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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下部转《天下为公GL》 ...

  •   灯油总算是没白添,合欢后来总在心里想,或许,还是添得不够多,所以佛把阿洵一双眼睛里的明澈拿去了。

      “合欢,怎么不点灯呢。”

      阿洵醒来的时候,外边风雪已停了好些日子,露出一片苍凉的日光,屋里亮着呢。
      合欢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好一会,才明白医者说的,能醒来即大福,或忘人,忘事,或有甚其它问题也不定晓得是什么的意思。

      “点什么灯啊,有我在的地方,都光灿灿的,你记得我的模样就好。”

      怎么就这样了呢。
      我每日穿着这般好看,就是等你醒来一眼看见我,还是一如往时的模样啊。

      于是后来,合欢就变得像个丫鬟一样,起得比阿洵早,比所有姑娘都早,打水每日给阿洵洗漱。

      她去街头买红薯,逗着阿洵。
      还是拉着阿洵陪她喝酒,然后有日一时多喝了几杯,就醉了:“看不见我貌美如花没关系,正好,也不用看这世间光怪与陆离。”

      阿洵也喝了些酒,话多了些,她说:“我也不敢再与你走了,原想着给你洗衣做饭,种田侍花的。”

      这副模样,不管是去了哪里,都只会负累于你罢,于是阿洵也不再数她那些不值一提的工钱了。
      风渡楼里至少还有合欢,合欢总还是原来那个合欢就好。

      可合欢还是变了。

      阿洵拎着包儿,左冲右撞地,想要从那门里挤开一条缝儿出去,子桑与谷米都为她这股执拗感到害怕。

      柳妈妈一桩桩与阿洵把往日那些阿洵不知道的事儿都说出来后,阿洵便像一匹被兽夹夹住了的鹿儿般,惶恐又恼恨。

      挤不开门,阿洵掩着一张面趴在妆台上,泣涕不已。

      我只会置气,只知道置气,眼瞎,心眼也瞎,可合欢怎么能这样呢,总也一意孤行。

      我阿洵,何德何能,欠得起你合欢这么大笔账。

      柳妈妈说:“所以你走了这算什么事呢。”

      柳妈妈是个实在人,她说,合欢没说让你走,我也不好意思白白地用那账面上的银子。

      不过这银子,到底没用到多久。

      不几日李府来了人,楼里边又传得很开,子桑往来里边走动,便听得些风声。

      “合欢真是厉害,李府来退银子了。”

      “可不,她那性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没她怕的事儿。”

      “也不是,要说她要真有什么怕的事儿,必然是出在阿洵身上的。”

      吵闹了几天后,合欢姑娘就回来了,是走着回来的,柳妈妈本来出去打算好好将人迎进来的。

      只一打照面便哼着气又扭头走了。

      子桑刚喂完大雪,也跑去看,本来脸上笑得好好的,想与合欢提回长州的事情,看能不能拿些工钱上路。

      可一见了合欢,她也噎着,笑容就慢慢敛了起来,舌头像打了个结似的:“合……合欢姑娘。”

      “嗯?怎么就结巴了。”合欢姑娘弯下身子,拿手指勾了勾子桑的小鼻梁,咧嘴一笑,眼睛仍是明媚得很,可脸上一道血红的疤却刺眼得很。

      那疤,斜斜地从侧颊切到腮际,红红的盖着褐色的痂。

      子桑使劲摇头,眼睑却没来由地发酸。

      合欢拍了拍眼前人儿的小脑袋:“反正阿洵看不到。”

      进了门,合欢银铃儿的声音,洋洋洒洒地,便沿着门风铺到阿洵面前,她只是说一声:“阿洵,我又回来了。”

      这次回来,就不离开你了。
      真的,发现没有阿洵的日子也挺没意思的,寡活而已。

      “回风渡楼里,再来一笔一笔地还那些因我而起的旧账么?”
      阿洵伸手去摸旧日的那张倾城皮面,指尖刚要触到疤上时被捉了下来。

      “也不还了,人活在世,难免有赖皮的时候,我们也赖皮那么一回,现在打马正是好时候。”

      阿洵连连摇头,她不敢再轻易重复上次的事儿了,她说:“现在的我,只会越发累连你。”

      “你要是不累我了,那才没意思呢。”
      合欢上前紧紧拥着眼前的人儿:“就连你与我置气这么多天,我还不是照样觉着你好,就是气气儿的样子,也好得不像话。”

      柳妈妈来叫了合欢去。
      楼里原先只听了合欢脸毁,没亲眼见到的,这会都挤挤挨挨地出来瞧。

      “李公子干的?”
      “哪能啊,李公子到底也还算是个读书人,若非人家斯文有礼,合欢姑娘也看不上的。”
      “那好好一张脸蛋,怎的就给扯成了这般模样。”
      “人家府里都来说了,是这合欢姑娘自个耍赖,要毁约,二话不说拿着匕首就这么一道。”
      管他什么公子,买的不就是这张脸,没得脸了,自然也无甚好留。

      柳妈妈盯着那张脸,左瞧瞧,右瞧瞧,啧啧出声:“能耐了啊你。这种蠢事都做得出来,退便退了,我叫人去说便是,你故意埋汰了这张脸,回了这楼里也没活头。”

      “那妈妈说,可如何是好?”
      合欢盯着妈妈一张霜然的脸,笑嘻嘻地,凑上去,拉着妈妈的胳膊摇来摇去:“留我做丫鬟在这楼里也吓人,放了我罢。”

      柳妈妈气,推开合欢:“就你会来事,像你这种丫头再多几个,我这风渡楼就别指望了。”

      于是柳妈妈赶着合欢:“赶紧收拾了了,带着那瞎子走罢,走得远远的。”

      合欢对着紧闭的房门,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扭头又是对子桑说:“看罢,有时候,失即有得。“

      谷米说她要留下来。
      子桑问她说,成为合欢那样的姑娘吗?
      谷米这次摇头,她说:“合欢姑娘和阿洵姑娘在一起时,顶顶让人觉得好,可我还是觉得,我做不来合欢那般厉害的人。“

      因着阿洵合欢什么都做,所以她成了一个厉害的合欢,而阿洵没有了合欢,也只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罢。
      所以阿洵的合欢,合欢的阿洵,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知道真的要走时,阿洵说什么也不信的,她与合欢说:“你不要哄着我去那些地方安家落户,然后又自个跑回李府去了。”
      “哪能呢,我呀,从此以后得处处盯着你。”

      子桑收拾了自己没甚东西的小包袱,牵着大雪,跟在合欢她们身后,与谷米摇了摇手。

      再见了呢,谷米。
      那你以后就做个好姑娘罢,这里有好酒喝,有好肉吃,有笙歌夜舞。

      子桑在阁楼上看了那么些天,今日才终于走到了这卖红薯的摊儿前。
      合欢半扶半搂着阿洵,语气娇嗔嗔的:“娘子当家管钱,你那么点碎银子,兴许可以给我再买条红薯。”

      阿洵今日难得地,笑了好几回,从她那小荷包里搜了铜板出来,要了两条红薯,其中一条给了子桑。

      然后,她们又不知道去哪里了,阿洵一只手,不时地挪一挪,忖一忖那荷包里的银子。
      到底还是太少了。

      最后,还是在城边找了处破院,看着没人住,周边也没什么人,合欢说,大不了就算是借住罢。
      屋里什么也没有,还满是灰尘,阿渡看不见,只有合欢讲给她听。

      合欢说,哎呀,这院儿看看,看看,窗明几净,多新啊。
      合欢明明手上还拿着一根棍儿缠着蛛丝,嘴里却仍是说:“子桑,你说是不是,瞧这地板砖,这窗花,多漂亮。”

      子桑被她这般说得,眼前的残垣陋室,倒好像真有那么几分样子了。
      阿渡什么也不能做,她说:“我其实也可以去给人家楼里吹笛的,能拿些工钱,合欢,我还是可以养你的。”

      “有阿洵,我甚也不愁。”

      第二日,屋里便多了一杆竹笛。
      合欢仔细地将那坠子系在笛杆上,然后交到阿洵手中,她说:“以后,就仰仗娘子了。”

      那样子的合欢,可真是洒脱得很,一入了厨房,慌手慌脚,灶灰满面,子桑由此想着,合欢这么大个人,竟然是连白允沫也不如的。

      子桑入厨也不行,不过到底能把火烧起来,能勉强盖锅将饭啊,粥煮起来,肉什么焖一焖。

      几日下来,合欢学得也有了些样子,子桑说:“我也要走了。”
      即是不走,她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阿洵出去找活,仗着往日的名头,倒也有人愿花钱请她,不过也勉强二人过过日子,养大雪显得极是费力。

      合欢面上的那道疤已然浅了下来,从褐色变成了浅粉色,身上的粉衣也换成了普通的粗布衫。
      这样的合欢,笑起来,却仍是好看的,她说:“我上次帮你留意过了,去长州,走水路罢,我认识走船的人,明儿我带你去问问。”

      第二日去到码头,赶巧便遇到了合欢说的人。
      那头发扎了个大辫子,缠在头顶,是个眉毛浓黑的女人,面上是风来雨往的沉着色,不过眼睛很圆亮,一见合欢,就有些意外:“脸上的疤怎么回事?”

      已来不及出声阻止,不过阿洵并未有什么大的动静,只是侧手抬手,准确,熟练地抚住了合欢的脸,抚着的地方,正是那抹疤痕。

      江风徐徐,水声潺潺,只听得一声轻语:
      “伊人容颜,在心不在表。”

      【题外话】此文定为上部,下部已开预坑《天下为公GL》,直接从六年后写起,但不会马上开,目前存稿中,力求不受干扰一气呵成,心定大概是12月5日开,转坑原由见作者有话说,感谢看文至今,希望可以给多我一个机会和信任,让我把真正想写的荡气回肠写出来。
      祈祝归来有日,天下为公。

  •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说一句对不起。
    第二说声很感谢你。
    我写到这里,你看到这里,都不容易, 子桑也很不容易。
    你们会发现,她怎么也改变不了,怎么都是很无力的变动,冷眼旁观,随波逐流。
    我失败了,我再次把自己代入了进去,觉得她凭什么,凭什么就能破空而出呢。
    子桑她入世了,她出不去,执大世篇里,她只是看着。再后来她要行舟而上,她知道方向,我知道后事, 我不知道她要怎么应对。
    最近的心理状态非常不好, 生活状态也不好,行文风格,转了四到五次之多,我需要冷静一下。
    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写文,写了很多很多,很多稿件都装进了垃圾箱里,心里是空白的,每一个角色都心如寂灰。
    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吧,我需要时间去感受到些什么东西。
    哎,我是很作的啊,想要通透世事,却连眼前是什么都看不到。
    我时常觉得眼盲心盲,于是不断地看啊看啊,想要看到很远的地方去,却只用一片空白将心撑得万般大,空穴只招虚风,仍是看不见的东西罢。
    这个文暂时停一段时间,我总要给子桑一个因果的,但现在不是时候,因为我希望她可以挣脱出来。
    只是再写的时候,应该会另外开新篇,算是下部,或许会有些改动,从六年后,子桑与南无重逢开始写,我希望那就是应该成为的子桑。
    于此,和你们,和子桑说一声,再见了呢。
    相逢在它朝,归来有日,天下为公。
    此文下部预坑《天下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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