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妹指南[娱乐圈]》束尧

31、结束

　　经过了那样一场暴雨的洗礼，宋玉羡虽然不至于发烧、重感冒，但还是开始咳嗽、流鼻涕，鼻头每天都被纸巾摩擦得红红的，随时一副哭过了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穷摇阿姨苦情戏的御用女主角。
　　林濛知道她感冒了以后，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据说只有笨蛋才会在夏天感冒，你感冒了，根据三段式推理，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你是笨……”
　　没听她说完，宋玉羡面无表情地挂掉了电话。
　　她吃了两粒感冒药，下楼到了临时向酒店租的会议室。
　　大漠的戏份很关键，王导约好了两位主演说戏，需要几个编剧也在场。
　　本来李承越偷偷跟她说她不来也可以，受了惊吓，完全有理由请个假偷个懒，但她想了想，还是觉得那样不太好。
　　职场是很无情的，才不管你受没受惊，感不感冒。更何况，当时在天漠里面，是她自己没有注意到天气变化，也是她自己先脱离了人群的。
　　为了不让病中的脸色显得太难看，她上了点唇彩，匆匆地赶到了会议室。
　　一进去，王导坐在主位上，李承越和白雅萱一左一右，在他们对面相同的位置上，坐着除她以外的另外三位编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宋玉羡觉得里面的气氛有点僵……
　　苏细云的神情尤为怪异，一见到她来，立刻不自然地别开了眼。
　　李承越朝她笑了笑，乌黑的瞳仁里染着隐约的清光，他拍了下自己身边的位置：“宋编来了？坐这儿。”
　　工作场合，他没有管她叫“宋妹妹”。
　　她点点头，乖乖地坐在他身边。
　　王导关心了下她的身体，随后进入正题，气氛似乎就逐渐正常起来了，宋玉羡也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只是时不时要咳嗽几声，擤个鼻涕什么的。
　　一开始她十分努力地想要吸住自己的鼻涕，想要在李承越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毕竟坐在喜欢了那么久的男神身边，一直擤鼻涕也太丢脸了！
　　但是她没能坚持很久，她区区一个渺小人类的吸力对抗不了地球母亲的地心引力，最终只能放弃抵抗，缴械投降，自暴自弃。
　　到了最后结束讨论的时候，王导满意地微笑颔首，“不错不错，无论是从态度还是工作能力方面来讲，你们都很专业。能跟你们合作，我感到很荣幸。”
　　宋玉羡汗颜，这也太官腔了，而且为什么这些话不是应该等到杀青时候来讲的吗？未免也太着急了吧王导！
　　大家听了便客套起来，虚伪又自然地走了一波商业互吹，王导和白雅萱都有事，便离开了，剩下的人收拾起各自的东西来，屋内一时沉默。
　　忽然，李承越淡淡地开口，“其实，专业能力倒在其次。”顿了顿，“我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也请私人老师培训过，他第一次给我上课讲的第一句话，就是‘学艺先学德，做戏先做人’，我想不止当演员是这样，所有行业都应该这样。”
　　宋玉羡并不清楚昨天酒店大堂里发生的小冲突，所以也就不知道他这话意有所指，以为他是一时之间有感而发，心中还奇道：越哥这么严肃的样子，还真是千年难得一见！
　　她看向对面，三人都没有接话，徐子康扯了扯嘴角。
　　特别是苏细云，不知道是不是她那个位置背光的缘故，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
　　不行！男神讲话之后决不能让他遭遇冷场，这是一个迷妹的基本素养！
　　她立马清了清微哑的嗓子，十分捧场地应和道，“没错，一时混出头可以说是运气，如果想要长远发展，关键还是在于自己的人品。”
　　话音落下，不知为何，苏细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垂了垂眼，她心乱如麻，强颜欢笑，“我有事，先走了。”
　　接着，她就跟在逃避身后的什么东西一样，飞快地离开了。
　　宋玉羡一头雾水，看了看李承越，又看了看对面俩剧组知名好基友。
　　李承越忍不住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走，吃饭。”
　　“……哦。”

　　出了门以后，郭希凯在后边扯了扯李承越，示意自己有话跟他说。
　　李承越扫了他一眼，放慢了脚步。
　　等宋玉羡和徐子康走得远些了，他才问，“怎么了？”
　　他跟郭希凯之前并不算太相熟，进组以后两人才逐渐熟悉起来，因为郭希凯是徐子康的至交好友，他对他一直也很有好感，但他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悄悄话，还需要这么神神秘秘地讲。
　　郭希凯吸了一口气，才问道，“你……觉不觉得你有点太针对苏编了？”还没等对方回答，“毕竟当时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现场这么混乱，如果她是真的没有听到王导的问话呢？”
　　李承越说道，“我认为她听到了，况且她要是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好紧张？”略一沉吟，又说，“不过，你讲的也有道理，毕竟……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有意的，或是无意的。”
　　“疑罪从无”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的。
　　只是，每当他一想起宋玉羡坐在车后座上浑身湿透、微微发抖的可怜模样，他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通过在剧组共事三个月以来觉察到的一些细节，他看得出来，苏细云跟宋玉羡之间有些龃龉，也不难猜出她们先前可能有过节。
　　所以，宋玉羡滞留在天漠，苏细云有动机隐瞒不报。
　　往事已远，除非当事人自己开口，他也不可能清楚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天漠里边儿是闹出过人命的，如果苏细云真的为了一己私怨，为了泄愤，不顾宋玉羡的生死安危，心思也未免太过恶毒。
　　这时郭希凯却突然笑了，“你才这么反常，是不是因为牵扯到宋编？”
　　李承越默了默，其实他也知道，刚才的行为并不符合他一贯以来的作风。
　　他时常选择笑面对人，跟人插科打诨耍贫嘴，哪怕遇到跟车的狗仔也笑着跟对方讲一句“不介意的话上楼吃个饭”，一是性格如此，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令他不喜欢摆架子、耍大牌，更不可能跟人撕破脸面，二是这样的态度在面对媒体的时候很适合打太极，也不会有所冒犯。
　　但是，他方才却相当不友善地用言语敲打了一番苏细云。
　　郭希凯的问题，他没有直面回答。
　　他慢条斯理地反问：“你这么急着打抱不平，是不是因为苏编？”
　　郭希凯像是被噎住了似的，一时失语。

　　*

　　接下去的拍摄很顺利。
　　到了十一月下旬，《寒衣催刀尺》杀青大吉，接下去基本上都是交给后期了，可能会需要补拍一些镜头，多半也没编剧什么事儿了。
　　宋玉羡坐在房间床上慢吞吞地叠着衣服，动作堪称蜗速。
　　结束了，她有些恍惚，时间居然过得这样快。
　　第一次，她没有因为结束了一个项目而觉得如释重负、浑身轻松。
　　她只是在想，下一次跟李承越合作是什么时候呢？还会有下一次吗？如果工作上再也没机会合作，她跟李承越是不是就会理所当然地渐行渐远？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舍不得。

　　临走之前，剧组主创人员在官厅水库的湖边留影纪念。
　　很舒服的天气，长空澄碧，微风缓缓吹拂，湖面荡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岸边的芦苇沾染了氤氲水气，轻轻摇晃。
　　湖对面起伏线条平缓的低矮山峦绿意正旺，隔着水，都能感觉那股浓翠几乎要扑上人的眉头。
　　徐子康和郭希凯站在最后一排，高高举着印了“电影《寒衣催刀尺》杀青大吉”的横幅，一人扯着一边。
　　两个人因为即将收工而亢奋至极，笑得见牙不见眼，样子傻得可以。
　　怎么形容呢？宋玉羡想了想，嗯，像两只哈士奇。
　　徐导、王导，李承越、白雅萱，都抱着花束站在中央核心位置，其他工作人员簇拥在他们周围，根据前方摄影师的指挥，时不时调整一下各自的位置。
　　宋玉羡被安排在了一个距离李承越不近不远的地方，侧身站着，刚好能够望见他好看的侧脸，于是她忍不住一直偷看。
　　直到听到摄影师高声喊出“茄子”，她才慌里慌张地扭过头去，仓促地露出一个笑容。

　　晚上，宋玉羡收到了大合照，对着床头灯看了许久，甚至把图片放大，瞧着上面的人，一个个辨认起来。
　　有些朝夕相处，很熟悉，有些不过是几面之缘，点头之交。
　　当然，她盯着李承越看的时间最长。
　　感慨万千，她忍不住发了条朋友圈：“虽然往后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夏天，但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夏天了。”配图是大合照。
　　难得抒情了一把，还有点不好意思呢，嘿嘿。
　　过了会儿，林濛评论道：“怎么不把我P进去？”
　　宋玉羡：“……”
　　她迅速用抠图功能把林濛的孟冬云造型P在了大合照的蓝天上，看上去就像五毛特效做出来的仙女飞翔，私发给了林濛，也不等对方反应，便快快乐乐地哼着小曲儿去洗澡了。
　　等她从浴室出来，便看到林濛发了一连串的感叹号以及愤怒表情。
　　刚才发的那条朋友圈已经有了一大堆信息提示，她端起玻璃杯，一边点进去一边喝水，紧接着就看见了李承越的评论——
　　“夏天还没结束。”
　　宋玉羡差点没给呛死。
　　啥意思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