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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北营疗伤 ...

  •   残阳如血,一袭银白色身影浸染在霞光万丈中,莫青涯倾尽全力爬到山顶,两肋生疼、气喘吁吁,大声疾呼:“老……师父!”

      身披晚霞的风耳面目有些模糊,蓦地背过脸道:“这里你不该来,快走!”保持着一贯的嘚瑟语气。

      莫青涯正欲奋力追赶,那影子一闪便融化在红色里,再也无迹可寻,她顿感胸口钝痛,缓缓地吐出口气,倏然清醒。

      又是这样的梦境,莫青涯暗自苦笑,老魔那夜内力尽失、行为癫狂,当着她的面自爆而亡,干脆果决地没给自己下留任何退路。

      微风拂过带来一阵飒飒竹声,平添苍凉。淡淡松香缠绕,四围寂静无声,她便知道这里必定不是天策楼。

      许久没能睡上一个好觉,如果可以,莫青涯宁愿永不醒来,可现在的她却没有半分睡意,因为……她肠子都要悔青了!

      南乔的忠告犹在耳边,“毕其功于一役,将五族精锐一网打尽。”煜皇趁此良机收复失地、一统天下,届时将玄阴司拜为国教,她莫青涯将是无可争辩的武林至尊,登峰造极。

      她到底是搭错了哪根弦才干出那件事,把到手功绩毁于一旦,以后再想翻身可是加倍的难办,不,南乔说得对,凌宣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

      骑虎难下,自作自受。

      莫青涯相信南乔巧舌如簧,必能搞定教中那些难缠的长老,目前最为棘手的是——她自己该怎么办?

      莫青涯无法分辨凌宣是真的听到她与南乔的谈话还是在故意诈她,所以她不得不做出两种预判:第一,坦白而诚恳地说出真相并求得谅解,可万一对方不肯,并且当场翻脸、直接给她一刀的话,她就会完全陷入被动;第二,避重就轻描述行踪并隐藏初衷,着意强调自己在整个过程中的贡献,可凭她的说话水平,瞒过凌宣的概率恐怕不大,更大可能是被对方猜到完整版计划,她的结局会比方案一更惨……

      虽然置身于一个温暖舒适的空间,周身酸痛还是令她皱了皱眉,莫青涯手指微曲,缓缓张开双眸,她的头还有些晕,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记忆仍停留在被雷阵击中的瞬间,后面的事情一片空白。

      环顾四周,满眼尽是微风中摇曳的竹林,不远处白汽氤氲,若隐若现的湖面渐渐显现,“这里貌似来过……”莫青涯心想,顺便也想起了凌宣温泉湖里出水时的模样。

      一片翠绿随即映入眼帘,莫青涯微微有些差异,这里是……她全身浸润在一个竹制的浴盆里,盆中之水碧绿如翡翠,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莫青涯深深吸入,提神醒脑、心旷神怡。

      “你醒了。”缠着冷意的声音传来,近在咫尺。

      莫青涯周身一个激灵,顺势望了过去,不由自主地呛咳两声。

      凌宣双腿交叠,坐在浴桶旁边的一张竹椅上,身穿月白素锦中衣,一件玄色长衫松松地披在肩头,倒比平日少了几分冷峻整肃,多了一丝闲适惬意。他直起身子,将手上书卷搭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她,沉沉黑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凌、凌将军?”莫青涯极力压住继续咳嗽的冲动,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却没有成功。碧绿色的药液在胸口起伏,她顿时觉得肩膀上空空荡荡的。

      凌宣肘边的小几上摆着只半尺高的黄绿色竹筒,一只长柄竹勺挂在筒沿,正随风轻轻地摇晃,他低头看了下手中的怀表,缓缓站起身,提着竹筒走了过来。

      “你……要做什么?”莫青涯全身紧绷,保持警觉。

      凌宣立于桶侧垂眸,凉凉润润的视线与她交叠,修长手指握住勺柄,自竹筒里舀出棕色汁液汇入莫青涯的药浴之中,须臾,一股暖流自经脉涌动,渐渐融进五脏六腑,舒缓了隐隐沸腾的血气。

      “钟先生的药很有效。”凌宣说话间已回到座位上,靠着竹椅悠悠晃动,又把手中的书卷举了起来。

      这回轮到莫青涯郁闷了,她竟忘记跟这种话少的人相处需要多少耐心。

      “凌将军的意思,”为了凸显自己的城府,她刻意安静一时才问,“在为我疗伤?”

      凌宣容色被书页遮挡,只有静静的声音传来:“阁下被雷阵伤及经脉,不得不使用此法,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莫青涯沉默半晌,凌宣又提筒起身,她故作镇定地盯着他给她加药。

      “一刻钟一次,每天八个时辰。”仿佛看透她的心思,他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我昏迷多久了?”她问,

      “今日是第五天。”

      “您……一直都在这里?”

      “嗯。”

      “……”

      天色将晚,锡地夜风透着挥不散的寒意,凌宣再次看了看怀表,望着天边站起身来。

      莫青涯脑海中正无数闪念,极力思考着该如何气场强大地走出这个浴桶,抬头见一袭颀长身影愈行愈近,俯身自她背后拿起什么东西一展,凉风习习间眼前被白巾遮掩,下一刻,她整个身体已离水而出,靠在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

      莫青涯尝试着挣了挣,经脉像是被锁住一般,没有任何气息流动,看来找不到璇玑,她的内力是没有办法激发出来,她蹙眉抬头,跌入一双深邃的眼眸,刹那间的熟悉感,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莫青涯被轻轻地放置在竹床上,窗外竹声飒飒,仍是她曾经待过的那间屋子,是叫清晖阁吧?

      他立在床头,俊逸绝伦的容颜隐没在窗格的暗影里,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莫青涯思绪凌乱,难以抑制地心如鹿撞,裹了裹身上厚厚的浴巾道:“将军……太客气了。”

      屋外忽有人道:“禀大将军,一切都准备好了。”

      凌宣顿了顿,于暗处道:“你的伤势不轻,需要休养。”

      莫青涯心里一团乱麻,直到他走了许久,还在懊恼自己方才说得是什么话,人家要不跟你客气……该怎样?!

      中军帐后余出一大片空地,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器具物件,大到屋梁窗扇,小到瓦砾纸片,种类虽然驳杂,却被分门别类排列得整整齐齐,那些东西不是破旧不堪就是裂纹密布,像是所在之处遭受重创一般。

      荀子千、司徒宝、钟先生围成一圈,站在一口红漆斑驳的木棺旁边,讨论着什么。

      “禀元帅,木楼的物品都在这里,请您过目。”副将对走过来的凌宣道,

      凌宣微微点头,示意所有兵勇退到远处,司徒宝围着棺材走了一圈,蹙眉问:“这人到底做了何事竟让人用红棺下葬,诅咒永世不得超生?”

      荀子千冷冷道:“修炼邪功能有什么好下场?”二人面面相觑,一同望向钟先生。

      “他算有些天资,邪功已入妖阶。”自打看到这堆东西,钟先生的脸色就很难看。

      “什么,他只是个妖吗?”两人异口同声,都有些难以置信。

      凌宣从怀中拿出一物置于大家面前,“这是在棺中发现的。”

      银币大小的圆形物件,一面绘着图景,另一面有几个排列不规则的黑点,似乎埋在地下年月不短,画面几乎糊成一片。

      “这不是……”司徒宝随即将两块“银币”放于掌中,仔细对比:“图景不同,”又翻了个面过去,“黑点位置也不一样。”

      荀子千伸过头来,“还用你说,不瞎都能看见,有没有点别的?”

      两人翻来调去不明所以,凌宣转而看向钟先生,“先生可知是何物?”

      方才拿出时,他就见钟先生面色微变,此刻将物件放在掌心,蹙着眉头细细端详、欲言又止,终是摇了摇头道:“老夫尚无定论。”

      凌宣黑眸一沉,补充道:“三弟那枚绘的是雪域松岭,从图景的纹路来看,这一枚的倒像是……大海。”

      荀子千歪着头仔细看了一阵道:“没错,这里的确是水波的形状。”说罢狐疑地望向司徒宝,“若按雪域松岭是凌门属地推断……宝侄儿,那片海不会跟你家扯上什么关联吧?”

      司徒宝撇了撇嘴,“四弟不要瞎说,难不成有海的地方都是我们家的,你家不也有吗?”

      荀子千白他一眼,“依我看,上面这块污迹也挺可疑,”他拇指轻按,挑眉问,“是凸出来的?”

      司徒宝马上伸手去摸,狐疑道:“果然,同样阳刻的手法,难不成也是图景的一部分?”

      荀子千再次端详,“要是放在图中的话……这个位置不是太阳就是月亮吧?”

      “是月亮。”一边的凌宣下了结论,他在制作器具时常绘制各类图景,对雕刻的刀法有些了解,“配合旁边的这几条纹路,应该是云遮月。”

      “所以这幅图画的是月光照耀的海面?”荀子千恍然,

      司徒宝面色倏尔一僵,“月影静海……吧?”

      “这个名字恰如其分。”荀子千点一点头,目光转向他问,“宝侄儿文采精进了啊,如何想出来的?”

      “那里是我家祭祖的地方……”司徒宝眨眨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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