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凛凇

3、第二章

　　二嫂不是我亲二嫂，是旁系邻支里一户人家二子的媳妇，论辈分我管他叫哥，二哥的媳妇自然是二嫂。
　　既然是旁支，与我们嫡系关系也不会太亲，我也只是在宗族大会里见过几次，那是我才几岁，留着长辫，光着半头，有些嗫嚅的向诸位爷爷叔叔伯伯舅舅依次问安，而后就被我母亲带着，去后院儿，拜见那些贵妇人，以及各支的女性长辈，那时是我第一次见二嫂。
　　我看见她时，她一个人坐在后院儿里那棵榕树下面，周边没有旁人，手上端着茶杯，闭着眼，似是思索，颇有闲适之感，母亲走得快，在前面领着我进到屋里去，我快步跟着，匆匆而过。
　　屋里许多人都围坐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聊着，有一些年轻姑娘别处一圈儿，时不时嬉笑打闹着，聊到高兴处，也保持着大家闺秀的架势，以帕盖着，轻轻的笑。
　　大家看见母亲进来，热切的打着招呼，走上来一俩个亲热的拉着母亲坐下。
　　母亲指示着我开始见礼，从最年迈的开始，一个不漏，弯腰，祝语，告诉我这是我三叔的母亲，二舅的媳妇，五伯的舅母，总之纷繁杂落，绕的头晕，见过礼后，母亲被她的好友拉走寒暄，我留在原地，有些不自在，刚想偷溜，被一群姐姐看见，都来逗弄我，我时不时吐出些童言童语，引的她们娇笑连连，过了半晌，母亲又出现在我面前，带着我回去前厅，我的胸前鼓鼓囊囊的，全是姐姐们给的糖果零嘴，和一些好玩的小玩意儿，塞满了我的衣襟，我小心的护着，深怕掉出来，亦步亦趋的跟着。
　　路过庭院，我看见了之前的姐姐坐在原处，背靠着椅子，头微微垂下，像是睡着了，我好奇的停下脚步，琢磨着怎样试探她是不是醒着。母亲见我没有跟上，又回转来，看见我停住脚步，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那是旁支陈绰的媳妇，辈分排你哥，他是二子，那位是你二嫂。”母亲给我介绍了一下，“也是，之前竟没有看见，方儿，去给二嫂问安。”我听后，答应一声，向着二嫂走去了。
　　走到了她面前，我不太确定她是不是醒着的，有些拘谨，先小小的招呼一声，本不抱着她醒着的想法，谁知道她忽的一下抬起头，倒惊吓到了我，她揉揉眼睛，像是有些迷糊，这会儿我确定她定是睡着了，只是睡得浅，大概是椅子硌人吧，睡不实，我暗自想着，她醒的快，不一会儿就声音轻柔的招呼我，我再次行了一礼，礼毕，抬头近距离的看清了她。
　　二嫂她身材高挑，看着有些瘦弱，约摸二十三四的年纪，头发梳的齐齐落落，许是用了什么物什，抹的油光可鉴，穿着一件浅色袄子，脸上扑着胭脂，嘴唇红红，眉眼弯弯，看着很是和气。
　　我收了礼后，站在一旁，胸前鼓鼓囊囊的颇有些可笑，她瞅了瞅，嘴角扬起和煦的笑容，（我想定是在笑话我，暗自撇了撇嘴），手抬起轻轻的抚摸我的头，嘴里赞道：“方儿真是越长越壮实了，瞧这身板，你娘把你养的真好，又懂礼，今年该是五岁了？还是六岁？……这乖劲儿，以后肯定有出息，长大了也是个俊俏伙子，不愁媳妇噢！”说完，她从旁边桌上拿了些桂花酥给我，放置在一个小布袋，轻巧的塞入我已涨满的前襟。
　　母亲就在几米外看着，这时候走了过来，和二嫂打了个招呼，二嫂站起身，行了个礼，和母亲聊了几句，而后，母亲和二嫂暂别，带着我去往前厅，我小跑跟着，不小心绊到了个东西，往前一 趔趄，倒是没摔倒，不过满兜的东西却无法幸免，零零散散的漏出来，我听到身后的一声轻笑，涨红了脸，在地上一边捡，因为弯着腰，东西也一边掉，越加急躁，脸上温度不断上升，到即将无措的哭出来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二嫂她蹲下身，帮我把东西一个一个的捡起来，塞回我的衣服里，浅笑盈盈，“走路要小心一点啊，要是摔着可怎么好。”我有些别扭，侧过脸，母亲早已没了踪影，宗会的时候事情也是繁杂，但心里还是有点失落，“行了，都捡起来了，就是可惜了这几块糕点，方儿，你娘不是说要让你去前厅吗，快去吧。”她帮我整了整凌乱的衣服，脸上一直带着笑，有一种母性的温柔。我答应一声，往前厅走，她也错过身回榕树下，我顿了顿，又转过去，“今年六岁了，都快上学堂了呢！”我有些扭捏的看着她，她听后转过头，对我笑笑，扬了扬手，然后又好像不甚在意的扭回头去了。
　　彼时我还不懂得嫡系旁系之间的明争暗斗，浪潮汹涌，嫡系子与旁系子的尊卑之别。大人们虽有意隔开两系的小辈，但小孩子岂是管的住的？我只记得那时与不知哪系的小子们玩的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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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先就这两章吧，不定时啊不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