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养成记》虫儿懒得飞

101、第九十九章 结缡

　　晋国，尚贤里。

　　铜镜中映出一双剪水双瞳，新妇浓浓的妆容亦掩盖不住她的秀丽。她的秀发乌黑浓密，以至于不必扣戴假髻，亦能编纂高耸的发髻。上头沉沉的金步摇，精巧的玉簪子，华贵又不失雅致。意巧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手中口脂鲜红，她合唇一抿，明珠陡然失色，百花齐放皆不及她抬眼一瞬。

　　玄色纯衣纁袡的礼服，庄重优雅。手中握着一柄白玉如意，寓意从此称心如意。她肤色极白，仿似跟那白玉浑做一体，凤仙花汁浸染的指甲，显得妩媚鲜妍。阿惠望着打扮停当的意巧，眼中满是沉醉。她一个女子见了都心动，又何况成为新郎的赵襄呢？

　　说着，外头的仆妇已经来催，笑道：“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的婚车已到家门了。”话罢，便来搀扶意巧出门。

　　“哥哥去接了吗？”意巧问道。按礼，婚车临门，由新妇兄弟前去迎接，以示友爱。

　　阿惠笑，一边替意巧整理长长的裙摆，一边说道：“公子去了，一切都很好。”

　　话音刚落，却听见屋前传来一阵骚动，意巧不由得蹙眉，是出了什么事吗？心中暗自祈祷，还望礼节一切顺遂。

　　有仆妇入内，又惊又喜道：“殿下，太子殿下亲自来迎！这可是头一遭啊！”

　　意巧目瞪口呆，他怎么会亲自来迎？

　　一同惊诧的还有前去迎接的杨超，只见高大的婚车上，本应在宫中等候的太子赵襄头戴爵弁，身着玄端礼服，春风满面。一同随来亲迎的还有相国栗翊、司农萧承、舍人萧愈。

　　杨超忙跪伏迎拜，“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杨家众人听闻太子殿下亲临，亦忙出门跪迎。

　　赵襄示意免礼平身，温声笑道：“古有亲迎之礼，虽为储君，亦不敢废。”他的脸上悄悄染上两抹红晕，日暮夕阳，映得他高大身影温柔无比。

　　普通士人婚礼，自然是有亲迎一说。而天子诸侯婚礼，则是派遣臣子代替自己前去亲迎，以示天家尊贵之理。一如当年天子赵郢的大婚，便是派遣了周丞相与张御史去曲周侯府迎接皇后。如今赵襄此举，着实是亘古未有。

　　这是他向晋王求来的恩典，他的亲迎，昭示晋国上下，他有多爱重珍惜，这位平民出身的太子妃，另国人不可轻视她。他更想亲自牵她的手，迎接她一同走向新生活。

　　此时屋内的意巧，发结三环，庄重的婚服曳地，面南而立。知他亲迎，心中既惊既喜，羞羞答答不肯抬脸，丹唇水润有光，两边是浅浅而露的梨涡，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欲诉还羞的眼。如镜望着容色光华的女儿，想起她方出世时的情景。那时她才跟枕头一般大，睁着西域紫葡萄一般明亮的双眼，呜呜哇哇地撒娇哭嚎，他是怎样抱在臂膀中疼爱，一刻都舍不得放下。

　　如今已经要出嫁了……素来刚强的如镜，亦不免红了眼眶。还好，还是忍住了眼泪，对意巧依礼训诫道：“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

　　“诺。”意巧应答道。

　　一旁的杨夫人却不如如镜镇定，早已哭湿了手帕。能得嫁太子，这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缘分福气，可一入宫门，从此君臣有别，难得寻常人家的亲眷喜乐。她抚着意巧的手，不舍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

　　意巧见母亲，一腔心酸便翻涌上来。她眼下一热，泪眼朦胧，滚烫的泪水滴在母女二人交握的手上，哽咽道：“阿娘……”

　　杨夫人忙替她拭去泪水，扬起慈爱的笑道：“莫哭了，以后要长长久久地笑着呢……”

　　“好了，太子都等不及了。”如镜笑道，惹得意巧更是一羞，不再言语。

　　夫妇俩送意巧出厅堂，只见赵襄立在前堂阶下，遥遥对杨氏夫妇作揖行礼。而后萧愈替赵襄脱鞋上堂，取出两只雁子放在地上。赵襄偷偷望了美艳绝伦的意巧一眼，按着普通女婿一般，对丈人如镜行稽首大礼。

　　如镜亦无推辞，便扶起他，笑道：“以后，要好好的。”转头拉过意巧的手，让她与赵襄的手交握在一处，面带微笑道：“去吧，别耽误了吉时。”

　　赵襄手握缡带，将一头亲自交给意巧。结缡之喜，永不分离。他眼中，此后唯有一个她，他心上，此后只能存着她。

　　新人携手下堂，由杨夫人相送出门。门前两边有兵士守卫，后面的聚满看热闹的邻里。送嫁的女孩们皆齐声歌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无人不在敬仰太子殿下的绰约风姿，无人不在赞叹太子妃殿下的美貌端庄，无人不在传说他们坚贞的爱情。令怀春少女羡慕不已，令沧桑老人感慨万分。

　　阿惠扶意巧登上第二辆婚车，杨夫人取出用以阻挡风尘的襌衣，为她披上。在车帷即将放下时，意巧再次唤道：“阿娘……”语中尽是不舍。

　　杨夫人面容慈爱，含泪道：“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孩子了。你是晋国的太子妃，日后是要成为王后国母的人。记得，要好好辅佐殿下……”

　　赵襄对杨夫人拱手一礼，道：“岳母放心，我此生不负天下，不负意巧。”

　　杨夫人笑着点点头，佳女佳婿，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赵襄来时乘坐主车，此时却并未回到主车去，而是拿过萧愈手中的缰绥，亲自为妻子驾车。他御车之术极佳，便是在京畿的陛下与众诸侯面前，亦驾驶得从容自如。而此时，车中乘坐着他一生的爱恋，赵襄只觉心中怦怦直跳，手中沁出薄汗。他执着缰绳，缓缓驱赶白马，一丝一毫不敢随意放松。

　　夕阳西下，路旁兵士燃起火把，沿途等候的宫人亦点起宫灯照引。

　　按礼，新郎亲自驾着马车，让车转三圈，便把马车交给车夫，自己乘坐另一辆马车走在前头。三圈过后，萧愈请赵襄坐回主车上去，由他驾车，赵襄却摇摇头，道：“让我亲自接她回宫。”

　　萧愈一愣，只有庶民之家无随从驾车才会选择自己驾车娶妇，但凡有些财资的新郎，皆不过按礼做做样子，完成礼节，尤其是赵襄这等高贵的氏族。这委实不合道理。

　　萧愈抬眼，只见赵襄俊朗刚毅的眉眼，漫出脉脉温柔。他一笑，也便由他去。堂堂太子都亲迎至门了，又怕什么亲自驾车呢？萧愈隔着帷帘，深深望了车内的意巧一眼，隐去三分惆怅，面上重新带了喜气之笑。

　　婚车到达闻喜王宫，径直送到太子所居的含光宫中。赵襄率先由內侍扶下车，他对意巧深深一揖，笑道：“请太子妃下车。”而后，他伸出手，牵住意巧柔嫩无比的小手，亲自扶她下车。

　　他的手中微有薄茧，乃是舞刀弄剑留下的。意巧只觉这手温厚宽大，令她安心无比。她抬眼，赵襄对她温然一笑，意巧颊边的梨涡，更深了几分。

　　寝殿内装潢一新，处处是喜庆之物。丰富的同牢宴摆在桌案上，萧愈为御（伴郎），一女子为媵（伴娘），端来铜壶为新人净手，是为沃盥礼。

　　净手后，赵襄坐西，意巧坐东。两人皆静默不言，任由宫人安静地奉上合卺酒、同牢宴。两人安静地食完同牢宴，不过是随意尝了几口，并不饱腹。意巧天不亮便起身梳妆打扮，祭祀先人，早已是饿得昏昏，望着宫人撤下同牢，不免有些可惜。

　　这时，赵襄取过合卺，上斟满了酒水，他分了一只递到意巧手上，笑道：“甘苦与共。”

　　意巧捧着瓠瓜，浅浅饮下一口。原本香醇甘甜的酒水，因沾染了瓠瓜的苦味，入喉有些苦涩。夫妻合卺，以后便是同富贵，共患难的亲人了。她温声道：“永不分离。”

　　烛光映得她娇颜灿烂，眼波流转，举手投足皆是风情。赵襄心中感叹，自己真是娶了一位美貌温柔的妻子啊。

　　宫人撤下食案，分别服侍两人洗漱宽衣。洗去浓厚妆容的意巧，清丽动人，连见惯美人的宫中女官，皆真心赞叹她肤若凝脂，美如珠玉。永娘是奉命伺候太子妃的女官，她为意巧梳顺长发，温言道：“待会，殿下莫要紧张害怕。您对太子殿下多说几句温柔的话，请他珍惜您便好。”

　　意巧自然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羞得抬不起面，只小声道：“我知道了。”

　　宫人熄灭殿中大部分灯火，只留一盏昏暗的小灯在侧。榻上两只软枕紧紧挨在一起，意巧心中跳动如雷，脸上火烧，幸好灯烛昏暗，才不至于让赵襄发现她的羞颜。

　　两人便只着轻便寝衣，端坐在床榻上，一时间只听得呼吸之声，并不知该如何说话。纵使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此时亦颇是扭捏。忽而，赵襄握住意巧放在腿边的手，指腹细细抚娑她柔嫩肌肤。

　　“别害怕，我在呢。”

　　意巧舒了一口气，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出错，还好一切都顺利过去了。”

　　赵襄闻言一笑，悄悄挪过坐近，将她慢慢揽入怀中。鼻间是她发丝上幽幽香气，他低声道：“嗯，一切都很顺利……”

　　她靠在赵襄结实的胸膛上，倾听他沉沉的心跳，忽而觉得一切好像不真实那般。“我觉着，好不可思议……好似昨日才认识你那般，今日就做了你的妻子。”她笑道，借着昏暗的灯光，仰头望着赵襄，心中又喜又乱。

　　“待会，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呢……”赵襄的嗓音低沉，似带着一丝迫切。

　　“嗯？”还未等意巧反应过来，他的吻便轻轻落在额上，温情又炽热。赵襄抚上她脸颊，顺下吻住他渴望已久的樱唇，舌尖细细描摹她的双唇，渐而引她喉中嘤咛，滑入口中，又是诱惑又是试探地逗弄着意巧。

　　意巧只觉浑身瘫软，心中似燃起一团火，向四肢烧去。他的气息浊重沉厚，一点一点吞噬她。

　　情迷的少年，意乱的少女。不知何时，中衣早已被凌乱弃掷于地，他的双手似有巫术，蛊惑得她的身子趋向一个未知的境界，感觉奇怪又羞人。她的青丝铺散枕上，秀眉微蹙，听着他在耳边一遍遍宽慰，诉说着醉人心神的情话。可身躯的疼痛还是令她忍不住抓住赵襄的头发，令赵襄吃痛一声：“你做什么？”

　　“你欺负我……”意巧双眼水汽朦胧，身子不住地上移后退，娇声抗议道。说什么不疼不疼，都是哄她的鬼话。可她不知，在一个男子身下，泪眼就是媚眼，她柔软幽香的身躯更是一剂猛药。此时的意巧，宛如一枝承受风雨的梨花，可怜又迷人。

　　赵襄的眼色逐渐浓黑，声音亦变得干涩，“我……”他再也无法忍耐，以吻封住意巧喋喋不休的小嘴，黑暗中，紧贴的身躯清晰勾勒出两人的轮廓，纱帐之后，喘息与娇吟交织，不时有太子妃低低的哭音，也有太子柔情的宽慰。引得值夜的內侍亦禁不住脸上一红，忙寻了布条塞住双耳。

　　而守在殿外的永娘，则舒心地松了一口气。月色如水，衬得含光宫一片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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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尺度只能这样了啊，我怕被抓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