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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佛手柑与罗勒(下) ...

  •   回到H市我并没有马上找上金泰亨,这次和o老大也算不欢而散,好不容易能清闲段时间.
      正好能趁这机会享受生活.金泰亨不屑一顾的醉纸迷金生活,我倒很是受用.毕竟赚的钱总要找机会花.不然哪天在任务里嗝屁,钱就白赚了.

      “拜托,今天是姐姐十八岁生日.”我放下手中装着暗红色液体的酒杯,尽量让自己听起来礼貌一点,“尤加利,你能让我安分一天吗.”
      “要不要脸,二十好几的人还好意思.”
      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礼服的男人,他的刘海垂下,显得脸只有巴掌一样大.和长相格格不入的是略显不正经的声音.

      “怎么办,谁让我是你小弟呢.”尤加利挑起我的一丝发梢,被我翻了个白眼.
      “你好油腻.”我发自内心的吐槽,“你这是搞什么任务,老大也让你□□?”
      “这叫充分发挥优点.”尤加利假装正经的清了清嗓子,“至于任务内容,保密.”
      尤加利拍了拍我的肩膀,在这个瞬间,我的另一只手被塞进了一个小东西.接着尤加利就干自己的事去了.

      他在十分钟前联系我,是陌生号码,头能知道他的大概动向,周围一定会有同组织的人,所以尤加利才找了个理由和我碰面.
      里面是非常详细的有关金泰亨公司的资料,除了高级权限资料外,一些细微的也被写了进来.
      金家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碟:你再不回来,以后也别回来了
      于是那次之后,金泰亨就开始掌管公司,处理一些大小事务.
      我全部过目了一遍,随后按下“确认销毁.”这种东西,在脑子里就行了.

      醉纸迷金的美好生活开始不到三天,彻底结束.因为再久一点,金少爷就该把我忘了.
      被他留在鸟不拉屎地方的脆弱少女,也该出现了.当然了,贸然出现等于送死,必须做一些保后路的事情,才能让金泰亨在某个时间点对我改观,俗称“护身符”.

      凌晨两点.x酒吧旁
      我在黑暗的角落足足蹲了半小时,才看见目标出现.
      我无语的看着秃顶搭上酒吧美女的肩膀,年纪一大把还总爱来这地方.很快,喝的烂醉的他被我绑到了角落.
      “我要组织的文件,系统密码给我.”我根本懒得和秃顶废话,“要命还是要工作.”

      每个组织中,都会有个关系网.现在网络也并不一定安全,所以组织会有特定的地方放存一些纸制文件,比网络更隐蔽.
      老大很聪明,他雇佣了一个极其普通的人.每天烂醉,混迹酒吧.因此我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这个看守资料的人.
      秃顶眼里的迷离瞬间消失,瞳孔逐渐开始不安,他吓得不轻,“我..我...什么密码..”
      “命不要了?”我用指尖抵住刀柄放在他的指尖.
      十指连心,每刺进去一毫米,都是剧痛.
      “姑奶奶..别!啊!”秃顶很快认怂,“密码真不在我这..在老张..”
      “确定吗?”我的脸上毫无表情,“把老张的位置给我,不要玩花样.”

      秃顶哆嗦着给了我一个手机,我看着着老式的翻盖手机,忍不住失笑,“老大真聪明.”
      接着抓住他的头发与我对视,“听着,如果你汇报这件事,等于承认玩忽职守,老大不会放过你,可如果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我在说话时喜欢直视对方的瞳孔,将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藏着不安.
      我重复,“老大不杀你,我也会杀了你.”

      我的语气像是最毒的咒语,留下致命的恐惧,消失在空气中.
      老张要过几天找.这事不能办的太早,要和金泰亨那边的进度一样.

      我正思考着应以什么状态出现在金泰亨的视线内.他或许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我的处境,也将四面楚歌.
      他的个人作风和军队里相差很多.简单.骚气,张扬.如果没看过他开枪的样子,或许不会想到,面前这个男人,会是金氏的继承人.
      黑武士停在公司的大门,金泰亨的皮鞋落地,随后是车门利落关上的声音.
      他离开了义务与责任,便是个权力在股掌中的少爷.我只看过他在任务中军装肃立威严的样子.他穿西装,是我第一次见.

      女人穿着正式的职业装,头发扎起,脚上是和大家一样的黑色细跟高跟鞋.
      金泰亨的脚步戛然而止,眯着眼歪头看着女人.她下巴微扬看向前方,眼里是从内到外散发的得意与自信,每一寸皮肤散都发着细腻的光.
      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

      金泰亨的下颌锋利流畅,高挺的鼻梁和绷紧的唇线让五官带着棱角.令人不敢接近.他的西装平整合身,肩宽腿长,另不少女员工偷偷多看上几眼.
      金泰亨的存在,过于惹人注目.他无暇顾及周围人的目光,因为此刻的注意力全部在我身上.
      我知道他在看我,却故意看着别处,直到他站到我的面前,我知道装不下去了.
      我硬着头皮对他笑,“金少爷,看来,我们有很多误会.”

      我骗了他.
      什么难民,什么被俘虏.全是我算计好的.
      为的就是等他救我.为的就是等他喜欢上我.为的就是,将我狠狠抛弃.然后,我将带着对他的了解,卷土重来.
      我一定要证明给头儿看,失去我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我的价值,比他想的还要高.
      要杀金泰亨?现在不行.我要借金泰亨的手杀了他.

      我跟着金泰亨到了楼梯间,说实话,我挺没底.最坏的打算是他杀了我.
      “间谍?特工?你长的不像那些组织的人.”金泰亨挑起我的下巴,“她们不长这样.”
      “哦?杀手还会有具体长相?”我嗤笑,“我像什么?”
      “顶多是个小白兔.”金泰亨看着我皱起的眉,“你的眼神,一点也不狠.”
      “被我骗的感觉怎么样?看来还不错.”
      “在那之后我派人去找过你.”金泰亨垂眸,“以为你死了.”
      “我不会死.”我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你把我留在那,我也确实该死了.”

      “你想干什么?”他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腕,胸部随着呼吸起伏.我知道他生气了,非常生气.
      我的骨头就快被他捏碎了.
      他可以无尽的温柔,同样也可以用眼神将我穿透.他锋利的匕首划过我的脖颈.我以为至少,他会有一点手软.
      我感到鲜血从脖子源源不断的流下,冰冷的刀锋划破皮肤.他真的打算杀了我.
      “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抬眼看他,眼里的眼神已经俨然不同.温柔早已显示不见,取代而之的是冰冷陌生.
      “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金泰亨讥讽的冷笑,“我不需要帮我.”
      “你真狠心.”我一点也没反抗,就像感觉不到痛,“我以为你至少会觉得有一点的后悔,没把我带回来.”
      “本来有,今天看到你之后,彻底消失.”他的语气如同逐渐结冰的湖面,是我从未看过的表情.
      “你要杀了我吗?”

      我的问题让他有了几秒的迟疑,他开口,“在清楚你的目的之前,是的.”

      我的掌心贴住他的脸,他是准备往后躲的,可他没躲.
      来之前我特意没带任何武器,连最细微的暗器也没带.我的小动作会被他尽收眼底,而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柔软的掌心和轮廓分明骨骼接触,这种感觉挺熟悉,又挺陌生.
      “我没恶意的.”我想要揉揉他的头发,被他躲开.他依旧保持着最初的警惕和冷漠,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而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过了身.
      一秒钟后再回头,楼道已经空无一人,仿佛刚才发生的是场幻境.金泰亨低头看着手中沾染的血,那是我的.
      阳光斜射进来,他的影子被拉长,笔直又挺拔.金泰亨将手洗净,像是在想什么,表情心不在焉.

      我捂着脖子很快逃了出来,进了家小卖部.小卖部是那种街边最普通的杂货铺,里面潮湿又阴暗,没几个人愿意进去.
      里面有个地下室,我拉开门进去,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
      “瞧瞧你这样.”尤加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看着镜子里的他,没出声.
      “我来吧.”他接过我手中的毛巾,替我将干涸的血迹擦去,又用碘伏消好毒,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药膏帮我均匀的抹好.
      “这多少钱?”我看着他手上的药膏,“给你报销.”
      “五千买的,据说一点疤也不会留.”尤加利退后一步靠在桌子旁,“这样吧,六千买给你.”
      尤加利很会缓和气氛,我很快开始和他说起自己的计划.

      “苦肉计?”他听完觉得好笑,“你就一条命,还不够他金少爷失手杀一回.”
      “密码在老张那,我准备把系统里金泰亨的资料删了.”我的语气平静,“这么久了,o老大是第一个敢赊账的人,他会后悔.”
      “祝你成功.”尤加利拍了拍我的肩膀.“顺便一提,金泰亨可没上过女人的钩.你这不算女人的女人.”他突然停顿,继而一笑,“有点难度.”

      “他还喜欢干什么?”我叫住尤加利.
      “车.”尤加利回头看着我,“不错的下手点.”
      “说说.”我起了兴趣,努努下巴让尤加利继续.
      “这辆黑色卡宴,蓝色世爵和灰色阿斯顿马丁,还有各种跑车,都是他名下的.”尤加利给我随意看了几张照片,“他不爱泡吧和美女,但偶尔会玩.”
      “谢了.”

      金泰亨的办公室在顶楼,收藏柜里都是价值千金的收藏品,与之格格不入的,是一个花环.上面的花已经凋谢,只剩光秃秃的藤条.
      金泰亨拿起已经上灰的花环,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提醒,他就像个笑话.他将藤条扔进垃圾桶,坐下来开始批文件.
      半小时后,金泰亨揉着太阳穴关了文件.犹豫再三后,还是捡回了花环.
      想找她根本没地方下手.因为从认识开始,自己就不知道她的任何信息.包括名字.
      这样的人,不可能见一面就善罢甘休.如果她要做什么,一定还会再来.唯一无法解释的点,就是为什么她会重新出现,以自己原本的身份.

      这几天没联系金泰亨,吃喝玩乐安稳过了三天.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H市.不过我没再进他的公司,而是观察了几天他上下班的时间和习惯.
      在一天傍晚,金泰亨出公司时看到了刚出咖啡店的她.她还在一边吃着面包,拿着一杯冰美式.似乎很意外会碰到金泰亨,转身就走.
      金泰亨看着她的背影,拉开车门上了车.

      “跟着.”

      第二天秘书直接把各方面的资料全都准备好了.
      金泰亨看着手里的照片,这是咖啡店门口监控拍到的.很奇怪,她从不在自己公司门口出现,像是故意躲着他,却会每天都出现在旁边的咖啡厅.
      “少爷,她住在普通的单身公寓,没工作.”
      “工作也许是杀我.”金泰亨冷笑,“正找机会下手呢.”

      金泰亨的话一半一半吧.我是在找机会,不过不是为了杀他.
      在第三次“不小心”被他碰见后,金泰亨没上车.他是极其优秀的人,我并不知道被他跟踪了.
      在我准备掏出钥匙打开门时,脖子被人勒住.在抓住绳子的同时,我迅速转身往下蹲,很快脱身.当看到是金泰亨时,我诧异的张大了嘴巴.
      对上他毫无温度的瞳孔,他的黑发遮住了些眉眼,抿唇认真的看着我,“以前倒一点也没发现.”
      “防身.”我解释道,“这么漂亮当然要保护好自己.”
      “不是要吸引我注意吗,成功了.”金泰亨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接下来呢,找机会杀了我?”
      “你怎么脑子不想事的.”我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自报家门,赶着让你杀?”
      “我可以找个机会继续之前的身份,你很清楚.”我说的时候很认真,神色不带一丝玩笑.
      “不管什么原因.我不想再视线里看见你.”金泰亨说的很决绝,走的也非常果断.

      “我在三天之后会被暗杀.”我缓缓开口,“我以为你会接受我的.”
      “什么意思?”金泰亨停住脚步,转身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说.清.楚.”
      “我凭什么要接受你?”自从再次见面,他说话总是很冲.

      “因为我拒绝了任务.”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依旧没有一丝情绪.
      我迟疑,开口道.“任务是杀了你.”

      我终于从金泰亨脸上看到了一丝表情,一秒后又恢复平静,转瞬即逝.
      “我以为你会接受我.”我抓住他的衣领,“追杀我根本活不了.”
      “所以你就不该拒绝.”金泰亨把我的手从他身上扯下,“我不是收留所,什么人都收.”
      “就一次.”我低下头,“不接受也没关系,这次之后我会去别的城市..”
      “我说了,我没义务帮你.”金泰亨咬字加重了些,“一个准备杀我的人,我怎么可能帮?我没那么大方.”

      他低头的瞬间,我脖颈处的伤口令他目光一沉.像是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再纠缠.
      “我会三天后死掉”这个信息他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是一步步开启实施计划.
      他不一定会来,不过他一定会关注这件事.三天后确实有o老大的人来杀我,尤加利给我通了个信.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续租了现在住的房子,也没找新去处.

      第二天我去夜店通宵了一整晚没回家,第三天清晨才回来.
      第三天傍晚,我又出了门.
      依旧是那家夜店.

      我的神经绷紧,这家酒吧生意很好,人群熙攘不断.
      假装喝了个烂醉,期间我一直在和别人碰杯.其实一口也没喝进去,全部在桌下倒掉了.接着便大大咧咧的站起身准备去厕所.
      厕所门口不少男女在接吻,里面的隔层也能听见女人的□□.我将门拴上,假装发出恶心反胃的声音,边将带进来的刀组装好.藏在背后和腿环里.不出意外的话,我出门之时他们就会出手.
      几分钟后,我将手放在门栓上,按下冲水的瞬间,迅速打开门.
      果然,一个大汉朝我扑来,我以前没见过他.可能是雇佣兵.也是,要找个生面孔才能让我束手无策.
      我不想和他过久纠缠,直接钻进他的怀里狠狠插入他的眼睛.
      在他反应过来前,已经失去一边的视线.对这种人我从不心软,因为他不死,死的就是我.而且在这不能开枪,我本就处于劣势.

      大汉痛苦捂住眼睛,一只手抓住我的腰,另支手朝我挥来拳头.
      我来不及躲,被他打的脑袋嗡嗡响.顺着他的手将脚借力踢住胸肌往后蹬,挣脱后跑向门口.可门已被锁住,我只能用身体撞门.眼看着壮汉就要抓住我,恰巧这时门被撞开,他扑了个空.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起扑上把我抓住.他们将我手中的刀打落,我尽力想要挣脱,但人太多了.壮汉这时从厕所出来,他的眼睛还在流着血,狠狠地拳头再次挥来,我被结结实实打了好几拳.
      口腔与鼻腔内弥散着腥甜的味道,令我想吐.
      酒吧过于吵闹,打架斗殴是常态.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就算知道,也自然会装作没看见.
      我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出招方式,只能飞速在脑里想着该如何脱身.他们个个都是精英,真那么容易被解决那才怪了.
      我用高跟鞋踹向其中一人的膝盖,他反射性的跪下,我便立马抓住另一人的手用另把藏起的刀准确砍向他的右手经脉,继续插进另一人的半月板处.
      我没办法在一个人身上耗费太多时间,只能最大限度损伤他们的身体.我下手非常狠,也算是投机取巧.废了一只手和一条腿,再厉害的人也会大大折半.
      他们彻底被惹火了,我将高跟鞋脱了跑出酒吧.在酒吧我不能杀人,不然怎么都是我理亏.
      可出酒吧就不一样了.

      “少爷,确实,她被抓住了.”男人看着门口的动静,“把其中一个弄瞎了,今天她活不了.”
      金泰亨没接话.
      秘书重复,“少爷?”
      金泰亨那边很安静,就在秘书以为金泰亨挂了电话时,他终于开口.
      “帮.”金泰亨正在看电影,他将音量放小,“她的命,我要.”

      随即挂了电话,秘书愣了一下,走出酒吧.
      我在一旁的垃圾桶角落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枪,躲在拐角处,在第一个人男人经过时,我开了枪.
      他的眉心有一个黑黑的弹孔,那是我枪里的子弹.我继续跑,经过无数个拐角后,终于跑不动了.迅速观察着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我看着剩下的最后一颗子弹,心里突然有点没底.
      突然,拐角出现了剩下的两个男人,待我反应过来往旁边跳时,胳膊还是挨了一枪.我开枪将最后一颗子弹解决掉其中一人.
      我的背后已经无路可退,空无子弹的枪也形同摆设.
      “狗娘养的*子.”那人骂着脏话,他的一只手已经被我彻底砍断经络,只能用左手捡起另一人的枪,“不过他们死了,钱都是我的.”

      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刻,我拿起一旁废弃的车门挡住了子弹.他的枪也没了子弹,恶狠狠的朝我扑来.
      他用极大的力气掐住我的脖子,我的皮肤被他活生生划开,缺氧的窒息让我感到意识开始不清晰.我拿出手边的砖头,最后一丝力气朝他的头拍去.瞬间形势对调,我起身坐在他的身上压住他,用残存的力气一下一下用砖头将他杀死.
      我彻底虚脱了,撑着身体站起身,却发现角落有个人影,又很快消失.我不放过一丝机会,冲上前抓住那人.
      我愣住.

      那人看起来温润如玉,他用枪抵住我的胸口令我不能上前一步.“本来准备帮忙,看来不用.”
      接着转身出了巷子.

      “少爷,她解决了.”
      “她?”金泰亨看着秘书,“?”
      “我没出手,想看看她行事的风格.”秘书如实汇报,“所以一直在观望.”
      “风格?”金泰亨笑了,虽是笑可又不带一丝笑意,“怎么个风格?”
      “她出手非常准,非常,几乎不失手.”秘书一边回忆一边描述,“她一直在储备力气,没出手几次,可每次都是要害,最小的付出得到最高的效益.”
      “迅速解决的?”
      “不是,她也受了很多伤.”秘书摇头,“发现我的时候,快要休克了.”
      “现场清理没?”
      “还没...”
      “去清理现场,就当她已经死了.”金泰亨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让她脱身.”

      一路上我的大脑已经没法思考问题,去了安全屋,咬着牙将子弹拔出.又将脸上和脖子的伤口清理好.看着镜子里没一块好肉的自己,金泰亨弄的伤还没好,又来这么多.
      看见桌上尤加利给的药,拿起来随意涂了涂,开始回忆今晚的事.
      那肯定是金泰亨的人,不然不会有别人知道.他能跟到这么深,说明一早就在酒吧,也说明这两天都在跟踪我.
      手下不可能会自己做主,所以这是金泰亨的意思.他并不准备提前帮忙,或许是在等我自己解决,省的脏了他的手.

      我困的提不起精神,关了灯在桌上趴了会.
      是尤加利把我叫醒的.手枕了一夜,已经缺血到快要截肢了.我木纳的看着尤加利,想说话,却发现嗓子过于干涩,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你这还是个人样?”尤加利的眼神充满着惊讶,“能活着真是不错.”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臂,血是止住了,不过手臂上还有干涸的血迹,昨天没找到包扎的绷带,用纱布随便止血就睡了,一定是趴着睡血管扩张才让伤口再度裂开.

      尤加利给我倒了杯水,他穿着花色的西装,极其骚包,走近还能闻到浓烈的脂粉味,我皱了皱鼻子,“你在哪过夜的?”
      “夜总会.”尤加利将外套脱下,“那些女人身上都这味儿.”他换了个话题,“金泰亨没帮忙?”
      “没.”我思考了一下,纠正般点头,“也算帮了吧..”
      接着把昨晚的事大概和他说了一下.

      “没出手?那不就是没帮?”尤加利伸手碰了碰我淤青的眼角,我疼得往后缩.
      “打成这样,还帮忙?帮个屁.”他看着我的唇角,“他们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那当然.”我挑眉,“我是谁.”
      “再多来一个你就没命了.”尤加利拿起一旁的药,给我的脸和脖子重新涂药,又帮我把中枪的地方包扎好,这才松了口气.

      “你好像被我包养的小白脸.”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戏谑开口.
      尤加利懒得和我开玩笑,他依旧表情严肃,“下一步呢?你和金泰亨说不会去找他的.”
      “是说不找他,可不代表他不会找我.”我的心情不错,“昨天的事,准确来说就是没帮忙.我现在只剩半条命了.”
      我穿起外套准备出门,“我回一趟家.”

      今天老大应该不会再次出击,我要迅速转移住处.我去了原来的房子,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是,金泰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静的看着我.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遮住脸,“你来干什么?”
      “来等你道谢.”金泰亨说话很平静,“见不得人?”
      “金老板派的人真是令我感动.”我开始收拾东西,“一定要我死了才出手?”
      金泰亨这下没说话,沉默一秒开口,“目的达到了.”
      “嗯.”我咬着下唇,“不用您来提醒我,您也不用委屈求全的坐在我这儿的沙发上.”
      “请您出去吧”

      金泰亨没动,我没看他,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在我的身上.
      “现在就走?”
      我不知道他在问我还是问他,我点头,“现在.”

      “行.”金泰亨站起身,“你暂时安全了.”
      “什么意思?”
      “你以为能躲多久?最好的办法是假死,你就能脱身.”

      来之前尤加利告诉我,现场突然着火,找到了四具尸体,三男一女,他猜测是金泰亨做的.果然是他.
      “谢谢金老板,以后有问题我也会竭尽所能去帮助你的.”我的回答很官方,让金泰亨忍不住微微蹙眉,他没再说什么,出了我的公寓.

      我面临了新一个问题.既然我把金泰亨赶走了,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出现在他面前.
      我和他的关系过于不稳定,欲擒故纵这招并不一定有效,而且从刚刚的反应来看,他不太吃这一套.他依旧是那个金泰亨,昨晚的事不过是大少爷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救了我一命,根本算不了什么.
      在去销毁金泰亨资料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枪支的来源,我需要搞到枪.
      枪是违禁品,必须需要特殊渠道.
      于是我加入了一个跑车俱乐部,和当地的富二代打成一片.熟了之后便有意无意的打听走私的消息.
      这些富二代往往是家里有大生意的公子哥,花钱大方出手阔绰.很快,我收到了比赛的邀约.
      是在南山的俱乐部比赛.大多是非法改装的超跑,连油门声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我没向尤加利借车,而是用另外一笔海外资金从一个富二代手中买下了改装过的兰博基尼veneno毒药.

      这富二代和我同岁,啰嗦的像个嘴炮.
      “姐你知道我这是全球限量吗,有钱都买不到的.”
      “我知道.”我对他露出感谢的笑容,“谢谢你了.”
      “你家是干什么的?以前好像没见过.”富二代疑惑的发问,“一次性这么多钱不眨眼,低调啊.”
      “今年才从国外回来的.”
      “哦,难怪发票抬头不在国内.”富二代笑着搭上我的肩,“以后一起玩呗.”

      每次比赛我都故意表现的兴致缺缺.我不能过于高调,不然会太快暴露.我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搞到干净的车和枪.
      现在渠道到手了,也就没有在这待下去的必要了.

      我选择了一个存在管理体系漏洞的大型团伙.在潜伏一个月后,终于准备出动.
      其实在以前我就爱车.踩下油门的瞬间,便可追求上帝的速度.双涡轮增压的声音令我上瘾着迷.每次和命运追赶,我可以什么都不去想,放空一切.
      车身在拐角处急速拐弯,轮胎摩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看着前面减速的黑色轿车,我把油门踩到底,撞了上去.
      随后迅速下车到前车的驾驶座,手枪对准他的脑袋,“林老板,跟我走一趟?”

      这个林老板是一家非法运输毒品和枪支的负责人.倒不是真的老板,只是美名其曰得个老板的头衔,事实上没人把他当个屁,这种人最怕死,也最容易搞定.
      “你..你想干什么!”林晖惊恐的看着我,“你是谁?”
      “警察.”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证件放在他面前,“谈谈.”
      林晖被吓得不轻,赶紧点头.

      “很简单,我们也不想做为难人的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天市里总部派了队人来检查,就是为了查这个事,你是知道的吧.”
      林晖愕然的看着我,僵硬的点了点头.早上头儿就嘱咐不能出乱子,完了.

      我将他的慌乱尽收眼底,“不过,我是很通情达理的.让我看看那些货,能不能行.”
      他犹豫了,没有很快否定,也没答应下来,半分钟后,我将手枪上膛,语气带着不耐,“任务中嫌疑人不配合,我有权开枪.”
      “我带你去.”林晖鼓足了勇气,带我去了一个小仓库,不安的问,“你会找我老板吗.”
      “先看货,有问题就找.”我吓唬他,“当然,我会特意说明是你带我来的.”
      “别!”林晖几乎快跪下了,他的语气带着恳求,“绝对不行...”

      我扫视一周整个库房,这应该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间.不过样品依旧齐全,各种样式的都有.
      而后不禁想笑,这真是选对人了.作为走私的负责人,我这么个疑点重重的“警察”,他居然信了.不过人在害怕的时候,大脑会思考迟钝不少.
      “还可以,没什么问题,我带几个样品去检查.明天你们把证件和手续准备齐全,我还会来.”

      我出了仓库,扔掉假发和皮肤贴,把跑车开到那个富二代家旁,将车钥匙随意扔在草坪里,卫衣黑色的帽子戴上,消失在黑夜里.
      他绝对认不出我,我的外貌和身材都做了极大的改变.而且这么大的地方,仓库里少了十几支枪也不会被发现.
      我需要没有信息认证的枪,因为我已经“死”了.黑枪几乎不卖生人,所以我不一定能通过□□途径□□.想来想去,点子就来了.

      我突然想起那个跑车俱乐部,尤加利说过金泰亨爱车.
      可我现在惹了事,再找富二代是不行的了.
      也不是完全不行.
      那就先发制人.

      “我昨天在酒吧喝醉了,今天发现车不见了..”我几乎是撒娇的语气打通了富二代的电话,“你帮我调一下监控..”
      “行.”
      很快我收到了答复,他的语气还是漫不经心,“还好你人没事,昨天应该是有人偷车去整蛊了.”
      “啊?”我被他的说法惊呆了,半天没说一句话.
      富二代自顾自的开始唠叨,“昨天不是4月1号嘛,刚有个枪支头目找我说昨天被人耍了,就是我的车.”
      “不会吧..”我故作惊讶,“那个人找到了吗?”
      “又没造成损失,那头目挺烦一直啰嗦.”富二代反过来安慰我,“你下次车钥匙要放好,还是在我家草坪里找到的.”
      “要不车还是暂时放你家车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感兴趣..”我的语气带着紧张,“好不容易开出去就被偷..”
      或许是我每次在比赛中都心不在焉,富二代并没觉得不妥.
      “也行,你要车的时候我就派人给你送过去.”
      我看着手机上的邀请通知,笑着开口.“今晚不是俱乐部开party么,我今晚就要.”

      本来我是不打算去的,可我发现金泰亨也在邀请名单上.这么久以来我也没见过他.估计今晚很大概率不会出现.
      我的自愈能力快,之前的伤口几乎看不出来了.只剩金泰亨用刀留下的一条浅色疤痕.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只有偶尔在强光照射下才能看见.

      没想到,金泰亨竟然来了.
      他穿的随意,带着墨镜坐在舞池中央的沙发上.几乎是进门的一瞬间,我就敏锐的发现了他.
      因为他就算坐那什么都不干,也过于显眼.在聚会结束后,我静悄悄的跟在金泰亨身后.

      “跟够了没.”他突然转身,“又要干什么?”
      “你怎么总觉得我要害你.”我有些无语.
      “这是事实.”
      “我真的喜欢你.”我试图抓住金泰亨的手臂,“你自己不清楚吗?”
      “别过来.”他冷漠的开口,从口袋里拿出枪对准我.“我只知道,你一而再的骗我.”
      我没听他的,依旧向前走了一步.因为我以为他是吓唬我的,可我以为错了.
      金泰亨开枪,子弹从我的脖子旁摩擦,血染红了上衣.金泰亨看着我,不为所动.
      一个公司的继承人,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心软,那才叫不合格.我从来没指望一个苦肉计能让他心软.
      改变意识是循序渐进的,就像一根刺,越扎越深,就没办法拔出来了.
      一个苦肉计不行,多来几个或许就行了.

      “金泰亨,如果我要害你,我就不会正大光明的找你”
      “我并没有给你找过任何麻烦,不是吗?”
      “你可以对我发火,可你为什么想杀我.”
      我认真的看着他,几秒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行.”

      直到身影完全消失,金泰亨愣神看向自己的手,枪刚刚走火了.
      还好她反应快.
      金泰亨无法原谅她.他感到极度的不平衡,直到她也感受这种痛苦,才算结束.
      他依旧恨她,却又更强烈的不想让她死.他变得矛盾,心里很明白对她是残存着喜欢.又怕得到更多的失望.
      今天本是不会来的,来的原因是因为秘书随口提了一句“她好像也在.”

      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我总觉得金泰亨对我的怨气太深了,比我想的还要深.他总会毫不犹豫的伤害我.虽然我觉得是应该的,可我的身体因为承受这些痛苦,也会感到难过.
      即使难过,我也要继续,直到成功.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后的垫脚石.

      “尤加利,明天去找老张,可能要你帮忙.”

      第二天傍晚,尤加利进了杂货铺的安全屋,他依旧风尘仆仆,和上次不是一种香水味,这次的挺好闻,淡淡的花香.
      “香水味道不错.”
      “是个高层干部的女儿.”尤加利洗了个手,回头看向我,“要我帮什么忙?”

      老张为人也不咋地,喜欢穿制服的少女.我在酒店门口足足等了几小时,也没见他出来.
      “他在里面干什么.”我不耐烦了,“是不是不出来了.”
      “会出来的,再等等.”
      “他们怎么总喜欢少女?我不喜欢.”
      “说什么呢.”尤加利拍拍我的脑袋,“你看起来就是个少女.”
      “我哪里像个少女.”我笑了,有些苦涩,“你知道的,我什么都配不上少女两个字.”

      今天的夜晚很美,繁星点点.我看着最亮的那颗明星开口
      “朝气蓬勃而又怀揣着美好心愿的女孩,才是少女.”

      和尤加利闲聊几句,老张终于出来了.依旧是老配方,我把他绑到了监控死角.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张,朝他伸出手,“给我.”
      老张似乎嘴挺硬,没说话.我没耐心了.尤加利在一旁淡淡开口,“虹膜和指纹..”
      “带走.”我薅住老张的头发令他被迫抬头,“如果带不走,那就把他的眼睛和手指带走.”
      “挖出来?”尤加利装模作样的捂了捂眼睛,“应该很痛吧.”
      接着我从口袋拿出一把小刀,一只手将他的头贴上墙固定住,刀刃散发着寒光,下手的前一秒,老张怕了.

      我把当时同样的话和老张说了.
      “你说出去,老大一定会要你的命.”
      “老大不要,我来要.”

      o老大不会来这破房子,不代表他不会放任不管.这里依旧有好几个摄像头.不过我找了尤加利,便不是问题.

      凌晨三点监控室
      “搞什么,监控卡了.”男人碰了碰身旁的人,顿时睡意全无.
      一秒钟后,画面恢复,一切如常,并无异样.
      “你太敏感了.”另一人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一会.”

      “指纹识别成功,听候指令.”
      我进了那个积着灰的房子.里面果然都是些纸质的备用文件.金泰亨是个大头,所以里面有关他的很多,比我知道的还要详细.我将金泰亨的文件带出,在旁边积着灰的木架上蹭掉一点灰尘.
      不是失误,是我故意的.
      o老大不会来这,下一个来的,就是金泰亨的人.他们会发现这个指纹,也会发现有关金泰亨的资料没了.
      出资料库后,我把金泰亨的文件全烧了.看着盆内星星点点的火光,突然有些失神.

      另一边.电脑旁
      尤加利看着金泰亨的邮箱,指尖在键盘上随意敲了几下,犹豫两秒后,点了发送.
      金泰亨正巧还在办公,看见屏幕右下角的“新消息”提醒,顺带点开后,里面是一组图片.

      第一张像是在执行任务,照片有些模糊不清,依旧可以看见她正在用匕首刺进对方的心脏.
      第二张是在赌桌上,她咬着跟烟,眼神懒散.
      第三张的风格突然变了,是一个女孩在边境地带的边缘,她看着远处的直升机,眼神有些迷茫.
      第四张是金泰亨朝她开枪的一瞬间.她的表情隐约透着难过.下巴处形成一个微弱的反光点,那是她的眼泪.
      最后一张是酒店的名字和房间号.

      金泰亨放在鼠标上的手指顿住,整整两分钟都没动静,最终叹了口气.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那些照片也闻所未闻.至于尤加利是哪儿弄来的,我无从得知.
      从原来的公寓出来后我就暂住在酒店,每家酒店都不会常住,基本几天就离开.
      随便点了个外卖后.便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坐在床上等水放满准备洗澡.
      水放满的同时,响起了敲门声.我警惕的走近,这时门开了.
      金泰亨手中拿着房卡,我意外的看着他,后退进浴室,“你来干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么.”金泰亨一步步向前,我盯着他的眼睛,奇怪的是,从他的眼里看见了疑惑.
      他伸手想要抓住我,我后退的同时脚一滑,跌坐进浴缸中.

      “你一直都在找机会杀我吧.”
      金泰亨按住我的肩膀,浴缸里的水已经满了,随着他的动作往外冒水.旁边的水龙头正放着水,哗哗的水声在耳边响起.我的指尖从浴缸的边缘换成抓住他衬衫的衣领.
      金泰亨措不及防的一起进了浴缸里.我绕住他的脖子,冰冷的开口.
      “为什么你会把我想成那么坏的人,为什么你不去想想前因后果.”我松开他,“你以为我真的这么蠢?”

      他只是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不愿意相信他喜欢的人,只是个美好的骗局.也不愿意相信,原来世界上根本不会有爱意.
      金泰亨低头看着我,我的头发被水打湿,眼里还带着些水雾.我看见金泰亨的喉结滑动,乌云密布的瞳孔内漆黑一片.
      他终究没说什么,关上门离开了.我便抓紧一分一秒跑出浴室到宾馆的床头柜去拿早就准备好的打火机和汽油.
      我有想到他会来找我,因为在他开枪的瞬间,虽然隐藏的极好,可我还是看到了一丝错愕.只不过没想到竟这么快.
      我低头看了眼还带着水珠的光滑小腿,光着脚在窗台边缘倒下汽油.窗台着火很容易被人发现,我想要最快的被金泰亨发现,而不是一氧化碳中毒而自杀.这里的地板上铺了地毯,一点就着.
      接着将烧成灰的地毯抹了点在额头和脸颊.脸上变得有些黑.我躺上床,开始在心里数着时间.
      我闻到了化纤烧焦的味道,刺鼻又难闻.火势逐渐大了起来,我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脸对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今天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等到金泰亨回来.我很肯定,他一定会回来.

      就在火势将床单烧着的那一刻,金泰亨来了.
      我所有的计划都不会有百分的把握,包括在每个环节如果有细微的偏差,我就会失败.顺便再搭上一条命.
      我也是人,也会中毒.吸入微量的一氧化碳已经让我昏昏沉沉的了.我看到他的轮廓,他在莹莹火光中将我救出.
      金泰亨,承认吧,这场游戏你已经输了.
      对敌人的心软,等于自杀.
      不过我不准备杀你,我已经没有任务了.其实这种生活,我也想结束.我拼命的去靠近你,就是想要结束它.
      厌恶了二十多年的人生,我想要亲手结束.
      你能带我走出黑暗吗?
      能吗?
      ..能吧.

      “从头到尾,都只是你的目的.”金泰亨低头看着已经昏迷的女孩,她正在病床上吸着高浓度的氧气,“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但我还是来了.”
      我醒的时候眼珠转了转,没睁眼.

      “别装睡,睁眼.”

      金泰亨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是我没想到的,他居然还没走.下意识看了病房内的钟,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他站起身走近我,一只手撑在病床边缘微微俯身.我以为他要找我麻烦,便赶紧把脑袋缩进被子里,故意不和他对视.
      接着听见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12床病人醒了.”

      很快护士帮我把心电监护和氧气撤掉了,嘱咐我再观察一会.我根本不想在这儿呆,下床就往外走.
      这次是金泰亨跟在我的身后.

      “你真搞笑,跟着我干什么.”
      “给你个机会.”金泰亨看着我,“自己考虑.”
      医院外昏暗的路灯交织,我止住脚步回头,很快明白他话里的含意.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他并不是因为喜欢才说出这句话.而是像在和什么较劲.
      我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便跟着他上了车.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金泰亨开车.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在搭在方向盘的手上.他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小指上有一枚纯色戒指,和他的气质很相衬.视线上移到脸时,我微微愣神.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分明.是我见过比例最完美的男人.
      或许是我的目光过于明显,金泰亨突然转头看向我.
      我立马移开目光,低头不语.
      他一路上都没说话,车内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金泰亨的别墅离市区很远,开车也要一个小时.
      我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紧张.毕竟之前任务时我只负责勾引,到手就杀掉.
      现在的情况..我也需要勾引吗?
      那..之后呢?

      不过这个问题他没给我思考的时间.
      他变得肆无忌惮,没了那时的小心翼翼,似乎想把对我的不满全都发泄.
      他的指腹用力在我的尾椎骨摩擦,啃咬着我的锁骨,我吃痛的闷哼一声,指尖插入金泰亨的黑发.
      我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落地窗外天空的明月.
      我突然意识到,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人,已经永远留在那了.或许我这步棋,下错了.
      或者我该承认,是我的主观意识带入和盲目的自信,令我犯了这个错误.

      “够了吗?”我平静的看着他,没有情绪.
      “为什么没反抗.”他甚至有些意外我的表现.
      “金泰亨,我觉得我错了.”我穿上衣服坐在床边,“我以为你会对我有一丝的情意,所以我脱离了组织.可我突然发现,我错了.”我的眼神黯淡无光,“你的心,是铁.你可以把我扔在穷凶极恶的地方,那根本不是喜欢.只是打发时间的方式罢了.”
      我回头,皮肤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金泰亨,你配不上我的喜欢.”

      出了金泰亨的别墅,我差点要为自己的演技鼓掌了.什么狗屁因为他才脱离组织.
      我的初衷还不是因为老大的钱没到位.虽然的确有个人心思,但并不能成为主导地位.

      手机响了.
      “你的任务是什么.”金泰亨的声音从电话传来,他从三楼的窗台看着我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杀了你,我没下手.任务应该换人了,保重.”

      金泰亨垂眸继续打了秘书的电话,“查一下她,我要她所在组织的线索.”

      接下来我该消失一段时间,把老大慢慢逼出水面,让金泰亨去把他解决了.
      我打算把今天当做暂时的诀别,再过个半年我再出现,这样才让人觉得真实.至于这半年吧.让尤加利盯着点金泰亨,我去度个假.
      计划是美好的,其实我有点犹豫,因为我不想连累尤加利.

      可我还是连累了.
      我有私心,尤加利同样也会有.我们都是人.
      我的私心是让尤加利帮我,他帮了.
      他的私心,就是离我更近一步.他做到了,同时也付出了不必要的代价.
      这个代价,对他对我而言,都痛苦.

      在准备坐飞机离开的当天,我被人用黑布套住了头.再次睁眼是在一个下水道旁.
      为首的黑衣男人开口说了些什么,令我情绪一落千丈.
      我看着面前的断指,惊恐的睁大眼睛.这是我决定提早杀了老大的重要因素.
      尤加利是我的底线.他因为我而被砍下一截小指,这种痛苦,我无法用言语形容.
      每个人或许可能都有一段低谷,此刻的我便处于这样的阶段.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你会后悔的.“”我咬牙切齿,双眼通红.“我一定要杀了你,亲手把你的双手砍下.”

      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把我扔在恶心油腻的下水道口.他们似乎低估了我的影响力.我没想把尤加利扯进来,可一开始,我的计划,就挺致命.
      我的眼眸变得灰暗,说不出话,也没有任何表情.我不敢面对尤加利,却又不得不面对他.
      除了我,还有谁能给他安慰呢?

      像那时在边境一样,我狼狈不堪的跪坐在马路上,金泰亨背着光从巷子的尽头出现,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不想再走一遍这个人生了.给我换个身份吧.”
      这是我第一次在金泰亨面前真正流泪.第一次将内心的无助暴露在他的面前.
      我活的过于拘束,太痛苦.就像是永远不见天日的过街老鼠.为了活命而努力的奔跑.

      他的目光微动,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变得柔和,他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话,却又让我感觉到细微的不同.
      “我们别再见面了.你看,我的朋友因为我变得痛苦.”我抬头看向金泰亨,“这就是我,我认命了.”
      说完走出了巷子,陌生电话在这一刻响起.是我的另一部手机.

      我的另个备用联系方式,除了尤加利,没人知道.
      “这个没被监听,你被盯上了,早点脱身,赶紧换个身份.”
      尤加利今天是尤加利,明天或许就成了佛手柑.这只是称呼罢了.唯一不变的,就是我刚认识他时,他告诉我的名字.郑号锡.

      除了我和老大,没人知道郑号锡的真名.他精通电子设备与网络空间.他不被原则拘束,于是受到了惩罚.

      名为我的,惩罚.

      “你在哪.”我抿住嘴唇,“郑号锡.”
      那边沉默了一秒,语气轻松,“安全屋.”
      我抱着沉重的心情推开了那扇门.我以为尤加利会难过或心情低落.
      他正坐着打游戏,要不是小指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我真的以为他没事.
      “郑号锡.”

      他听见我喊他的名字显然不习惯,眉都皱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肉麻,这局输了.”他把手机放下,语气轻松,“自责了?”
      “我不想连累你的.”
      “是我自愿被连累的.”他突然认真起来,“你搞清楚主次顺序.”
      “我...”
      “那就好好履行你的承诺.”郑号锡摸了摸我的发顶,“把金泰亨搞到手多给我点好处.”

      一周后
      “少爷,查到了.”秘书递给金泰亨一份文件,“她确实已经在去年退出.”
      金泰亨轻轻“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三个月后.金泰亨找到了老大走私和贩毒的证据,将他送进监狱.
      死刑,立刻执行.

      一个月后
      “少爷,文件也被销毁了.”
      “销毁?”
      “是的,这个组织的文件都会放在数据库里,同时为了保险,他们会存放纸制的附件.”
      “那里不会有人去,就连他们的头也很少去,所以我们的人进去的时候发现您的那份被销毁了.”
      “谁?”
      “旁边的灰尘被拂去一块,我们找到了一个指纹.”男人欲言又止.
      “她的?”
      男人没说话,代表默认.

      “人呢?”金泰亨站起身,准备出门.
      “您也知道她的资料全是假的.”男人低头,“除非她来找您...”
      “你出去吧.”金泰亨摆了摆手

      金泰亨好像觉得闷.一种精神上的闷.他没想到她会做这种事.仿佛从相遇的那一刻,他就被巨大的愤怒所支配.
      她说的话,到现在想起来,仿佛才能理解意思

      好像已经晚了.

      晚了吗?不晚的.
      因为晚不晚都由我说的算.
      此刻的我正在彼岸的沙滩上喝着椰子汁.
      再过半个月我就回去.不能拖太久.
      还是那句话,我怕金泰亨把我忘了.

      我和金泰亨一样是骄傲的人,所以会下意识否认自己的心意.我知道了他的心意,却依旧觉得自己是因为任务.
      在跑车俱乐部的party上,我再一次碰见了金泰亨.
      这次他坐在沙发上,直白的看着我,没有动作,也没离开.
      我以为他会来找我的,不禁有些失落.可我没表现出来,特意坐在了离他很远的地方.
      聚会结束,他依旧跟在我的身后,这次我没回头,一直往前走.

      “几个月就变哑巴了?”金泰亨藏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我突然有些不爽.
      “这次又要开枪?”我没好气的开口.
      “你脾气变差了.”
      我没回答,他走近我.我的余光看见他抬起了手,在空中犹豫几秒后又放下.

      “抱歉.”

      再一次接到他的消息是在秘书口中.这次回来我彻底成了无业游民,整天过着肥宅的生活.
      我厌倦那些脏乱不堪的社会,也迫切的想要摆脱.
      迄今为止我赚的钱,一辈子都用不完.

      那天我正准备下楼去便利店买瓶可乐,一开门便看到了站着的秘书.
      他总容易给人一种拘谨的感觉,令我下意识皱起了眉,“有事吗?”
      “余党在昨天出手了.少爷防不胜防...”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说重点,现在呢?”
      “在医院.”

      我隔着玻璃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金泰亨.他的嘴唇没有血色,连同着苍白无比的面色,仿佛一尊失了颜色的雕塑.
      我以为我是漠然的,可我发现,我居然在难过.
      我在为他不值得.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金泰亨的身旁,安静的看着他.
      我承认那句话,人在慌乱之中大脑会变得迟钝.就像现在.
      我丝毫没有怀疑秘书所说话的真实性.金泰亨亲手送进监狱的人,以他做事的的风格,又怎么还会有余党.
      不过那时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突然变得很慌张.我一直在亏欠金泰亨,我突然,想要弥补他.

      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但是现在对他的感情,应该就是了.

      “你和她说什么了?”
      “她以为您不行了.”秘书实话实说.
      “这个谎我怎么圆?快死的人第二天又能恢复如常了?”金泰亨俨然没了刚才的死气沉沉,他数落着秘书,“你做事怎么总是不懂变通.”
      “那您就多装几天,她会天天来.”
      “也不是不行.”金泰亨伸了个懒腰,“其他的查不到了吗.”
      “是,不过可以确定她不会对您造成危险.”
      “那就不查了,我再相信她一次.”

      金泰亨能走路后就回了公司.
      我没忍住,一天晚上偷偷进了他的办公室.我看到他好像睡着了,便光明正大的参观他的办公室.
      眼睛看到那个手环时,突然有些愧疚.
      金泰亨的表现很明显,他已经对我放下戒备了.而一直以来他对我的喜欢,也浮出水面,不再隐藏.

      “你应该没这么容易被动摇.”背后突然传来金泰亨的声音,“我知道你是因为别的才拒绝这个任务.”
      “是.”我认真的看着他,第一次把真相说出来.在这之后是去是留,全看他的态度.

      “作为杀手我确实不会贸然拒绝任务.但当时的契机是老大要终止我的任务.他的命令总是丝毫没有人情.或许是一直以来我对他的不满,恰巧碰上合适的人.”
      我以为金泰亨会生气,但他非常认真的听我说完了.他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那就凑合试试.”

      真的和金泰亨相处起来,其实不赖.他很会照顾人,细致入微.我不用绞尽脑汁去接近他,便可以放松下来做自己.
      我问他为什么会去部队,他那时说因为在躲着公司.
      今天我又问了一次这个问题.
      “好奇吗.”金泰亨搂过我的肩.“我放弃人上生活,愿意为国效力.”
      “因为值得,我流的每一滴血,都代表我金泰亨的光荣.”

      我会在他快下班时等他,然后一起开车回家.
      今天进门后金泰亨没开灯,我能感受到他正在看我.他的呼吸逐渐靠近,我听见他压低声音和我说了句话.

      我捧住他的脸,垫脚亲了上去.
      因为实在看不清,我也不知道亲上了哪.
      他像是轻笑了声,炽热的唇瓣将我吻住.金泰亨抓住我的手贴上他的脸颊,“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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