软的小卷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他突然好羡慕小祖宗，又吵又烦人，但还是有人宠着爱着。扭过头看着锅里花花绿绿一看就很有食欲的菜肴，冯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幸亏大厨师经验丰富，这顿饭才没有炒糊。宝宝围着他可爱的小黄鸭围兜，手里握着婴幼儿专用勺激动的上下飞舞，嘴里还冒着口水泡泡：“麻麻，好香！要吃饭饭，爹地给！”
　　高宣隰坐在宝宝旁边，手里不停的给他布菜，甚至耐心的告诉：“爹地夹的这个是小乖最喜欢的鸡蛋，还有绿绿的豆角，小乖要多吃蔬菜才能长高高啊！我宝宝真是太乖了。”
　　他默默的坐在对面看他们父慈子孝，有些，寂寞的吃着自己的饭。偶尔会夹一两筷子父子俩爱吃的菜到他们碗里。
　　今晚高宣隰回来的算早，有他陪着孩子看电视，冯围就能抽空洗碗了。毕竟搁了一夜的碗上边沾的全是油，特别难洗。他听着卡通动漫主题曲，伴随着两人忽大忽小的笑声，窗外是万家灯火，温暖的水流打在手心，在一起应该有三年了，冯围第一次产生一种叫做迷茫的心情。
　　“……王子终于从恶龙手里救回了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好啦，故事讲完了，我宝宝要睡觉咯，睡多多觉长高高！”
　　宝宝的思维似乎还停留在爸爸说的借书上，突然伸出肉乎乎的小爪子啪啪啪的鼓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好听！麻麻讲的好好听！鼓掌！”
　　冯围暖暖的靠在宝宝的小脑袋上，叹息：“小傻子，你又听不懂。”
　　“快睡吧。”

　　他擦着半干的短发从浴室出来，高宣隰早已经背着他躺在了床上。
　　“……今天不用赶工吗？”
　　“嗯。”
　　“工作告一个段落了嘛，你终于可以轻松点了。”
　　“也不是。算了，说不清楚。”
　　“……你不说我当然不清楚。”
　　“没什么，你就当作是这样吧。今天也辛苦你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带宝宝。”
　　冯围有些难受的咬咬嘴唇，爬上床小心翼翼的从身后环住他精壮的腰身。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汲取那可怜的一点温暖。
　　“今天在公司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
　　“……跟往常一样吧。怎么了？”
　　“没呀，关心一下。”
　　“哦。”
　　“……”
　　“宣隰，就不能对我多说两句？”
　　“说什么，我不知道。”
　　高宣隰疑惑的转过身：“冯围，你是想要了？”
　　他双颊爆红，稍稍退开了一点：“怎么会，这么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男人垂眸低笑了一声：“可能是，你今天扭扭捏捏，像个女人一样。”
　　冯围被抱住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