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花样年华》小巫女的魔法杖

38、回忆录（上）

　　1
　　今天是E市久违的大雪.
　　睁开眼时离上课只有半小时了.她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迅速下床洗漱.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天有些发灰.昨晚还一干二净的街道，经过雪花一晚上的努力，目光所及皆是白色.
　　她没空吃早餐，套上校服外套出了门.

　　在过马路时，她掐着最后一分钟跑过马路，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肩膀.手一松，伞掉落在地.余光回头的瞬间，身体短暂的停下道歉，“抱歉.”
　　那人身上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男生蹲下捡起她的伞递给她，没说话.她看着手表倒计时的最后五秒钟，随着清脆的上课铃响起，她认命了.
　　既然已经迟到，就不急了.她慢悠悠的朝着教学楼走去.余光感觉到后面有人，刚才的同学本是往校外方向走，却回过身跟着她回学校.
　　她感觉很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这次抬头，才发现面前的人几乎比她高一个头.他的五官透着冷，脸上没带什么表情.正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教室也在这.”男生接着加上一句，“谢谢.”
　　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强烈的尴尬令她看起来像只熟透的虾.那人似乎没打算计较，与她擦肩而过走了.
　　迟到的后果是被罚在走廊罚站两节课.她垂着脑袋，脑里无限循环刚刚的场景，不由得手指蜷缩.
　　那同学一定很无语.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瞳孔和头发都是纯粹的黑色，鼻梁高挺，嘴唇偏薄.其实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长的像小说描述的，任何一本校园小说的男主角.
　　她所读的高中有两个区，一个是艺术生区，另一栋则是她在的普通生校区.
　　“居然不是艺术生..”她的眼中有些疑惑，喃喃自语.

　　“你今天迟到了？”放学一回家就能看见妈妈正坐在餐桌前，等着她回来吃饭.
　　“嗯，起晚了.”她洗好手便坐下，“下次不会了.”
　　“你需要严格管理自己的时间.”妈妈干脆放下碗筷教训她，“罚站两节课会损失多少东西你知道吗？你要抓住一切学习的机会，绝对不能如此散漫.”
　　“我知道了.”
　　妈妈看着她还剩一大半的饭，“不吃了？”
　　“吃饱了.”她放下碗筷，转身进房关门.

　　又是这样.
　　又是
　　这样
　　她几乎都能背下妈妈准备说的话“我们家庭只能靠自己努力，考上好大学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她对这些话很赞同，可气氛实在太压抑了.她洗了把脸，开始写作业.

　　每年的社团联办都是普通校区学生最为开心的一件事.
　　这是两边校区为了让学校看起来氛围不错，组织的一次艺术生和普通生的大型交流会.
　　艺术生每个人的气质都很特别，帅哥也一抓一大把，对于整天泡在书里的普通学生来说，就像是获得一次现实做梦机会.联办在学校的大礼堂里.随机抽签完成实践和理论任务.
　　她安静的坐在角落，等着大家上去拿号码.她不愿去抢，背了几个知识点，拿走了剩下的最后一个号码.
　　她可能不会主动争取，不过却能非常礼貌的完成交流.无论是谁和她一组都无所谓.
　　她淡定的等待着旁边位置来人.面前出现了一双白鞋.空军一号.
　　顺着视线往上，她愣住，是一个月前令她罚站的罪魁祸首.
　　好吧，虽然是因为她起晚了，可如果不是这人她也不会错过最后一分钟.
　　“你好.”她礼貌的伸出手，微微抬头.
　　金泰亨就站着，没握手，也没拒绝.
　　她的手尴尬的举在空中，假装镇定的收回，“很高兴认识你.”
　　“不是早就认识了吗.”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她低着头，不愿再理这个男人.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金泰亨，“你是艺术生？”
　　金泰亨挑眉，不可置否.
　　“还说那天不是跟着我？”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点憋屈，忍不住反问.
　　金泰亨歪头看着她，思索了一秒，笑着开口，“哦，转校第一天，走错了.”

　　骗你的.

　　金泰亨总能让她尴尬的手指蜷缩.她抿唇，“好的，误会你了.”官方的开口，“小组作业是分析当前我们学习的前景以及未来规划，今天晚上有空吗？”
　　“有.”
　　“那放学去网吧做完，辛苦了.”
　　金泰亨丝毫不给面子，“可这下个礼拜交.”
　　“我还有很多任务.”她的眼神真诚，“所以这个只能快速完成.”
　　“为什么去网吧？”
　　她微微皱眉，“你家有电脑吗？”
　　“有”金泰亨看了眼时间，离放学还有十分钟.“跟我走.”

　　“可还没..”
　　“嘘.”金泰亨将食指放在唇边，等两人出校门后才开口，“那家店放学就没位置了.”
　　她们去了金泰亨家附近的一个咖啡厅.里面环境很好，安静优雅，微苦的咖啡味混着一丝清爽的甜味，令她心情莫名很不错.
　　“在这等我.”

　　五分钟后，金泰亨抱着笔记本再次出现.
　　她几乎没麻烦金泰亨，直接把他的那一份也做好了.当做借用电脑的回报.
　　她的速度非常快，夜幕降临，她也收好书包准备离开.道谢之后，很快出了咖啡厅.
　　金泰亨打了个哈欠，收起电脑，在原地又坐了半小时，才慢悠悠出店门.
　　金泰亨就是那种大家口中不需要努力的人.家境上等外貌上等.他曾努力过，不过根本没人在乎.仿佛自己的努力毫无意义.
　　外面的风有些凉，金泰亨将外套拉链拉上，所以也没什么好努力的.既然自己的路都铺好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她的好心情随着进家门的那一刻，全部消散.恢复了往日的感觉，情绪再次压抑.
　　妈妈没在家，除了金泰亨请她的咖啡，她没吃别的.不过现在也不饿.
　　她看了眼时间，开始写作业.

　　...

　　我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吗？当然不是，世界上没有这种人.我只是千万人中，朝着现实妥协的人之一.
　　带着目的，为了走向终点.
　　可终点又是什么呢？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接着结婚生子.
　　一切循规蹈矩，一眼就能看到头.

　　她写完最后一个字，关上笔记本.
　　这是她的错题本，从热闹无比的市中心回来后她兴致一直不高.仿佛世界都在热闹，只有她处在严寒，格格不入.
　　她揉了揉太阳穴，打开错题本，面无表情的将那一页撕下扔进垃圾桶.

　　如果让她做自我介绍，除了名字和班级，甚至没有可以介绍给别人的.
　　没有爱好，没有特长，没有梦想.
　　别人会说“我的梦想是当xx”
　　她只能笑着搪塞“我和你一样”

　　负面情绪随着梦境消失的一干二净，第二天依旧是明朗的一天，她总会在闹钟前一分钟醒来，关掉闹钟下床洗漱.
　　其实金泰亨对她撒了个谎.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校门口的那天，而是在这之前的两天.或许是缘分，又可能是命运.

　　-两天前-
　　今天是金泰亨转校第一天.转校的原因不是打架，也不是因为搬家.听起来有点荒唐，只是因为在几天前他爸电话通知：下星期一去新学校.
　　在这天，她和妈妈发生了一些矛盾.
　　她一直不是非常积极向上的人，人的负面情绪一旦到达了一个点，由于某种因素的刺激，便会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来.
　　比如说现在，她不想和妈妈吵架的.
　　甚至算不上是吵架，妈妈总是把自己想要的强加给她，一遍又一遍，反复又反复.她觉得太压抑，直接出了家门.

　　不知道去哪，就干脆去了学校.夜晚的操场黑的吓人，她不怕.
　　那也许是她最迷茫的时候，内心的叛逆和自己作斗争，谁也不会知道她心中的海啸崩塌.
　　她想让自己冷静，请了晚自习的假.想找一个发泄口，来将她的负面情绪排出.
　　可是她好像真的没有能发泄的方式.
　　她在看台最高的一排坐下，将脸埋进臂弯里，安静的和夜晚融为一体.她仿佛睡着了，一切都安静的像消失了.直到耳边再次出现声音.

　　“金先生，如果您不想回来，就别装慈父的样子.”
　　“我宁愿是一个普通人，也不想要这些钱.”
　　“凭什么我和她永远是被你抛弃的一边.”
　　“你真不配当我爸.”

　　她能听见少年打电话的声音，安静的夜里没有风，就连他隐忍的呼吸声，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觉得好像一切，是她过于自私了.换个角度，妈妈只是希望她能平凡幸福，而已.
　　借着月光，她抬起头看向旁边，在同一排最边缘的位置，穿着校服的男生坐在那.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不幸福，通常来说人类的悲观并不相通，可此刻她却觉得，大家的烦恼如此相近.
　　操场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白色的校服和朦胧的五官.
　　“每个人都会有不尽人意的时候.”她离金泰亨只有一米的地方停下，低头看着他.
　　她看不见此刻金泰亨冰冷的眼神.不然她一定不会说这些话.金泰亨疑惑的抬头，没回答.

　　“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好，希望你能快乐.”
　　其实就算金泰亨不在这，她同样也会对空气说这些.每次她都会自我调节情绪，用笔写下，或是自言自语.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她转身出了操场.
　　金泰亨看着她的背影，站起身隔着一段距离安静跟在她身后.直到看清她的脸，直到看见她走进了高二一班.

　　向金泰亨告白的人不少，刚刚也怀疑是不是她故意说的.可当金泰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肯定这不是搭讪.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安慰.
　　在你的人生总会有一个陌生人给你鼓励，或许能转移你此刻焦虑烦躁的情绪.
　　他想起刚刚耳边略带沙哑的平静女声.
　　“每个人都会有不尽人意的时候.”
　　金泰亨垂眸，确实挺不尽人意的.
　　没想到两天之后，金泰亨在校门口再次与她相撞，于是他便跟在她身后，故意让她难堪.
　　像是想要证明些什么.她只是迅速脸红，随即尴尬的低头.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行动.

　　喜欢上一个人是很简单的，或许是风带着她的发香吹进你的心里，又或许是在楼梯口看清她脸的一刹那.
　　金泰亨开始频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大部分时间什么也不做，偶尔会“碰巧”帮她的忙.”
　　她是不排斥金泰亨的.因为这个人对她没有恶意.就算作为很普通的同学，也是很棒的人选.能一直到毕业，就足够了.
　　能让你事事如愿，那就不是生活了，那是童话.不是所有的关系都能恰巧平衡.有些东西一旦失衡，就无法回头.

　　食堂在每个课间都总是人山人海，现在已经到了盛夏，没有空调的教室闷的不行，她想买个雪糕吃.可人实在太多，根本挤不到目的地.
　　终于等她快要靠近冰柜时，上课铃响了.她叹了口气，只能回教室上课.教室依旧闷热无比，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整节课因为太热，她有些心不在焉.
　　她决定再去一次食堂.
　　可这次直接一根雪糕也没了.

　　“好巧.”
　　她抬头，看见金泰亨手上拿着两根雪糕，其中一根还没拆包装.
　　“吃不？”
　　“不用.”她摇头.
　　“帮同学买的，但他已经有了.”金泰亨可惜的看着她，“我一人吃不了.”
　　他弯了弯嘴角，“帮我解决下呗？”
　　她点头，“谢谢，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
　　金泰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他看了眼屏幕，没接电话而是看向她，“下次请我也一样.”
　　“好.”她再次点头，看了眼时间，“我回教室了.”
　　金泰亨这边已经接了电话，朝她点了点头.

　　雪糕是抹茶味的，很好吃.她感觉一下午嘴都很甜，让人心情不错.
　　她不太买雪糕，也不知道这个的价钱.可她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于是第二天她特意又去了食堂.
　　“老板，这个多少钱？”
　　“那个十一.”
　　“好的，谢谢.”

　　她其实是有点惊讶的.在她的印象里雪糕这种东西都是一两块.下次就还他一只一样的吧.
　　可几乎每次她碰见金泰亨时，他都在吃雪糕.让她根本没机会买.
　　“你放学走哪边？”金泰亨漫不经心的开口，“附近奶茶店第二杯半价，去不？”
　　“梧夕路的吗？”
　　“好像就是那里.”他歪头看向她，“你顺路？”
　　“嗯，我家经过那里.”

　　她想着正好请金泰亨喝奶茶，就和上次扯平了.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前提是她能成功付钱的情况下.她正好忘了手机欠费这件事.欠费时是不能用网络的.
　　她也记不清是多少次在金泰亨面前尴尬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只是又欠了他一件事.

　　金泰亨觉得心情不错.他喜欢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因为金泰亨观察发现她的性格冷静沉稳.所以就喜欢这以外的她.
　　不过好像无论如何，她都礼貌又疏离.没有办法拉进一点关系，就像一块冰冷的铁.

　　今天是学校开总会的日子，季度小节，依旧是两人一组写感想总结.
　　“老样子？”
　　金泰亨没等她回答，索性直接把她拉出了学校.
　　“什么老样子？”她出了校门才敢开口说话，“我没听懂.”
　　“几个月前的事就忘了？”金泰亨笑了，“分工合作.”
　　她这才反应过来金泰亨说的是之前那次在咖啡厅，原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她和金泰亨也不知不觉之中，距离稍微近了些.起码她是这样觉得的.可她同时又非常矛盾.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她想靠近，又不想靠近.

　　她写完两份作业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的天全黑了.
　　“我送你.”金泰亨看她准备自己走，跟了上去.
　　她想起来自己家那条有些偏的路，“那麻烦你了.”
　　金泰亨笑着接话，“你帮我忙，我当然要送你回去.”

　　或许晚上会让人敏感，金泰亨跟在她后面，视线集中在她雪白的脖颈.他突然有点好奇，等会她的反应.
　　“就送到这吧.”她停下脚步，“不早了，你快回家.”
　　“那边那个人好奇怪.”金泰亨指了指反方向的地方，示意她回头.
　　她回头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
　　“你在说什..”

　　她整个身体瞬间僵硬.金泰亨离她只有十厘米的距离.这是她长这么大和异性靠的最近的一次.金泰亨的眼神依旧带着冷，他的瞳孔是纯黑，仿佛天生带着保护罩，不让别人看清他双眼透露的任何情绪.
　　她盯着金泰亨的眼睛，手心默默攥紧.

　　她当然知道金泰亨在干什么.她本该和无数个以前一样，冷漠而又礼貌的将他推开.可她没有.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应该怎么做，此刻她不想拒绝，一点也不想.青春的懵懂在所难免，她也和普通人一样难逃一劫.
　　直到金泰亨伸手将她眼角的眼泪擦去，她才发现自己哭了.可她本意不想哭的.
　　她只是习惯性觉得自己很可悲，对一个不可能有结局的人有好感.

　　她退后一步，“很晚了，回家吧.”
　　走了几步被金泰亨叫住，金泰亨朝她手里塞了包餐厅纸，“我不是故意的.”
　　她点头，“没关系.”

　　她的心思极度细腻，会在所有还没发生前，计算好一切.每件事的可能性，以及她需不需要为了这些付出她的努力，有些不可能达到的目标，她选择放弃.
　　比如每次月考她名列前茅是因为她仔细分析过自己的优缺点.每个人总会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她会在还有提升余地的地方拼命提高，可像体育这种既费时间又毫无可能的科目，她基本忽略.
　　还有她现在申请的一些奖项和业余时间了解的东西，和她拟订报考的大学、专业包括以后就业的选择直接挂钩，会比别人占优势很多.
　　她的性格造就了她，她不允许在未来有太多不确定性.所以才会把未来十年的目标都订好了.同时性格也在痛苦的折磨她，她失去了除了这一条路以外的所有自由.
　　她和金泰亨的关系脆弱的像在风中拉起的一根蜘蛛网.
　　风大一点，就吹断了.

　　今天她班里拖课，一到下课大家便蜂拥而出，她还在收拾书包，教室就空了.走廊空无一人，金泰亨看见她手里的书实在太多，就伸手想帮她拿一点.
　　她停住脚步抬头，金泰亨的指尖温热，正轻轻握着她的手腕.
　　“我来帮..”

　　与此同时，她突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不好的预感令她突然心慌.回头看见妈妈站在楼梯口，眼里带着隐忍和不悦.
　　她甩开金泰亨的手，低着头和妈妈回了家.

　　“你知道这个时候多重要，这样怎么还有心思读书？”
　　“都说了和男同学保持关系，保持关系.你天天在学校就这样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

　　“我真的受够了.”她突然站起身，眼神灰暗，“那个同学只是帮我拿书，我根本不打算早恋.我已经按着你们设计的人生走了，还要我怎么样？”

　　她一晚没睡.
　　她知道金泰亨这种类型的人，艺术生嘛，都差不多.新鲜罢了.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可就算她知道，也不影响往下馅.金泰亨那张脸，就是让人没有办法忽视的存在.
　　她苦笑着闭眼.有些东西，不用开始，就该结束.

　　第二天放学，金泰亨在楼梯口玩手机等她下课，看见她来便收起手机.她转头就走，金泰亨跟着她，准备开口说话被她打断.

　　“能别来烦我了吗？”她直勾勾的盯着金泰亨，眼里没了闪躲，像是再也不准备忍耐，厌恶到了一个极点.
　　“我的生活只有做不完的卷子和熬不完的夜.金泰亨，我是要考大学的人.”
　　“或许有更多烦恼围绕着我，可我依旧在克服.生活不是小说，我的家庭再普通不过.”
　　她觉得嗓子干涩，说话也变得沙哑.
　　“我拿什么来浪费时间.”

　　金泰亨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手里的矿泉水瓶落地，才蹲下身将它捡起.
　　“哦.”金泰亨尾音拉长，“知道了.”

　　在那一天放学，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她哭了.
　　为什么不出生在和他同样高度的家庭呢.她的所有未来，都要靠自己无穷无尽的努力.
　　可她很快抹去了眼泪.
　　在这样普通的家庭，这样的想法就已经很自私了.她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最普通的一粒尘埃.

　　“出众的是他，而普通的，是我，是我们绝大部分人.”

　　那一天后，金泰亨没再来找她，而她和金泰亨见面的机会，除了偶尔在楼梯口打水时，碰见他正巧下楼.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她为了高考没日没夜的看书复习，这件事随着短暂的难过后，渐渐消失.她没空难过，她要赶紧向前看，继续自己的生活.

　　她报了邻市分数线最高的大学，一切仿佛都在跟着预计的轨迹走.她从没想过会再次遇见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在陈旧的记忆中，金泰亨是个美好而又不太能够触碰的存在.
　　是想要触碰，又不敢去碰的存在.

　　随便报了个社团，因为压力突然骤减，整个人处于迷茫的状态，像一具空壳.
　　在大一，起码是这样想的.
　　而在大二开学的第二天，像是突然，她改变了想法.那些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与人生轨迹一直以来有冲突的东西，再次萌发.
　　人的眼界会直接影响她的价值观，她觉得也不是只有原来的那条路可以走.相反，以前的计划有些井底之蛙了.

　　那时和室友一起看完电影，正赶着门禁前回宿舍.在过校门口的马路时，因为走的急，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上.
　　她连忙回头道歉，“抱歉.”
　　“没关系.”

　　她顺着声音抬头，愣住.
　　他的下颌线锋利硬朗，五官立体分明.像是清晨六点准备升空的太阳，给人无限的活力与希望.金泰亨穿着深蓝色的卫衣和运动裤，他个子高，抬头愣了三秒，直到室友在前面叫她，才回过神来.
　　她读书，但不是书呆子.早就了解过这座城市所有的上流大学.除了她的这所学校，只剩一所.专为留学而存在的上流大学.

　　她刚才余光注意到金泰亨的那群人，个子都很高长相也非常优秀，整体气质一看就是艺术生.
　　“刚刚帅哥真帅.”
　　室友是个一米七五的美女.用室友的话来说，熬过了高考后，每天都是幸福高光时刻.所以她开始将重心都放在打扮上
　　“你刚刚怎么一直看人家，认识？”室友笑着碰了碰她的胳膊肘.
　　“嗯.”
　　“你认识？”室友惊讶的看着她，“真的？”
　　“他是我..”她在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初恋.”
　　其实也没觉得这个词有哪里不对.挺对的，初恋.
　　还没开始就被现实被迫结束的，单方面初恋.

　　金泰亨回学校的一路都低着头没说话.其实他的心情是不太好的.
　　谁会记住高中时喜欢的女孩呢？随着两年的时间早该忘记了.他也确实差不多忘了.
　　除了在高考前偷看了一眼她的志愿.反正都要出国，在同一个城市也无所谓，肯定不会遇见.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在选择的同时，他就是期待和她相见的.
　　金泰亨自言自语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真快，都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