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之徐真传》竹禾

15、语言的障碍

　　许文哈哈一笑，道：“莫要客气，莫要客气。徐老弟仍饿着肚子？老夫失礼，话说了这么多，便是没有用食。徐老弟请。”

　　莲儿在一旁听二人对答，更不插话，这时听说徐真尚未吃饭，甚是心疼，忙替他夹菜、斟酒，好一通忙活。

　　酒席散去，许文安排二人住在花园一侧厢房，小桥流水，假山凉亭，甚是古香古色。此屋向为许文招待贵宾之用，莲儿看在眼中，也是欢喜无限。

　　徐真将银票尽数给了莲儿，道：“我这人不会花钱，你带着，有需要我问你要。”

　　莲儿踌躇不接，见银票足两千两，数额巨大，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迟疑好一会，才道：“徐大哥，我是一个丫鬟，怎能拿着徐大哥的财物？只要能服侍徐大哥，我就心满意足，这银票，还是徐大哥自己收着罢。”

　　徐真强行塞到她手中，虎着脸道：“我说了，你拿着就拿着。还说什么一辈子跟着我，我才说第一句话，你就不听？”

　　莲儿吃了一惊，低头道：“是。”

　　徐真见她吓的狠了，柔声道：“莲儿，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那个时代，都是女人管钱，男人挣钱。我现在也不用钱，你拿着就行。还有，以后别跟我说什么丫鬟不丫鬟的，你看得起我徐真，理解我，没有把我当成疯子，我心里感激的不得了，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看待。你这么说，咱俩不就生分了吗？”

　　莲儿抬起了头，眼圈儿红了，咬着嘴唇，道：“是。”

　　徐真走到门口，见月色明亮，想起秋儿，道：“你先休息罢，我出去走走。”

　　莲儿快步走入里间，拿出一件袍子，道：“徐大哥，夜里凉，你穿上这件衣衫罢。”

　　徐真接过谢了，长呼一口气，问道：“秋儿她娘葬在后山，后山哪里？”

　　莲儿一指南边一座小土丘，道：“便是那座山下。徐大哥，你现在要去看望卡兹巴么？不如等明日带了石灰、纸钱、香炉等物再去罢。”

　　徐真道：“没事。我就是随便转转，明天那些东西准备好，咱们再去罢。你也两天没睡觉了，早点儿去休息。”

　　莲儿道：“我不累。徐大哥，你一人不知卡兹巴葬在何处，深夜寻找，怕找不到地方，不如我帮你带路？”

　　徐真失笑道：“你就是要跟我去，还偏偏说这么一大堆理由。行罢，一起去。”

　　莲儿大喜，奔入房中，不过片刻，提了一盏灯笼，笑道：“我便是......嘻嘻，徐大哥，走这边。”

　　往东走去，过了小桥，见徐真仍是呆立门口，道：“走啊徐大哥。”

　　徐真跟了上去，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莲儿道：“没什么。”

　　徐真道：“你明明想说什么来着，突然住口，你当我听不出来？好莲儿，跟我说说，到底想说什么？”

　　随着话声，二人出了花园，折而往北，走出十余丈，顺着一道石子小路，弯弯曲曲，往西行走。

　　莲儿迟疑片刻，道：“我想说啊，徐大哥和旁的男人不同。这般宠溺我，你不怕莲儿以后没大没小，在你跟前胡闹么？”

　　徐真微笑道：“你今年才多大？事事讲究礼节，那不是累死人了吗？人类的天性就是热闹，你非要压抑着性格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生活还有什么色彩？莲儿，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女人之美不在于她是否穿着衣服，而在于她是一个会说会笑，会叫会跳，活生生的人？”

　　莲儿吃了一惊，脸颊一时发热，不知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回答。

　　徐真接着道：“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我那个时代，很多女人都以为不穿衣服，或者穿的越来越少，就是美丽。其实她们错了，人之所以为人，就因为人会语言，有七情六欲，会说会笑。如果只是注意到女人的身体，他的审美观也是肤浅的很。”看一眼莲儿，见她眼珠儿清亮，映着月色，闪闪发光，脸色却迷惘，显然并未听懂，道：“我是说要你保持本真，你自己的性子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必为我改变，不必为了任何人改变。这样的莲儿，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莲儿，知道么？”

　　这番话他思来想去，勉强用此时的语调说出，颇为不伦不类，但莲儿却听懂了，她陡然睁大了眼珠儿，定定的望着徐真，过了半晌，才道：“徐大哥，你竟然这么看我？”

　　徐真奇道：“怎么？”

　　莲儿脸色突然通红，急道：“夫子有云：坐有坐姿，站者笔直，端庄贤淑，知书达理，才是女子应有之德。徐大哥这么说，那是要莲儿放浪形骸，难不成......难不成莲儿在徐大哥心中，便是如此一个......一个......”

　　徐真大奇，听她语气激动，实不知说错了什么话，道：“不是不是！你说放浪什么？浪？我不是说你浪，我是说你不用为我改变什么......”说着话，只见莲儿双肩耸动，泪珠儿扑簌簌的滚落下来，他更是着急，道：“唉！我跟你们说了八百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怎么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不过让你保持童真......”

　　莲儿身子一震，连退两步，脸色变的雪白，颤声道：“徐......徐大哥......莲儿一生清白......身子......身子除徐大哥......之外，从未有人碰过......徐大哥......莲儿绝非......绝非□□......□□！”说到后来，再也忍耐不住，呜呜抽泣，将灯笼递给徐真，扭头便走。

　　徐真拿着灯笼，呆立半晌，想去追她，但不知如何解释，思量许久，直到莲儿身影不在，仍自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