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速成手册.》百柏白稗

19、练习

　　她家的别庄！
　　倒有一个也是在溧水……

　　第二日，赵睦便走了，林婉瑾也继续接受了一段时日她兄长的嘲笑，也并没有将此事贸然说出来。
　　她甚至也没有将此事告知执剑，没有告诉爹娘。

　　告诉执剑就等于全家都知道了。
　　至于她娘，她同自己说那些话，何尝不是在传达她爹的意思，林婉瑾觉得要是说了，指不定还去不成溧水了。

　　赵睦走后，林婉瑾这天又耍耍哒哒溜达到千灯村里去了，路上碰到了村头的猎手王寿，他俩关系还不错。王寿便道：“林小姐，一起上山做陷阱吗？”

　　林婉瑾刚要愉快地答应，想起林博蓄才嘲了自己野得像猴子，又气气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最近不打兔子了。”

　　王寿很是惊奇，但是林婉瑾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勉强，便道：“那我自己去了，你什么时候想去，随时来找我都可以。”

　　林婉瑾回去之后，痛定思痛，终于有了主意。她翻箱倒柜地从一个旮旯旧杂物箱里找出了自己小时候念过的女仪规范，书页都泛黄了，看着还是没怎么翻过的痕迹。林婉瑾宝贝似的捡起来，翻开来看了一阵子，总觉每个字都聱牙戟口，看起来颇为艰难，只片刻，她就眼也晕晕，头也昏昏的了。

　　林婉瑾泄气地放下了手里的女仪规范。

　　执剑从外面抱了晾干的衣裳进来，看到林婉瑾居然对着一本旧书唉声叹气的，忙把衣裳放进柜子里，转头过来问：“小姐，你今天转性了？怎么看起书啦？”

　　林婉瑾丧气地拿手支了支脸颊，撅起嘴，“我倒是想看。”

　　执剑过来拿起那本书也看了看，不片刻就笑了，“小姐你看这个干嘛，都多少年的老古董了。”她瞅瞅林婉瑾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小姐你是要把礼仪捡起来了么？为了赵大少爷？”

　　林婉瑾幽幽地叹了口气。

　　执剑便将这书册往桌上一搁，笑道：“小姐你既然不爱看这书，不如看看类似的速成书籍吧，我知道最近有一套很火的，听说赵府七岁的小姐就是买那套丛书练习的呢。”

　　林婉瑾抽了抽嘴角，难道她只适合看七八岁小孩看的？
　　但想想这本女仪规范也不知道压她箱底多少年了……林婉瑾只犹豫了片刻，便问道：“是什么书？”

　　“是晋江书社出的大家闺秀速成手册，听说分入门版、进阶版和研修版，小姐可以先学习入门版。”
　　林婉瑾从荷包里摸了十两给她，毫不犹豫地：“去把一套都买过来。”

　　第二天执剑把这一套书都买了过来，林婉瑾就翻开了……咳咳，入门版看了起来。

　　大家闺秀速成手册导言：凡看似闺秀者，无不是着装合宜，举止礼仪合宜，所以本书主要从这两个方面讲述，如何迅速成为一名大家闺秀。
　　居然是白话。
　　嗯，果然通俗易懂！

　　林婉瑾跳过了一串序言，直接翻到了上次差点让她出丑的福身礼，看了一遍简明扼要的图画说明之后，她就练了起来。对着执剑做福身礼，做了几回，执剑都说看着不太像。

　　林婉瑾又看了看图画，继续摸索并回忆着对她做福身礼。

　　这还没有做完，林婉瑾才蹲到一半，她兄长林博蓄就进院子里来了，他一看林婉瑾在行礼，特别新奇地围着林婉瑾转了一圈，“妹妹，你发烧了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看到我在练习礼仪规范吗？”林婉瑾心中可还气他天天嘲，自然也没什么好话。

　　林博蓄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还是别折腾了，这是不可能的事。该学的时候没学好，现在你都到了要婚配的年纪了，还来亡羊补牢，就跟戏子穿龙袍一样，远看似龙，近看原是虫，有用？”

　　可恶。
　　林婉瑾现在并不想听这些风凉话，她只想好好地做完福身礼这个动作。

　　林婉瑾不理他，自顾自地半蹲了下去，继续她的福身礼。
　　她旁若无人地一遍又一遍做自己的福身礼，林博蓄没人理会，自己也无聊了，摇摇头走了。

　　林婉瑾也不管他。

　　到了下午，岳氏也过来看林婉瑾了，她进得院门，才看了两眼，便又嫌弃起林婉瑾：“我还当你真如何厉害了，练了一上午，就练个福身礼，居然还是这么不标准的。”她伸手按住了还在福身的林婉瑾，“行了行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都野惯了，如何做得好这些礼仪？没有天资就是没有天资，都说了那军官才是与你相宜的，你费这老大劲硬往赵家小子身上撞干什么？”

　　林婉瑾咬了咬唇，难得没有反驳，只是问岳氏，“那娘你做个标准动作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

　　岳氏愣了一下，将林婉瑾看了看，颇有些不耐烦地道：“那你看好了，我只做一次。”
　　林婉瑾点点头，看起来相对平静。

　　“这是不拿手帕的。”岳氏双手右偏轻扣，款款福身，同样一个动作，林婉瑾做起来就生硬，她做起来就行云流水浑然一体。

　　“这是拿手帕的。”岳氏又取了手帕子，行云流水地示范了一遍给她看。

　　林婉瑾一眼也不错地看着，看着岳氏做完了。
　　岳氏果然没有做第二遍，收起了帕子道，“你要练也没什么，即便是嫁军官也总是有礼仪好些。娘上回与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不要老是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已经同老二议过亲了，再换个人同赵家议亲是不可能的。”

　　林婉瑾没有回声，岳氏像恨铁不成钢一样，摇摇头离开了。

　　她出了林婉瑾这院子，便去了林博蓄的院子看明年同样要考乡试，正日常温书的林博蓄。进去之后，岳氏便慢声细语地问了一番林博蓄今日都看了些什么，林博蓄一一答了，岳氏便又温柔细致地问他：“看了这一天书，可饿了？饿了娘就让厨房给你煮碗面。”

　　林博蓄扣了扣书，“不说还不觉得，一说好像还真饿了，娘，我要吃杂酱面。”

　　“行。”岳氏没二话，转身就吩咐了下去。吩咐完了，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也不知道婉婉那丫头饿不饿，算了，都吩咐下去了，她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不会叫吃的。”

　　“她魔怔了，过个一两月自然就知道赵睦不可能喜欢她的，管她做什么，饿饿说不定还能把脑子饿醒了。”林博蓄毫不在意地将书放下，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筋骨。

　　岳氏又欣慰地看着他：“你也是太用功了，这都快年关了，何必如此辛苦。若有要什么的，可一定要来跟娘说。”
　　“知道了。”

　　*

　　林婉瑾吃了晚饭，又直练到月上树梢，大抵是今日活动得太久了，便是她体力充沛，在往下半蹲时，居然也一个踉跄，忽然跌到了地上。

　　“小姐！”执剑惊呼一声，连忙蹲下去扶林婉瑾。
　　林婉瑾摸了摸抽痛的手肘，咬咬牙又站起来，“没事，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动作做到我娘那样行云流水。”

　　执剑便劝道，“小姐，你做得很标准了，这个行云流水须要水滴石穿的日久之功才行，你今天一天怎么能速成呢？你以后每天坚持做做这个动作，一定跟夫人一样行云流水起来。”

　　“真的？”
　　“真的。这么晚了，今天我们先睡了吧。”执剑打了个呵欠。

　　“……好吧。”林婉瑾摸摸肚子，“好像饿了，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鸡爪什么的，吃几个垫垫再睡。”
　　“哎。”执剑应了一声，也不使唤其他小丫鬟，这便自己往厨房方向跑去了。

　　趁这功夫，林婉瑾翻了药膏出来，叫来冷水洗了洗破皮的手肘，熟练地给自己擦了药膏。

　　和执剑一起啃掉了半钵卤鸡爪后，林婉瑾就心满意足地洗漱了躺床上睡了。
　　虽然还没有达到行云流水的地步，但她至少把动作做标准了，不就是礼仪么？有什么好难得？林婉瑾觉得自己果然好厉害。

　　去他的不相宜，就是喜欢赵睦！
　　就是要赵睦也喜欢她！

　　至少，赵睦邀她开春再见面了。
　　林婉瑾抱着被子乐滋滋地想，不敢轻易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一个人。

　　林婉瑾每日里在冷嘲热讽里练习她那陌生的礼仪，终于等到翻了年，要开春了。这天她便请示了林之信，“爹，我想去溧水别庄玩耍。”

　　“好端端的去那儿干什么，又没人能陪你去。”林之信很是意外。
　　“突然想吃那里的烤鱼了。”林婉瑾小时候去过一回那个别庄，那时特别爱吃庄里大叔做的烤鱼，借口也早就想好了。

　　林之信沉吟了一会，想着别庄也不是特别远，便同意了。

　　林婉瑾欢呼一声，立刻起身风一样跑回了自己院子，招呼丫鬟收拾行李，特别让人一定带上闺秀手册一整套，倒惹得丫鬟们好一阵笑，林婉瑾也不在乎。至开春，她便到了自家的溧水别庄。

　　隔壁就是赵家的别庄了。

　　赵家和林家能成为世交，除却赵老爷和林老爷脾气相投外，自然还有些地理方位上的渊源。

　　林婉瑾卸下了自己的行李，便全权交待给了执剑，也不管一院子一房间的乱糟糟，第一件事就是亲自跑去隔壁问门房大爷赵睦过来没有。

　　话音方落，便见赵睦带着洗笔大踏步往门口走来，大老远，赵睦见了她又是吃惊，又是笑呵呵的：“听说隔壁来了人，我就猜是你了。正要过去看看，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还有让你更吃惊的呢！
　　林婉瑾也抿了盈盈笑，行云流水地款款福身：“赵公子好。”

　　赵睦站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