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小村姑》顾刀刀

10、端午

　　林秋桂的病慢慢有了起色，孙鸿去县里办好了林家父女的身契文书。孙梧桐这些天也没闲着，她又画了几套首饰花样，让孙鸿送去卖了，凑了快二百两银子。她还想再凑些，却被孙鸿制止了。

　　这些银子够买足孙鸿需要的东西了，还能有些剩余，够孙梧桐姐弟俩用上好几年了，毕竟乡下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少，一年有个十两银子就能过得特别好了。孙鸿考虑的比较长远，他担心侄女手里的银子多了，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探得，俩孩子年纪小，保不准惹来许多麻烦。他把这层担忧说清楚后，孙梧桐也就歇了手，正好空出来时间把林家父女需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

　　五月初四一大早，孙鸿就雇了骡车带着俩孩子去了镇上，备了些端午节要用的菜肉，又给俩孩子囤了几袋细米白面。回程路上，接上林家父女，一起回了村子。

　　林家父女住进院子东头新修葺过的两件茅草房里。林家本来就穷，为了给秋桂治病更是把能卖的都卖了，父女俩没什么行李，只拎着两只装着旧衣服的包袱。他们从这些天的相处早就知道孙家不富裕，不想一进屋发现秋桂的炕上竟放着一套新被褥，林光顿时眼眶就红了，他家秋桂在家也没能睡新被褥呢！看着那套被褥，他突然就对未来的生活起了期待。

　　“爹，这被子真软，不像咱家的被，硬邦邦的。”秋桂躺在被窝里，小心翼翼摸着新棉布做成的被套。她大病初愈，畏寒，盖着新被子觉得特别舒服。

　　“傻孩子！”林光笑了笑，心酸不已，是他无用，女儿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以后爹给你做新衣穿。”他内疚的说道。

　　秋桂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五六岁起就帮着父亲打理茶棚，她懂事的安慰父亲，“爹，这回秋桂的病能治好，比什么都强。姑娘他们是好人，以后不会亏待咱们的，跟着他们，倒是比咱俩开茶棚强。”

　　“嗳。爹知道，你歇着，爹去看看，有啥能帮忙的爹就搭把手。”

　　林光放好东西，伺候秋桂在柔软的新被褥里躺好，又喂秋桂喝了点热水，到厨房门口跟孙梧桐打了个招呼，背起院子里的大竹筐出了门。

　　待孙梧桐做好晚饭，他已割了一大筐猪草回来。

　　孙梧桐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她听见林光回来，探出头叫道：“林叔歇会，洗把手，马上就吃饭。”

　　林光憨厚的笑了笑，答道："好嘞！"说罢他拿起放在院子角落里的大扫帚，开始打扫院子。

　　院子扫完，孙梧桐的饭菜也端上了桌，桌子上摆着两菜一汤，如今进入五月，菜园子里的菜有不少已经可以摘回来吃了，又有钱买肉，饭食比腊月里要好上许多。两个菜一荤一素，荤菜是豆角炖肉，素菜是炒青笋，还有一碗小白菜汤，里面加了一些海米提味。

　　孙梧桐的厨艺很好，几道普普通通的菜被她做的香喷喷的。

　　秋桂身体还未大好，又坐车颠簸了快一个时辰，很是没精神，孙梧桐料想她不会上桌吃饭，单给她乘了一份，还特意加了一个煎鸡蛋。

　　林光洗完手进来，见孙鸿还没回来，局促的站在炕边，“再等会吧！我等你们吃完再吃。”

　　说完就要往外走，孙梧桐忙拦住他，“林叔，你别这么客气，三叔马上就回来。”见林光还是一副不安的样子，她把盛着秋桂饭食的大碗递给林光，“那您先给秋桂把饭端过去吧。”

　　林光接过碗，看着铺在饭菜最上面金灿灿的鸡蛋，忙道：“秋桂那丫头可用不着吃这些好东西，留着给小娃娃吃吧！”说着他就准备把鸡蛋挑出来。

　　孙梧桐忙阻止，“我给成哥儿也煎了，您快拿去给秋桂吃，她如今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

　　两人推让一番，林光终是敌不过孙梧桐，只好把鸡蛋拿给秋桂吃了。

　　没等多久，孙鸿就到家了。其实他早就从地里回来了，只因去找村里人打听如何挑选马匹和骡子耽误了不少时间，才回来晚了。

　　人到齐了，大家围在炕桌旁开始吃饭，孙梧桐一边吃，一边挑些小块软烂的蔬菜给孙成吃。

　　林光捧着碗，低着头，很克制的小口吃着。

　　“林叔，饭菜合您口味吗？”孙梧桐笑着问道。

　　“好吃，好吃，”林光忙答道。“我家还是过年吃过这么丰盛呢，二月里秋桂过生日，都没吃上鸡蛋呢！拖姑娘的福，秋桂才有鸡蛋吃。”

　　林光说得直白，孙梧桐听着觉得辛酸，都是苦命人。

　　“三叔，你是明日的生辰吧？”

　　孙鸿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天。”见侄女偏着头不解的看着他，解释道，“爹当年是端午捡到我的，见我两岁左右光景，就定了端午这日为我的生辰。”

　　小姑娘像个大人似的叹口气，“哎，我娘不在了，也没人给你过生辰，明天咱们杀一只鸡，给你过生辰，也给秋桂补补身子。”

　　第二天一大早，小院里就热闹的不得了，孙鸿忙着喂猪，孙梧桐指挥着林光杀鸡，孙成听闻有鸡吃，高兴的要上天，他骑着自己的小竹马，在院子里边跑边尖叫，“杀鸡啰，吃肉肉啰！”

　　孙梧桐不敢杀鸡，她在厨房里帮着烧开水烫鸡毛。她提了半桶滚水出来，林光将放了血的鸡扔进去拔毛，成哥儿忙跑过来，伸长脑袋往桶里看。

　　“去，小心烫着你！”孙梧桐一把将他扒开，免得一不小心被溅出来的热水烫到。

　　“哎呀，哎呀，姐，我要看！”成哥儿不依，吊在孙梧桐的胳膊上大叫起来。

　　正闹着，院门口有人叫道：“哟，过节呢！还杀鸡呢，小日子过得不错呀！三郎，你最近发财了？”

　　孙梧桐扭头一看，原来是隔壁的赵二叔，扛着个锄头正准备下地去，见院里热闹，笑着打趣他们。

　　“哪有那等好事！”孙鸿如往日一般冷着一张脸，“如今我们自己当家，日子自然是要好过些。”他才不会承认他们最近挣了不少银子，只往王氏往日刻薄上面推。

　　赵二点点头，了然的笑笑，以前王氏对他们刻薄村里人都知道，如今倒好，俩孩子自己还能过得舒坦些。可惜啊，孙家三郎不日就要去从军，去了边关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呢！可怜孙家这三个孩子！

　　林光干起活来手很快，三下两下就把鸡毛退的干净，又找了些枯枝生了火，把拔不掉的细毛都烧掉。眨眼功夫，就把一只鸡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按照孙梧桐的要求，把鸡剁成了小块，留了两个鸡腿两个鸡翅没有剁。

　　简单吃过早饭，孙鸿和林光下地去干活，孙梧桐则准备起中午的饭食。

　　端午节家家都要包粽子，但孙梧桐不会包，想着不吃粽子也没什么，哪想到二丫昨晚上给他们送了好些，足够他们几个人吃的了。她只需要蒸些米饭，把鸡炖了，再炒两个素菜就行了。

　　白米是很珍贵的，但孙鸿过不几天就要离家，孙梧桐决定大方吃一回，蒸一锅大家一起吃。

　　孙梧桐先把鸡块焯了一遍，捞出来放锅里加了葱姜蒜稍微爆炒一会，放了几滴酱油，加了水，盖上锅盖煮起来。可惜家里没有更多的调料，不然她还能做得更好吃。不过，农家家养的鸡，味道本来就鲜美，用柴火慢慢炖熟，即便不多放调料，也很香。

　　灶里放着两根小儿手臂粗的枯柴，火苗欢快又均匀的舔着锅底，不多时，锅里的香味慢慢溢了出来。

　　鸡肉一时半会炖不熟，孙梧桐也不着急炒菜，她就在院子里陪着成哥儿玩。等鸡肉快熟了，她才慢悠悠的领着成哥儿去屋后的菜地里摘了些新鲜的蔬菜，回到院子里摘洗干净，下锅爆炒。趁着炒菜的空隙，她烫了一壶新买回来的雄黄酒。

　　做好饭，正好到了午时前后，孙鸿他们也扛着锄头回来吃午饭了。

　　因秋桂还不能下床吃饭，林光不忍她自己吃，便端了饭菜过去陪着女儿过节，孙家的正屋里就剩了自家三口人。

　　孙梧桐夹了一个鸡腿到成哥儿碗里，又夹了一个鸡腿到孙成碗里，“三叔，今儿你生辰，多吃些。”

　　孙成夹起鸡腿放到孙梧桐碗中，“你俩吃，我吃鸡块就很好。”

　　孙梧桐又把鸡腿放回孙成碗中，“吃吧，等你去了青山大营，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吃呢，我在家想吃就可以做。再说了，我还有一个鸡翅膀呢！”

　　孙成无奈的笑笑，这侄女越长越有主意！见孙梧桐是真心要给他吃，也就不再推却，心意总是要领的，他低下头乖乖肯鸡腿。

　　“三叔，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孙梧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