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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二章:桃花依旧 ...

  •   又过八年,雪儿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宛如一朵出水芙蓉洁白无瑕。雪儿欢欢乐乐的拉着仓廪在山路上走着,另一只玉手提着竹篮子,竹篮子里满是祭品和香烛。
      “我不想叫你爹爹了。”雪儿停下脚步,眨着灵动的大眼睛。
      “为什么?”仓廪道。
      “因为雪儿长大了呀,跟你站在一起是一对金童玉女,你不觉得我们父女相称很别扭吗?”
      “那是因为我没有衰老,不然我现在是个老头子了。”仓廪怅然若失,回想过往思绪万千,一切都如过眼烟云。
      雪儿看着他忧郁的眼神心疼不已,晃了晃脑袋上的细长的白绒毛团团:“仓廪,好看吗?”
      仓廪望着山间披了一层绿装,百花争艳,这才缓过神来,收回目光:“嗯?”
      “哎呀,你在想什么呀?”雪儿拍打着他的胳膊,峨眉微蹙显得不快。
      “你叫我的名字?”仓廪奇怪的看着她那张红润的鹅蛋脸,雪儿颔首,微微一笑。
      “嗯,可以吗?”
      “你该多读些诗书礼仪了。”仓廪接着往山上走,雪儿撅撅嘴,跟在后面喊着。
      “喂,你等等我呀,爹爹。”
      仓廪侧身回头没有理她,继续往上走。
      “哎,你这人,哼!”雪儿跺跺脚,那白绒毛团团在头侧闪动,俏皮可爱,“人家提着东西呢,胳膊酸,胳膊痛,你等等我。”
      仓廪停下脚步,等着她跟上来。雪儿瞪着他,嗲声嗲气的:“你拿着。”仓廪嘴角一撇,接过来篮子。
      雪儿伸手挽着他的胳膊,脑袋时不时的靠向他的脑袋碰他一下,“你闺女这么美了,你怎么不心动呢?”
      “瞎胡闹。”仓廪拍拍她的头饰,说道,“看来真得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咦,你都说人妖殊途的呢,哪个好人家敢娶雪儿呢?我看是……”雪儿冲着他笑了笑,羞涩脸红,“只能跟你相伴一辈子了,我离不开你了,知道吗?”
      “桃花又开了。”
      雪儿嗅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眉开眼笑:“是啊,桃花又缝春,当然得开了,爹爹,你多看看我,是不是很香艳呢?”
      “我怎么养了个这么不知羞又臭美的姑娘咧?”仓廪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人跨过断垣残壁,仓廪放下竹篮子,在桃树下摆下祭品,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
      “一生寂寞空枉然,遥想天伦步蹒跚,君有情时妾有意,阴阳相隔不周山。”雪儿吟着上面的诗文,啧啧赞道,“爹爹好文采。”
      “有感而发而已。”仓廪吹燃火折子,点燃蜡烛,插上三支香。“今昔,那年我们在青楼相遇。”仓廪看着当年他烧毁的房舍,眼睛湿润,“如今物是人非,真希望永远停留在那年花开。”
      青鸟和鸣,盘旋在花枝间,雪儿跪了下来,对着石碑许愿,闭上双眼:“今昔姨娘,你在九泉之下不要担心,雪儿会替你照顾好他的。”
      雪儿磕了上个头,睁开双眼,仓廪嘴角微勾,摇了摇头笑了一下。
      “爹爹,你笑什么呀?”雪儿低头侧脸,瞅着他奇怪道。
      “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刚才你明明是一脸的不屑,嗯,感觉很不对劲儿呢。”
      “你说照顾爹爹,我看是爹爹照顾你吧,长不大的孩子。”
      “怎么会呢?我是故意笨笨的,就是想依赖着你,这都不懂。”雪儿鼓着小嘴巴,转头回来,对着石碑道,“今昔姨娘,我有个愿望,不知你会答应我吗?”
      仓廪见她又闭眼,红唇蠕动,听不见她在默念着什么。
      “啊?你答应我了吗?”雪儿兴奋的睁眼,抓住仓廪的手,叩拜,“谢谢今昔姨娘,谢谢今昔姨娘。”
      “什么?”仓廪被她带着叩拜。
      一双明眸忽闪着,雪儿发着欢快的声音:“我跟今昔姨娘说,我想跟你成亲,结果她答应了,让雪儿好好照顾你呢。”
      “胡扯。”仓廪甩开她的玉手,站了起来,“今昔的魂魄根本不在这里,休想骗我!”
      “你,你干嘛发那么大火啊!”雪儿蹙眉站起,二人沉默良久。
      雪儿伸手接触他的手,开口道:“你真的,真的生气了?”
      仓廪流下一行泪,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我对不起婉儿,对不起今昔。”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雪儿感觉说的不对,眉头皱起,咬着下唇,“要是她们知道你这么情深义重,肯定会感动的,不要伤心了。”雪儿没憋住眼泪,啜泣起来。
      仓廪心一软:“好了,我们走吧。”
      “你,你就不晓得安慰我一下么?”雪儿跺了一下脚,嚎哭起来。
      “你还越哭越带劲了。”仓廪抬起袖子,帮她擦脸,雪儿一把打开,瞪了他一眼。“你有汗臭,哼。”
      “我臭吗?”仓廪收回来闻了闻,“没有吧,昨晚才换的衣裳啊。”
      “臭男人,你伤了我的心,不理你了。”雪儿擦着袖子走开,仓廪提着篮子跟着她身后,喊着雪儿。
      圆月初升,温柔的播撒在半崖间,灶里的火光闪闪,雪儿打开锅盖,热气蒸腾。瞅了一眼远处站在崖边的仓廪,嘴里嘟囔一下,将两竹筒米酒放进锅里加热。
      良久,仓廪听见雪儿喊声,回过头来。“还没睡?”
      “每到月圆之夜就跟你师父一样。”
      “嗯?”仓廪走了回来,雪儿将竹筒放在石桌上,“你见过我师父?”
      “没有,还不是你说的,每到月圆之夜你师父疯疯癫癫的。”雪儿坐下来,递了个眼神,“难受吗?喝口酒驱驱寒气。”
      仓廪坐下来,捧着热乎乎的竹筒:“可是,我现在没有疯疯癫癫的呀。”
      “你一不动,二不说话,就跟个木头人似的,跟疯癫难道有区别吗?差不多。”雪儿嗅了一下米酒,满意的砸吧一口,“爹爹,尝尝你女儿酿造的酒,可甜呢。”
      “嗯,甘甜如醴酪,美哉。”
      雪儿撑着脑袋,秋波如水,凝望着明月:“人美,还是酒美呢?”
      “都美。”
      那张秀丽的脸盛开如花,捧起竹筒,莞尔一笑:“干杯。”
      父女二人说说笑笑,雪儿微醺,晃了一下站起来。“仓廪,雪儿为你跳一支舞,好不好?”
      “叫爹爹。”
      “不。”白衣如风,飘落在大石之上,她对着下面的仓廪笑了笑。
      清风吹拂,衣衫如烟波浮动,雪儿吟唱着词曲,纤腰细舞旋转如百花盛开。仓廪慢慢站起来,望着那个仙美的女子青丝飘逸,勾连起当年与今昔的美好时光。裙摆扬起,她歌声婉转,明月羞蔽于云中。轻盈跃起,如轻纱在水中慢自飘动,如诗如画羞怯了繁花。
      吟舞沉醉,歌声愁婉诉说着求而不得的情愫,水袖起伏于圆月之间,半隐半现,那三条白尾浮起如孔雀开屏,曼妙的舞影在他眼前千娇百媚的转换,九天神女也莫过如此,足以将天下男子勾魂摄魄。
      间歇,一袭白纱轻轻地落下,玉臂绕过他脖颈反勾于后背,蜂腰弯曲,仓廪一惊,伸手挡在她后肩:“小心。”
      “仓廪,雪儿美吗?”
      “嗯。”
      “我不想做你的女儿了,你可愿意?”
      仓廪犹疑,欲开口说话,一只玉手捂着他的嘴巴,雪儿附在他身前,面含微笑:“不要说话,我想永远停留在此刻,与你心贴着心。”
      云儿追逐着明月,他收回目光,轻抚她的后背:“夜凉了,回屋歇息。”
      深情凝视,良久,她抓着他的手,柔声细腻:“雪儿好生羡慕那些普通凡人男耕女织的生活,你可以给我吗?”
      喉结起伏,仓廪往回走,雪儿拉着他的手跟随。
      “我是猎魔人,男耕女织的生活只是奢望,爹爹给不了你。”
      雪儿抱住他的胳膊,紧贴着他,脑袋靠在他肩上:“没关系,我帮你猎魔,夫唱妇随,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二人停在门前,仓廪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雪儿叫唤一声摸摸额头:“讨厌。”
      “什么夫唱妇随,我是你父亲,成天胡思乱想。”
      雪儿扶着他的胳膊进去,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的语气:“我们又不是亲生的,男女相爱不是很正常吗?”
      仓廪松开她的手,吹燃火折子,点燃蜡烛:“今昔跟我说,她把我们的女儿送了回来,让我不再孤独寂寞。你就是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雪儿关门,走了过来,仓廪拿着蜡烛走进里屋,雪儿跟着他身后。
      “你太清闲了,该多做做女红,不要整天粘着爹爹。”
      雪儿一屁股坐在床头,嘴巴撅着:“我不想做女红,就想粘着你。”
      “琴棋书画,你比今昔差太多了。”仓廪叹息一声,“这不能怪你,爹爹也不怎么会。”
      “我的歌声好听啊,舞姿仙美迷人。”雪儿瞥了一眼他,“就你,跟个木头人似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烦死了。”雪儿拍拍褥子,幽怨的看他,“我不管,你得爱我。”
      仓廪咳嗽咳嗽走出去,咯吱一声带上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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