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珠传》是猫不吃鱼

15、第十五章

　　晚上，依米家的小屋来了两个奇怪又可怕的人，可怕到那女子明明笑的温柔如水，嘴角的梨涡在红扑扑的脸蛋上荡漾开来又带着点可爱，可在依米眼里他们简直比那狼妖还要可怖。

　　少年倒是自来熟，双腿跨开，坐落在凳子上，自己给自己倒茶喝，“姑娘你不用怕，她虽然笑的阴森，却不是坏人。”话音未落，立即吃了一记爆栗，痛得他捂着头半天没说话。

　　“臭小子，哪有你这么对娘亲说话的。”她抱手转而面向依米，“小姑娘，我们穷没钱住客栈，能否在你家借住一晚。”

　　她张张嘴，想拒绝，但是对方是两个人，丑婆婆不知去了哪里，她打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办。踌躇着应该怎么开口。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哪有这样不请自来的人，依米气的跺脚，就见两人自顾的找到了婆婆的房间走进去，过了一会，那女子走出来，眉眼弯弯，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不懂在想什么。“小姑娘，我原以为今晚我们要打地铺了，原来不知你家有两个房间，除了你你家还有别人吗？”

　　依米嗫嚅道：“还……还有我婆婆。”

　　“那你婆婆呢？”

　　“……”依米盯着她，不再说话。

　　“这屋子里可是一点人气都没有呢。”她眯眼，笑意未见，“小姑娘，你当真是住在这的吗？还是说，你把住在这里的人……吃了？”

　　这话说的，已经够明显了，饶是依米被吓迷糊了并不聪明也能听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周身黑气环绕，血目在灯火的映衬下越发可怕，她害怕而坚定地望着女子，已然是备战的状态了，就等她一动手就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娘，你就别吓她了，她又不是妖……”妖字卡在唇齿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少年从房间里走出来，见到依米的模样震惊地说不出话，半响，才讶然道：“果真是妖啊。”

　　女子朝少年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我就说吧。”说是温婉的气质，那全是安静不说话的时候，许是到了年岁又有了半大的儿子，女子神情言语间总有一种寻常人看不透的深沉，她永远笑着，不同于依米的单纯的笑，而是一种好似看透万物的笑。

　　依米读不懂她意图，“你们想要干嘛？”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传说中的依米花妖，七百年的修炼才有三个月的人形，不需任何隐藏，其人形就算是神仙来了也看不透你的本体。”她抱手倚靠在墙上，饶有兴趣的望着依米，“但是你周身煞气太重，我一见到你就发现你不是人类，可是却怎么都看不透的你原型 ，我虽自知道行不深，但是你一看就是个没什么修为的小妖怪，怎么会灵力强到将自己的原型藏地如此深。”

　　她微顿一笑，“我猜的没错吧。”

　　“……”依米还真不知道原来自己三个月的人形还有神仙都看不透原型的本事。“我没害过人。”

　　女子说她知道，“所以我才没动手。”她耸耸肩，“我又不是那种古板不化看妖就杀的捉妖道士。”

　　少年见两人渐渐谈妥了，抬起手掌，手心向下，轻声安抚道：“呐，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冷静一点，淡定，淡定。”

　　“那你来我家做什么？”

　　女子笑道：“我们是真的穷，没银子住店才来的。你知道我们捉妖人有多可怜吗？诶，我叫容碧，我儿叫景泽，你叫什么？”

　　依米没心情管她的贫嘴，也算信了她的说辞，收了长指甲，敛了血瞳，转身出门去找婆婆。出门前，只听容碧声音传来：“小姑娘你不喜欢我们没关系，不过，听我一句劝，你若再这样放纵自身的煞气控制自己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亲自来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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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景泽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转头被坐在门口愁眉苦脸的依米吓了一跳，丑婆婆彻夜未归，不知去向，她找遍了整座城都没看到，她焦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像个孩子一样无措地坐在那里。

　　容碧走过来安慰她，“别担心，你婆婆是怕我，你没做过恶，我不会杀你，但她天生自带邪气，如果我见到她定然不会放过她。”前半句还算安慰，后半句依米听了只恨自己没能力跟着捉妖师斗一斗，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依米苦着一张脸，平日里那般爱笑的人近段时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远处展成弘大步走过来，看到屋前的母子俩惊讶了一瞬，拱手一鞠，打了声招呼。

　　“本想昨日好好答谢两位恩人，可是听副将说，不见了你们的踪影。”他恭敬道：“昨日是晚辈无理，请前辈见谅。”

　　容碧摆摆手，“无碍，我们是江湖人，没那么多规矩。”

　　展成弘转向一边的依米，柔声道：“你昨日受了惊吓，可有好些？”

　　依米点点头，小声说没事。

　　“我们明日就走，来跟你道别，也谢谢你昨日救了我。稍后我会让人送些银两来，以答谢你帮助我找依米花，以后你和你婆婆也可以拿着这些钱好好生活。”

　　“你还没找到依米花，真的不找了吗？”

　　展成弘轻叹一口气，“既是无缘，找不到就不找了，我尽力了，也算无憾。”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依米轻抿双唇，微蹙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其实……其实……我可以帮你……”

　　她嗫嚅了半天，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用力的捏搓着，她想也许她可以带他去找自己的本体，让他带回去给自己的妻子。这样也算是另外一种方式跟着他。然而，那话要说也是极为艰难的，这个想法她没有告诉丑婆婆，婆婆陪她五百年，她也舍不得她。

　　谁知，她还在纠结，容碧先一步拦住她，开口道：“其实，找不到就找不到，万物皆有因果，找不到就是没缘分，将军别强求。”

　　展成弘点点头，“前辈说得对。”

　　容碧嗯了一声，“不过，昨日见将军甚是护着小姑娘也不算是无情，郎有情妾有意，将军为何不为家中添一桩喜事呢。”

　　小妖精眼里的情谊太过明显，不用猜都能看出来。

　　“家中已有妻室。”

　　“我朝又不禁止男子纳妾，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将军又何必以这样的理由拒绝呢。”

　　“……”展成弘面色一沉，缄默不语，半响才道：“前辈，我敬你是前辈又救过我，但还请前辈勿要插手我的家事。”

　　容碧连忙摆手，“不插手不插手，我就是好奇问问。”

　　她回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依米，挑眉与展成弘道别。

　　待到展成弘走了以后，她才笑着摇摇头，“明明喜欢你却不敢接受，这样胆小的男子，小妖精，你爱错人了。”

　　依米瞥了她一眼，不想与她说话。

　　“人妖殊途，他不要你是对的，更何况你们这一族好像只有三个月的人形吧，你怎么跟他走。”容碧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别忘了，带着怨气的血水浸入你的骨髓，你的煞气重到你控制不住的地步，你想想看他是凡人，你跟他一月还好，待久了凡人受不住你的煞气，会面枯心竭而死的，你还想把自己本体给他带回去，你想害死他全家吗？”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清除你身上的煞气，否则再过一个月你要再回本体修炼，五百年后你倒是无敌了，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怨气控制了你，彼时你有多恐怖你知道吗？”

　　终于，依米在最后将她的话听进去，并且震惊于自己处境。她从来没想过害人，更没想过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害死人。

　　“前辈。”她学着展成弘的方式叫她。

　　被一个七百岁的妖精叫前辈，容碧觉得有点怪怪的，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你知道中原女子是怎样的吗？”

　　啊？容碧诧异她的脑回路，原本以为依米在知道自己有多恐怖，第一件事会问如何清除自身煞气，怎么反倒问起这个莫名的问题来。

　　“他们说中原女子笑不露齿，行不扭腰，会绣花，会画画，你会吗？”

　　容碧说会，她没家破人亡之前也是个正经的大家闺秀。

　　依米笑，小脸依旧白的透明，全然没了昨日的戾气。

　　“那你可否教教我，如何做一个中原女子。”

　　展成弘终究是走了，向他说的那样，在次日早晨走的。走前，依米没有再去见他，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怕见到了会忍不住又说些傻话求他带走自己。

　　他想到初次见到她时，阳光灼灼，耳边是铃铛轻摇的声音，像是西域进贡的风铃，她的声音爽朗清亮，似雀鸟报喜黄鹂高歌。

　　“哈哈哈，他说我是人，我是人，我变成人了。”

　　他甚至有犯傻想过，如果她就是那唤做依米的奇花，他也不舍的摘下，任她五年一开花，在沙漠的土地上成为最璀璨夺目的依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