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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我等你 ...

  •   一连十天的寻找,方圆百里找遍却不见他的踪影,夜幕降临,雪儿孤零零的走在山中,哭了起来:“爹爹,仓廪,爹爹,你是个坏男人,坏人,为什么不管我?”
      山间回荡着女子哀戚的哭声,雪儿抬头仰望星月,那弯如镰刀的玄月似在剜她的心。“我知道你故意躲着我,你快出来,我做你的女儿好了,你出来啊……”
      猫头鹰咕咕的叫,雪儿身子一抖,骂了起来,“臭男人,坏男人,你伤了我的心,还故意躲着我!”
      “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人!”雪儿静静地等待着回音,许久,除了虫鸟偶尔响动之声再无其他。
      雪儿愤怒,见山下一簇篝火闪闪,一飞而下,变身十丈大狐狸,吓得村民慌忙逃窜,雪儿扬了扬三只狐狸尾巴,一只脚按在绊倒于地的村民身上,喊着仓廪的名字。“仓廪,你不是守护天下人的吗?你快出来,怎么还不出现?”
      折腾好一会儿,那个村民吓得失了魂魄,雪儿这才松开跑了。到了第二天夜里,她跑到二十里另一个村庄,如此故技重施,依然大失所望不见仓廪的踪影。
      一连十天,每个夜晚她都换个村子吓唬村民,方圆百里的村民无不闻之丧胆,纷纷集资请驱魔师来降妖。
      雪儿慢慢精神恍惚,泪哭干了,嗓子也喊哑了。这天夜里,她变身三尾白狐又到一个村子,走在其间却无人声,不觉奇怪:“人呢?”
      “三尾妖狐,哪里逃!”一个黄袍道人跳上屋顶,手持木剑威喝道。
      雪儿嗓子沙哑,不屑道:“小小道士竟敢骂我是妖精,哼!”
      “你这狐狸三条尾巴,必是修行千载了,不是妖精难不成是神仙吗?”
      雪儿扭身过来,两只眉眼瞅着面前约莫六十岁左右模样的男子,头发半白却精神矍铄:“你这老头赶紧滚,否则我杀了你!”
      木剑挥了一下,四周跳来一群驱魔师,雪儿尾巴摆动,见足有一二十人:“你知道我修行千载,那还带这么多帮手送死?”
      “谁生谁死还不一定!”两侧屋顶站着几个衣着形制一样的道士,为首的手持宝塔挥手布阵,看情况是要展开一场捉妖大战了。
      雪儿毫无畏惧,说道:“我只想找到我爹爹仓廪,不想与你们争斗,你们赶紧散开。”
      “仓廪?”那黄袍道士手握铜铃,想起来这个印象深刻的名字,“他是你爹?”
      “仓廪是雪儿的养父,与你们一样是驱魔师,我们父女未曾伤害一人。”两只眉眼扫了一下四周,见一二十个驱魔师拿着法器蠢蠢欲动,说道,“我只是吓唬吓唬人而已,爹爹没来你们这些不入流的驱魔师倒是来了,哼。”
      久游道长怒道:“竟敢轻视我等,今日便收了你这个妖孽,四位师弟,布阵!”
      铜铃晃动,“虽然三十多年前那食铁兽伤了我爹的脚踝,大黑山一战我爹重伤不久离世,不过我爹死前让黄奎不要记恨在心。这么多年来我在江湖上多有听闻仓廪除妖驱魔之名,既然她是仓廪的养女,想必教养有方,不如……”
      “黄奎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久游道长身边的长须驱魔师甩动拂尘,偏头怒道,“这只狐狸一连十天恐吓村民,虽然没有动手伤人,却造成人心惶惶,好几个老人被她吓死了,这跟蓄意杀人有什么区别!”
      黄奎道长连声叹息,摇了摇头:“那好吧,收了她关起来。”
      四周屋顶的驱魔师纷纷祭出法器,一道道灵光打向白狐,雪儿躲闪不急痛苦嘶鸣,眼睛血红:“不要逼我!”
      久游道长举塔:“天缺阵!”
      五道异芒乍现,汇聚于白狐头顶,然后交缠着旋转形成弧形罩子,天缺阵内浮现幻影利刃,嗖嗖在白狐周身切削。雪儿嘶鸣,三条白尾巴扬起,周身白毛微微显出三寸光芒以拒利刃,轰的一声震响,房梁木椽咯吱摇动,那十余个法力低微的驱魔师被气浪震开跌落屋下。
      “三尾妖狐跑了,追!”久游道长喊道。
      黄奎见那五个同道追去村外,赶忙跳下房顶跟了过去。
      五个人在白狐周围跳动,久游道长见黄奎才来,喊道:“黄道长,你怎么坐视旁观呢?快祭出你的法器助我们师兄弟!”
      铜铃摇动,黄奎口中念念有词甩了出去,雪儿听着刺耳的铃声心肺剧烈欲逃离,久游道长趁机打出宝塔,宝塔发出金光将跃起半空的白狐打落在麦田。“四位师弟,五雷轰天阵,让她灰飞烟灭!”
      黄奎收回铜铃:“你们……”
      狂风骤起,风驰电掣。白狐化成人形伏在青麦里喘息,耳畔雷声轰鸣,一团紫色闪电将她围住。雪儿震开双臂,口吐鲜血,五道长见状惊慌,愈加的催动法器加固法阵。
      “爹……”
      “放开我女儿!”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仓廪!”黄奎惊道。
      “什么?”久游道长左右看了看,“正在关键时刻,千万不可松懈!”四位师弟齐应声,纷纷催动法器加力。
      “爹爹。”
      仓廪落在三丈外,看着爱女痛苦挣扎,喝道:“她什么坏事都没做,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久游道长哼了一声道:“她吓死了村民,本就是狐妖!”
      黄奎:“各位道兄,你们停手,容我将狐妖收入灭妖葫。”
      “黄奎,你敢!”仓廪吼道。黄奎一怔,看向他:“暂时收了,有话好说。”
      仓廪跃至半空,双臂催动灵力冲向法阵,金光闪耀炸开一团火光,十丈之内的青麦瞬间烧成灰,五道长和黄奎被灼热气浪吹开抛起落地,后退数丈足跟顶入泥里。仓廪落下,将雪儿扶起来。
      “爹爹,你嘴角流血了。”
      仓廪擦拭一下:“我没事,不要担心。”雪儿扑在他怀里发着沙哑的哭声。
      “哼,差点儿就……”久游道长的一个师弟捂着胸口咳喘起来。
      “岂有此理!”久游道长抛出宝塔,口念咒语挥指宝塔,宝塔越长越大,“黄道长,还不快使出你的灭妖葫,等什么!”
      “这……”
      “难道你想放走妖孽吗?你可别忘了你父亲的仇!”
      “他是女娲娘娘的神兽,我们不可赶尽杀绝啊,唉!”
      “我久游除妖八十余载,从未听说女娲娘娘的神兽是一只食铁兽,你如何证明?”
      “我……”黄奎哑口无言。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你我都是斩妖除魔之人,怎可对妖魔产生怜悯之心呢?”久游道人说道。
      仓廪:“我是女娲娘娘的神兽不假,三十余年来我斩妖除魔潜心修炼,你们这几个凡夫怎懂得?我现在要带我女儿回家疗伤,你们若再来阻扰,休怪我无情!”
      “师兄,她们两个法力高强,如果联手的话我们……”
      久游道长打断道:“三师弟,切勿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心,师父说过人妖殊途,不可共存于天地之间!”
      “我们修道之人怎会畏惧死亡?”久游道长三师弟持剑指向仓廪,说道,“伏魔卫道是我们的天职,纵是粉身碎骨也不可怯懦!”
      久游道长看向黄奎,说道:“黄道长,你若不出手除妖的话,那不如将身上的道袍脱下,省得给我们修道之人丢脸,哼。”
      黄奎上前几步,说道:“仓廪,你教女无妨,她吓死了几个老人,该受到惩罚。”
      “雪儿已经受伤,等我把她调理好了再去找你们,到时候如何惩罚悉听尊便。”仓廪道。
      “听见了吗?他袒护那个妖孽。”久游道长向两旁的师兄弟递着眼色,五人齐出手。
      仓廪抬起左手腕连连射出五支绿芒箭气,三个道人跳开,二人受伤。“我们父女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你们为何要苦苦相逼!”
      “爹爹。”雪儿身子一虚,仓廪将她抱住,小心地放在地上。
      此时,五道人已经合聚阵法,将仓廪父女合围,五道异芒织成五星线压下,仓廪双掌聚气于顶,久游道长喊道:“抛出法器!”
      黄奎无奈,也随之抛出灭妖葫。雪儿奋力冲出法阵,与那灭妖葫缠斗在一起。仓廪面容扭曲,被那五星法阵压制不得动弹,频频打出真气试图破阵。
      “雪儿,快走,不要管我。”
      “爹爹。”雪儿抽袖打开灭妖葫,“不,我不走,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仓廪双足陷入土里,浑身颤抖着,那五件法器旋转于阵法之上,五道人口念密咒催动其灵力,忽的天雷滚滚,仓廪嘶吼声被雷火声淹没。
      “不要!”雪儿眼见仓廪被烈火雷电吞噬,吐出内丹,张开双臂,“
      隐隐天阙,十九甲子年,罔顾凡尘七苦;
      冥冥苍穴,阴阳一线间,不见故人来复。”
      “什么!”黄奎的灭妖葫被震落在地,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内丹发出七彩光芒随着一身白衣冲向法阵。
      轰隆阵阵,五道人和黄奎被炸开,落在了数十丈之外。雪儿扑在仓廪身上盖满灰土,数十息之后,仓廪睁开双眼:“雪儿,雪儿。”
      “仓,仓廪。”
      仓廪撑起来,将奄奄一息的雪儿抱在怀里:“你刚才做了什么,你好傻,好傻。”
      “你嫌弃我是妖,对吗?”
      “爹爹从未嫌弃雪儿。”仓廪颤抖着声音。
      雪儿吐了一口血,仓廪帮她擦着嘴巴和脖子,雪儿微笑着:“我,我不想做你女儿,想做……做你的妻子,可以吗?”
      “好,我们回家,回家成亲。”仓廪留下两行泪,扶着她坐起,“你怎么那么傻,用内丹救了我。”仓廪推掌,“我给你输入真气,你不能死,爹爹会伤心欲绝的。”
      “说了,不做父女,做夫妻的。”雪儿咳喘起来,两只手不听使唤的垂下。
      “好,做夫妻,我们回家。”仓廪伸手成抓住,欲吸出体内的内丹,却怎么也弄不出来。忽的,一把利剑飞来,仓廪怒不可遏地跳起抓住那剑。“你们这些混蛋,我要杀光你们,替雪儿报仇!”
      仓廪祭出山灵剑气,松手,利剑刺穿久游道长胸膛。
      “大师兄!”四个师弟跑了过去。
      “久游道长。”黄奎赶来之时,那久游道长已经气尽。
      “我要杀了她们!”
      “三师弟,她们法力高强,切勿鲁莽!”
      黄奎叹息:“你们五个的阵法已经出神入化,现在缺了久游道长更不行了,快走吧,不要杀来杀去。”
      “黄道长,你在一旁冷眼旁观,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你……”
      黄奎望着仓廪抱起雪儿踏步飞走,摇头叹息:“那个女娃娃活不了了,你们不要再跟他斗了,他的师父是轩辕门掌门之子,都是道门,不要伤了你们门派的和气。”
      仓廪抱着雪儿回到半崖,雪儿已经气若游丝。
      “我们点蜡烛,拜天地。”雪儿发出微弱的声音。
      “好,我去点蜡烛。”仓廪找来蜡烛,吹燃火折子。
      点燃蜡烛,仓廪扶着她跪在石桌前,雪儿身子歪斜瘫倒在地,仓廪赶忙抱起来,失声痛哭。
      “你终于,终于肯跟雪儿在一起了。”
      “嗯,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管她什么女娲诅咒!”
      “可是,我,我不能跟你相伴永远,你可愿意等我?”
      “我……我愿意等你,永远等你,我不能失去雪儿,不能。”
      雪儿嘴角慢慢勾起,望着他,无比甜蜜:“我愿意散掉所有的灵力,只求与你来生相遇,你等我,来生我一定要做人,这样你就不会……不会嫌弃我了。”
      “不会,无论你是妖是人,我都爱你,只要你能活过来。”
      “但愿,我等到的那一天,你还是这个模样,不曾改变。我要等你……”
      “会的,我会一直等你,不管是一百年,还是一千年。”仓廪的泪水打在雪儿脸上,她闭上双眼,面带笑容十分安详。“雪儿……”
      旭日东升,仓廪将雪儿安葬在她娘的坟边,然后不停地搬来大石头堆着。一天天的过去,他每天不停地重复着这个事情,嘴里念念叨叨的。
      不知过了多少天,山崖下堆了十丈见方的石头,高如一层楼。“我等你。”仓廪矗立在那里良久,重重打击让他的记忆力渐渐模糊。
      他慢慢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如一个行尸走肉在天地间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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