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制小妾》步青筠

20、丝帕

　　等萧芸待到近傍晚时分，要回裴然的院子里时，顾娘子叮嘱萧芸让她回去好好练习新学的针法后，怕萧芸不听她先前的劝，还托暖香给萧芸送去了不少做针线活儿要用的东西。

　　因她绣艺尚可，外头徐记绸缎庄的老板娘便一直想让她接些私活儿，只是一来她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并不怎么缺钱；二来，她如今身在贱籍，当初……侥幸被大太太买回裴家，得以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已是老天爷开了眼，若是因了甚么再次得罪当家主母，惹得大太太生气，将她发卖出去，那可就不一定有这一次这般好的运气，可以不用伺候男主人，过上每日只消做些她擅长的绣活儿就好的日子了……

　　便一直委婉拒绝着徐记绸缎庄老板娘的盛情相邀，先头萧芸偶然知晓她和徐记绸缎庄的老板娘认识后，便想让她帮忙找找关系，让其可以绣些私活拿出去卖，也好补贴补贴家里，她却是一直没同意。

　　其一呢，刺绣这活儿费眼睛，每日萧芸在她这儿孜孜不倦地学习新的东西时，因十分勤勉，已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在刺绣上，若是再做私活儿，那便只能晚上赶工了，可晚上就着昏黄的烛光刺绣最是费眼，萧芸若是再赶工，费眼不说，也使得劳累了一整日的眼睛没个休息的时辰，短时间内不会怎么样，时间长了，眼睛就落下了毛病，如她这般，年轻时把双眼睛熬得太过厉害，现在年纪上来了，做绣活儿做的时间稍微长了些，眼睛就不舒服，总得隔一会儿就歇息一下，放松放松眼睛……

　　其二呢，她担心萧芸为了多做私活儿，赶工时不像学习时绣得那么认真，劣质货做得多了，失了上天赋予她的对色彩的灵气就得不偿失了……

　　遂一直不同意，直到最近三老爷书院放的田假时间长，她担心萧芸虽然口里是应下了她的话，后头三老爷田里事儿忙，白日里在外奔波不得归家，萧芸闲来无事，又会跑来大太太的院子找她，三老爷若有个甚么事回自己院子，却瞧不见萧芸……可就不好了，又想到萧芸一直心心念念做私活挣钱补贴家里一事，便托了人去徐记绸缎庄找老板娘，说是自己最近得了闲，想接些私活儿做做，但，前提条件是，其店得以合适的价格，接收一跟她学手艺的女娃子绣出来的小玩意儿……

　　萧芸正因裴然此次书院放长假而心生隐忧，担心小钱包里头的四两银子不够自己买以后要用的避子药呢——先头裴然差郑婆子替她去那账房先生处拿的那甚么房卧钱，大前天方氏和惠娘来裴家的时候，萧芸已把那五两银子的房卧钱一气儿全给了惠娘，让惠娘托人把这五两银子全买了先头的避子药，下次她回家时再给她，惠娘当时还颇震惊，估计是觉得五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就那么买避子药了，有点浪费，好在惠娘甚么也没说，顺从地接过了银子，应下了她的托付……

　　顾娘子帮她接的私活儿简直是场及时雨，萧芸高高兴兴地接过暖香怀里抱着的竹筐，因为心里高兴，还把自己新做的一个胭脂色的荷包送给了暖香。

　　送走了暖香后，萧芸一头扎进了做针线活儿中。

　　在萧芸不知不觉中，西厢房外头的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星星洒满夜空，裴然读完书后，沐着凉如溪水的初夏的夜风，缓缓走进萧芸所在的西厢房里头时，瞧见的便是美人倚榻，就着昏黄的烛光，全神贯注地飞着针走着线的画面。

　　曾经瞧见过的风吹竹林的帕子蓦地浮现在裴然的脑海里头，裴然慢慢踱到萧芸身边，看着因听见了他的步子声而抬起头来的萧芸，道：“前次我回来，仿佛瞧见你的绣筐里头放了一方绣着风吹竹林的帕子？”

　　萧芸回想了一下，哦，裴然说的是她给便宜爹绣的帕子，道：“是啊。”

　　裴然把双眼转到一旁，避开萧芸的目光，仿似漫不经心道：“后来怎么没瞧见了？”

　　萧芸有些心不在焉，在是继续把自己手里的荷包做完呢，还是把做了十之七八的荷包放下，先陪裴然啪啪啪呢的选择中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遵从本心，低下头去继续飞针走线，于是裴然那声音里头含着的些许不自在，她便没听出来，只小学生似的乖巧地回答老师的问题道：“我娘和惠娘大前天来看我，我让我娘把那方丝帕带回去给我爹了。”

　　裴然听见自己心里绷得紧紧的一根弦“嘣”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原来那方丝帕，芸娘竟不是绣给他的！

　　裴然心里有些着恼，还有些自作多情的羞赧……

　　皱着眉头转过视线来，只见萧芸微微垂着头，橘黄色的烛火洒在她的右半边脸颊上，映出她满脸的认真。

　　萧芸陡地抬起头来，翦水秋瞳带着些许谴责地看着夺了她正绣着的荷包的裴然，“你做甚么？”

　　裴然本欲把抢到手的荷包随手一扔，却忽地瞧见荷包上细细密密的针脚，知晓这是萧芸辛辛苦苦绣上的，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忍荷包染尘，遂把荷包往左边一扔，扔进了萧芸身旁的绣筐里头后，拿起绣筐，转身放在内室的圆木桌上。

　　裴然的动作都这般的明显了，萧芸要是还猜不出裴然想做甚么，那就是傻缺了，连忙把眼里的谴责尽数收回——好罢，好像是她耽误了他的“正事”，在转过身来的裴然略有些冷的眼神下，萧芸有些不大自在的低下头去。

　　其实她真没想拖延来着，现下她一没病，二没月事的，再怎么拖延，也拒绝不了裴然的疼爱……她只是习惯了今日事今日毕，有点现代流行的那甚么强迫症……

　　在萧芸心里胡思乱想地为自己默默地分辨着时，裴然缓缓走到萧芸身旁，慢慢倾下身，将萧芸压在了小榻上。

　　……

　　萧芸被裴然狂猛的攻势攻得大溃，连忙打开齿门，裴然大概过来前喝了茶，还是那种浓度非常高的茶，舌头上苦得跟中药似的，萧芸的舌头甫一碰上裴然的舌头，就脱.兔般缩到一旁去了，她讨厌一切的苦味儿！

　　瞧见萧芸黛眉微微蹙起的模样，仿佛受了甚么委屈似的，勾人得不得了，裴然心头的火越燃越熊熊，正剥着萧芸衣服的手微微用力，将萧芸一身的衣服于刹那间震成了碎片。

　　……

　　直把萧芸折腾到天边泛白之际，裴然才停了凶猛的攻势，放了萧芸一马。

　　萧芸又累又困，双眼皮重得像吸饱了水的海绵似的，木床上的被褥又厚又柔软——交战到后期，裴然把战场转到了木床上……萧芸躺在上面，舒服得一动也不想动，理智却在脑海里头一遍又一遍地催着她，喂，你赶紧起来去吃避子药啊！那么贵的避子药呢！你这次还给了惠娘五两银子去给你买避子药，要是因为你这一次懒得动，而怀上了孩子，就真的亏大发啦！

　　孩子和银子，一样是萧芸心里到目前为止十分忌惮的，一样是萧芸心里十分舍不得的，想到这两样，萧芸硬撑着坐了起来，却没想到这身体实在是无力，才一坐起，又枯叶般轻飘飘地倒在了床上。

　　“要去沐浴？”裴然在边上瞧见，提议道：“你现下浑身无力，不如我抱你去净室罢？”

　　萧芸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三老爷自去沐浴就好，芸娘再歇会，就有力气了。”

　　萧芸拒绝的太快，裴然便以为萧芸是怕他抱她去净室后，又把持不住折腾她，心下有些好笑，也不点破，“唔”了一声，道：“那我先去了。”

　　……

　　裴然沐浴归来，在内室等了半天，也没等着返转回来歇息的萧芸。

　　怎么洗了这么久？

　　裴然皱起入鬓的剑眉，拨开围着木床的层层纱帐，趿鞋下了床。

　　到了净室后，裴然才发现萧芸久久未归的原因——竟是因为太累，而洗着洗着睡着了。

　　裴然连忙上前，将靠在浴桶上睡着的萧芸从浴桶里头抱了出来，触到浴桶里头已经有些冷了的水时双眸一暗，心下泛起些许自责。

　　他不该折腾她这么久的，唔，今天晚上不动她，让她好好休息一晚好了……裴然心下想着，拉过一旁木架上萧芸的衣服，往萧芸身上简单地裹了裹，就着净室和内室相通的那条道，抱着萧芸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