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你对演技一无所知》kichiko

7、第七章、剑冢

　　军队行进过一片乱石嶙峋的荒原。

　　远远的，枯树上老鸦哀啼，加深了荒原给人的阴惨苍凉的感觉。

　　开道的士兵探索过大半个荒原，回来向楚夕汇报：“回王爷，西北方向发现一个剑冢。”

　　楚夕这两天心情不大好，闻言严厉的斥责道：“本王要赶路，你找剑冢干什么，违抗本王的命令，你可知是什么下场。”

　　“属下不敢。”士兵急忙低头，眼中闪过惊惶之色，说：“只是……那剑冢叫莫珏剑冢。”

　　楚夕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紫色的眼瞳卷起黑暗的漩涡，像要把人活生生的吞进去，士兵以为自己看到了地底下钻出的恶魔，正哆嗦着，楚夕说话了。

　　“本王警告你，不准再在本王面前说那个名字，下次你就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了。”

　　“是。”士兵赶忙答道，他是不是多事了，但最近，他听人窃窃私语，说曾经战场后方的那个牢房里关的神秘犯人和不久之前被公主施刑的人，是同一个人，而他就是曾经奴役过王的将军莫珏。

　　他以为王会对剑冢感兴趣，所以才斗胆向他提及的，但看样子，他犯下了大错，看来王对仇人留下的东西没有兴趣。

　　“带我去看。”在士兵思绪纷乱的时候，楚夕忽然说话了。

　　士兵的头脑一下有些转不过来，楚夕不悦的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属下刚才……”喜怒无常，这也是为尊上者的特权，士兵不敢再多嘴。

　　“属下这就带王爷去。”

　　石原上立着一个规模庞大的剑冢，上面写着“莫珏剑冢”四个字，可以想象是莫珏在意气风发手握重权的时候斥巨资打造的一个剑冢。

　　当然也有伪造的可能性，但真不真只要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夕隐约记得自己来过这里，有一次他上阵杀敌，莫珏带着大军就停留在这片土地附近，那么很有可能，在那时立下了剑冢。

　　楚夕命士兵掘开剑冢，竟从里面掘出一个剑匣来，看来，这是名副其实的剑冢了。

　　打开剑匣，里面冷光湛然，赫然躺着一柄利剑。

　　不知剑在剑匣里待了多久，总归有一些日子了，但打开剑匣，却如新剑一般雪光莹澈，再看剑锋，茹毛饮血，懂剑的人都知道，这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好剑……！”甚至有士兵当场叫了出来。

　　果然，知剑者，莫若将士。

　　他们中也有人不知道莫珏是谁，因此直率的道一声“好剑”，渐渐，附和的士兵越来越多，而楚夕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闭嘴。”楚夕说：“你们谁再说话，本王就让他和这把剑陪葬。”

　　众人一片肃静，只有眼神还在不安困惑的闪烁。

　　“王，剑匣里还有一张纸条。”

　　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的，纸条就压在剑柄的背部。

　　楚夕叫士兵拿出纸条，放在眼前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辽河一战胜，此剑永眠剑冢，辽河一战败，剑赐楚夕。”

　　楚夕“呵”的低笑一声，转头问众人：“说，这剑冢是你们谁造出来欺骗本王的？！”

　　无人应答。

　　“都不说是吗？都不说本王杀光你们，有莫珏余党在此，不要以为我没长眼睛。”楚夕厉声呵斥。

　　“可是，王，”有一个小兵听他说要杀光所有人，信以为真，站出来战战兢兢的说：“我们中谁有能力制造出这样一把剑呢？不花上经年累月的功夫，一把剑是造不好的啊，看剑匣的腐朽程度，此剑必然已在匣中长眠若干年头，若说是我们所为，未免太冤枉我们了。”

　　“好，就算这剑冢是他当年造的。”那又算得了什么？楚夕扪心自问，为什么他感觉心情这样慌乱，就像有人拿利刃对准他的喉咙，明明不必如此，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四年前，他刚从一个奴隶变成一个战争奴隶，为莫珏上阵杀敌，每天都踏过狼烟血海，用森森白骨为他铺垫脚下的道路。

　　即使如此，莫珏对他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一样的轻视、侮辱他，只是渐渐觉得他是一件趁手好用的兵器而已。

　　有一天，楚夕的剑钝了，杀人的数目比之前锐减，他只打伤了敌人，人头都被其他士兵捡去，莫珏看他没了战功，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然后问他：“你是不是没用了？”

　　楚夕说：“我的剑钝了。”

　　莫珏说：“是吗，那我叫人给你造一柄剑好了，哈哈，这样，你才能更好的为我办事。”那天他心情很好，甚至做出了为他造一柄剑的承诺。

　　楚夕也是蠢，才会相信为了更好的剥削他的价值，莫珏会真的为他造一柄剑，但等着等着，迟迟没有见到那柄剑，他这才醒悟莫珏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往心里去，就去武器库自己找了一把普通的铁剑。

　　那时正值辽河战役，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楚夕拼了命的收割生命，渐渐声名远播，无论敌我，都知道羽国军队里有一个不要命的近战能力极强的冲锋队长。后来，一听到他的名字，敌人就闻风丧胆，楚夕也带领队伍赢得了辽河战役的胜利。

　　可无论军功再高，他也只是一个冲锋队长而已，为莫珏送命，得不到万分之一的酬劳。

　　现在一想起来，楚夕就觉得莫珏恶心至极，跟在他身边做牛做马的日子堪比地狱，同时觉得，现在将他碾压脚下，自己则一路扶摇直上有多畅快。然而，现在这把剑是什么？

　　什么叫辽河一战胜，此剑永眠剑冢，辽河一战败，剑赐楚夕。不，这把剑不是给他的，莫珏不是说过，如果辽河一战败了，就要他的命吗？

　　楚夕笑了，他不可能被骗的，曾经的痛楚他不会看错，他没有一刻不是活在地狱里，区区一个剑冢就想骗他实在是太小看他了。

　　况且就算如此，就算莫珏真的为他造了一把剑，战败杀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最终不是仍没把剑送给他吗？而战败不杀也只是为了继续利用他。

　　楚夕绝不可能受骗。

　　可即使如此，他想弄清楚，他想要问一问，问问莫珏，这剑冢是怎么回事！

　　和他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啊，为什么会有这个剑冢的存在，他不是只想利用他的吗，为什么会造出这把剑。

　　楚夕从剑匣里取出宝剑，宝剑冷光四溅，楚夕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柄没有剑鞘的剑。

　　楚夕手持宝剑，策马回到兵营，刚进帐篷，明珠就嘭的跪倒在他面前。

　　明珠衣衫不整，鬓发蓬乱，眼睛红肿，写满对死的畏惧，楚夕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

　　一看到他，明珠就扑上前来，抓住他的衣角，说：“王爷，明珠实在没办法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肯进食……”

　　明珠哀哀哭泣道：“明珠说，把自己给他，求他能张嘴吃一点东西，这样他都不肯，王爷，明珠还能怎样做？明珠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求王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楚夕蹙着眉，声音极低：“他死了？”

　　明珠愣了一下，飞快的摇头，说：“不是的，还有一点气息。”

　　“那你哭什么，我还不会要了你的命。”楚夕说：“带我去见他。”

　　“是、是。”明珠爬起来，抹掉眼泪，眼睛里好不容易有了一线生机。

　　楚夕来到南屿的房间，就见他比上次见时又瘦了许多，看来真的是一点东西都没吃，整个人看起来哪有一点以前长身玉立，威风凛凛的样子，竟然和一个弱女子看起来差不多了。

　　真是可怜，楚夕啐了一声。

　　楚夕大力晃动南屿的身体，那一动不动的身体慢慢有了一点反应，眼睛也睁开了，但里面死气沉沉的，什么也看不到。

　　“我有一句话问你，问过你再死不迟。”楚夕说。

　　南屿连眼珠子也不动，看去就像已经死了。

　　“这把剑，你想过要送给我吗？”楚夕问。

　　看到那柄剑，南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虽然不确定那是不是剑光的反射，他的嘴唇缓慢的动了。

　　“夕月剑，我……埋进了土里……不属于任何人……”

　　楚夕好容易听清了，说：“果然，你并没想过要把这柄剑给我。”

　　“重要吗？”南屿缓缓勾起了唇角，但没人看得出那是笑，只看见浓浓的嘲讽。

　　“是啊，的确已经不重要了，你以为我会稀罕一把剑，有没有它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差别？重要的是，你败给了我，你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可不可笑啊莫大将军……现在的你，简直比一只蚂蚁还渺小……”楚夕拉起南屿的衣领，只见他的头往后垂去，已经没有了生机。

　　“……”楚夕忽然有点慌，大力的晃动南屿的头颅，看那双眼睛睁开，浮现一丝厌憎，原来他还没死。

　　楚夕笑了，是和南屿如出一辙的嘲讽：“死也死不掉，活也活不下去，这种感觉怎样？和你当初对待我的方式相比，是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屿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眼神亦是，交织着种种仇恨与懊悔，他伸出手，伸向楚夕的脖颈。

　　“凭你的力气，就想杀死我？你觉得可能吗？”楚夕嗤笑。

　　南屿的手在触摸到楚夕之前，就无力的垂下了胳膊，他的嘴角轻轻抽搐，不知是在笑话楚夕，亦或是在笑自己。

　　楚夕看他眼睛也半睁半闭了起来，看起来要失去意识了。

　　“别死，我还没玩够，”楚夕终于开口了，说：“你如果吃饭，我给你一个机会杀我，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话，南屿眼中闪过了一抹怀疑，紧接着便是希冀，明知不可能，却还要挣扎的目光。

　　楚夕发现，那和曾经的自己是何其的相似。

　　“十日之后，我们在擂台上比试剑术，没有任何陷阱，我也不会为难你，仅仅是一对一的比拼，你看如何？”楚夕抛出了诱饵。

　　“……”南屿不说话。

　　楚夕察觉到他的拳头慢慢握紧了，他知道他已经同意了。

　　楚夕转身离开，走出帐篷，他看了看那柄剑，透亮的剑身映出他的面容，带有一丝困惑。

　　为什么这柄剑没有剑鞘，凡是技艺高超的师傅总会给自己铸造的剑找个合适的安放之处，宝剑更该如此，这剑的剑鞘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