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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从来寂寞 ...

  •   三十六从来寂寞
      江瑜因着要去平元洲南山庄送信又要去他三舅舅家参加喜宴,时间紧迫,当时临近中秋,不愿将就着在路上过,如今时日渐进,也断无一直呆在衡州的道理了。
      景轩素来不愿麻烦别人,只修整了一日,便提议江瑜前往元洲。
      江瑜自景轩醒过来后,就不怎么讲过话,他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压得他浑身不自在,就好像无意间发现了别人秘密的人,再怎么宽心自己,也终究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景轩平日里不是个多话的人,他对江瑜也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与温顺,也不会让人挑出什么不是来。
      江瑜自觉他与景轩本不甚亲厚,许多话自然也说不出口,景轩不说话他也不怎么想开口,两人便也只是沉默的赶路。
      但是景轩作为他父亲唯一的弟子,人是断不能在他手里出问题的,所以他后来也细细问了景轩关于他身上毒的事情,景轩也并不曾隐瞒,江瑜又试着用银针抑制毒性的蔓延,收效甚微,他自幼得名家教导,本觉得自己虽不说是医术精湛,倒也从来不曾遇到过这样见也不曾见过的毒,只能大致查出里面含有的毒物,不由得感到有些烦躁和挫败。
      景轩看到这些,心里感激之余又自觉累江瑜劳心良多,有些过意不去。他知道江瑜对他的态度,便也一直乖乖的,从不主动去麻烦江瑜。景轩从来都不是个不顾及别人感受的人,当日江瑜态度如此强硬,他实在是挣脱不过,如今看来,他似乎让江瑜为难了。景轩慢慢收回思绪,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日便到平南山庄了,连日里赶路,他虽然很疲惫,但是今日却也只想坐在窗边看看不怎么圆的月亮。
      夜,总是最容易触碰人心里的柔软也最容易让人伤怀。
      他常常想起自己的小时候,想起当时那个温暖快乐的家。景轩轻轻勾起嘴角,看着那一弯明月,小声的对自己说到:“你看,你现在就很好了,你还能在这里看月亮。”
      他低下头:“一个人的自由,不是你小时候最想求的吗?如今你自由了,怎么反而不开心了呢?”
      他又抬起头,对着那月亮浅浅的笑道:“可惜平日里没什么朋友,向来独身一人,今夜想找人说说话,你也别嫌我烦啊。”
      景轩想了片刻,却忽然觉得无从开口,有些黯然:“罢了,左右不过那些事,也没什么值得说的。”
      江瑜敲门的手顿了一下,他听到景轩在房间里说话,心里涌起些异样的感觉。
      门响了,景轩见来人是江瑜,扬起笑脸,温润的道:“见过兄长。”
      江瑜迈进屋里“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景轩给江瑜倒了一杯茶,便回他:“没有人和我说话,不过是轩儿见今夜夜色分明,自言两句罢了。”
      江瑜也没有追问,喝了口茶:“你吃晚膳了吗?”
      景轩有些局促,尴尬的道:“我不觉得饿,也忘了,对不起。”
      江瑜皱起眉毛,声音沉了沉:“你没必要和我道歉,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没人替你操这份闲心。”
      景轩轻轻的道:“我知道了。”
      江瑜也不欲多说,便吩咐道:“把手给我,坐下。”景轩坐下来,把袖子往上叠了叠,把手递给江瑜方便他诊治,江瑜探了片刻,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百清丹?”
      景轩回道:“师父临走时给了我一瓶,我吃过一颗,对此毒有抑制之效。”
      江瑜又问到:“那日之后可有毒发?”
      景轩摇摇头:“并不曾。”
      江瑜想了想:“那日夜晚我也给你吃了凝心丹,不知道是里面的哪种药材起了功效,我去给你查查。”
      景轩收回了手,有些歉然:“抱歉,麻烦兄长了。”
      江瑜淡淡的道:“不必客气,多日来一直赶路,辛苦你了,我们明日还要赶路,你若饿了,下去吃些东西,然后便休息吧。”
      说罢,转身出了房门,景轩看着他的背影,又有些怔然,印象中,哥哥们留给他的大多是背影,他如今不再是当年没心没肺的性格,这种状态下他是真的不太懂如何去与别人相处了。
      第二日,两人一起前往平南山庄送信,平南山庄的主人顾庆是江书然在江湖上的故交,听闻江瑜昨日便到了城中,却不来府上,不禁有些责怪江瑜。江瑜好脾气的解释到是因为到的时候太晚了,不便叨扰,顾庆这才作罢。又执意要留江瑜小住,江瑜说道自己三舅舅家即将接亲,他这个外甥若不能准时到场,他三舅舅定会打折他的腿,实在不能留了,改日再来拜访。顾庆见江瑜言词彬彬,也心生欢喜,听他还有要事在身,遂不执意留他。吩咐人上了酒菜,好生款待一番才送江瑜他们离开了。
      元洲与莫州相隔两地,江瑜要想不错过接亲的时日,便只能星夜兼程,他不是常年习武的人,往往停下来就觉得腰酸背痛,疲惫不堪,倒头就睡了。
      景轩看在眼里,不知道江瑜愿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只能等江瑜睡着了,悄悄的用真气替他梳理浑身的经络,夜来露宿在外,他也是一整夜一整夜的替江瑜守夜,警戒四周,留给自己休息的时间倒是很少。
      他虽然常年习武,但这些年来常受病痛折磨,身体透支严重,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可逆,也不怎么在意了。
      江瑜再次醒来时,正是天光微亮,秋天的清晨,空气中凉意很明显,他身上盖着景轩的外衣,感觉精神不错,浑身也不酸痛了,以为是休息得好的缘故,心情也好了很多。
      江瑜坐起来,看见景轩已经醒了,正烤着一只兔子,景轩听见动静,回头问道:“兄长醒了?要吃点东西吗?”
      江瑜见他面色有些苍白,似乎连手指都透着凉意,不禁问道:“昨晚休息得好吗?”
      景轩愣了一下,方笑到:“挺好的,谢谢兄长关心。”
      江瑜点了点头,就没有说话了。
      景轩把烤好的兔肉递给江瑜,又把水囊递给他。
      江瑜接过兔肉,看着景轩:“什么时候去打的兔子?”
      景轩笑了笑:“去打水的时候,看见了一只,就顺手给抓住了。”说完便站起身来:“我去喂一下马。”
      江瑜一边吃着兔肉一边看着景轩静静喂马的身影,天光之下,景轩单薄的身形像渡了一层霜,他突然觉得心轻轻的痛了一下,江瑜拧过头,用手按了按胸口,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他只是觉得,景轩也太乖巧了,自他们接触以来,无论是他的生气还是他的冷言冷语,景轩从来都是照单全收,跟着他,从来也不求什么,极少有麻烦他的时候。
      很久以后他想起那日,仍然觉得记忆深刻,因为没有兄弟姐妹,他那时候还不太明白,那种感觉其实叫做心疼。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曾经觉得每一个孩子的降临都是无辜的,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直到我看到一部电影,电影里的女主人公被卖到了山庄,被迫为不爱的人生下了孩子,那一刻我觉得若自己是女主角,一定恨透了这个孩子的降生。我才突然觉得,不在爱与期待中降生的孩子,也许他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而景家因为水清浅的事情,恨了景轩那么久,其实对景轩很不公平,但很多事情也并不能用公平来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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