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朝天下之佳人赋》妩懿

3、何人欢喜何人忧

　　几日后，特使进京面圣。
　　“启禀陛下，终南山隐士李昌云书信与陛下。”
　　元朔眸色一亮，道：“呈上来。”
　　不过片刻，含元殿外应声道；“传御前参事唐媞卿进宫面圣！”
　　接过师傅的信，唐媞卿无惊也无喜，信纸上“可供差遣”四个字足以让她心寒，她已不止一次为他伤心，却不知他竟能如此绝情。拿着薄薄的信纸，望眼欲穿却看不透，那人的心。面无表情的她也让皇帝捉摸不透。沉寂了好久，“媞卿，你意下如何？”一句话，打破了僵局。
　　唐媞卿合上信纸，交还君王，缓缓行了一礼，微微道：“既然恩师已命媞卿辅佐陛下，媞卿定不辱师命。”
　　元朔见其答应的如此干脆，龙颜大悦。但唐媞卿又道：“只是师傅身子向来不大好，身边只有两童仆照应，媞卿不忍。”见皇帝并未变色，唐媞卿继续说道：“臣愿帮衬陛下三年，三年后愿荣归故里。”皇帝无不快之色，只是说：“依你便是。”顿了顿，皇帝欲言又止，却还是缓缓说出口，“只是朝堂之上女官难免遭到非议，所以朕想，还是立卿为后，一来掩人耳目，二来也能帮朕稳住后宫。”
　　封后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后宫毕竟不同于前朝，她还是有所疑虑。
　　“陛下为臣思虑周全，臣万分感激，只是这后宫乃陛下的家事，宫丞相再猖狂，可映妃却是陛下的妻。而臣——”话音未落，皇帝平静的说道，“朕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朕不会碰你，也绝不会因后宫之事而迁怒于你，朕与你是君臣而非夫妻。”听到皇帝向她如此保证，她倒有些放心，他知道她心有所属，虽不知那人是谁。她知道他对她并没有私情，只是利用她在后宫压制映妃，从而削弱宫丞相在前朝的威望罢了。
　　于是，他们二人约法三章：辅帝三年，帝不宠幸，后不妒妃。
　　青云宫的小厨房里，映妃忙活着熬制合欢汤，文竹在一旁为她打下手。
　　“去太医院取些当归来吧。”映妃道，
　　“娘娘，您以前做合欢汤没有用过当归啊。”
　　“皇上最近操劳政务，上次见本宫气色不大好，本宫这次便做碗解郁合欢汤，熬好了你送过去。”映妃清洗着食材。
　　“娘娘对陛下真是用心呢，娘娘还需要什么吗?”文竹提着篮子问道，
　　“你再取些丹参和柏仁吧，让清澜摘些薄荷来。”
　　文竹走后，映妃继续忙碌，她知道皇上不大喜欢她，但是作为妻子，她只能尽力去讨好丈夫，她一直都清楚，丈夫心心念念的只有娄梓芝，原来她不甘心，便挑唆太后和娄梓芝的关系，当夫君出征后，她便把娄梓芝当丫鬟使，却未曾料到夫君竟私下带上娄梓芝出征，留下她一人独守空房，如今皇上又纳了一位妾室，可见皇上如今厌烦了娄梓芝，否则怎会连个妃位都不给且如今还未接她入宫。想到这里，映妃心里十分得意，那个新封的沈淑仪她虽不曾见过，但其位份却在娄昭仪之下，可见陛下对她的宠爱恐怕还不急娄昭仪呢。如今夫君做了皇帝，往后的后宫佳丽三千自然是少不得的，但皇后之位，她宫丽水一定要得到。
　　是夜，文竹照旧来到含元殿，沈凌把膳盒送了进去。元朔见映妃对他如此用心，而他却在做伤害她的事，他心中虽有不忍，但为了顾全大局他只能对宫家下手从而稳住大局。
　　或许对映妃而言，这些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都是借口罢了，除掉眼中钉的借口。择臣为后，将她这个发妻置于何地？贬妻为妾的耻辱她已经尝受到了，他却还要立他人为后。他为了江山稳定，为了娄梓芝及后妃的安危却唯独舍弃了她。
　　早朝在宣政殿开始了。作为即将成为众矢之的的唐媞卿并未上朝，朝堂之上将要发生的纷争全交由皇帝处理，她在府中等候圣旨。
　　待众臣参拜过后，沈凌开始宣旨：“御前参事唐媞卿，伴朕出征七载，参谋布略，于江山社稷有功。其贤良淑德，甚得朕心，特册封为皇后，统领六宫，十日后大婚，钦此。”
　　旨意一宣，群臣惊愕，摄政王与议政王面面相觑，宫敬之对他二人使了使眼神，摄政王忙站出来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您昔日封唐媞卿为参事已是坏了规矩，今日却又立她为后，这——这如何服众啊。”
　　议政王也站出来说道：“陛下，唐媞卿从一位臣子变成皇后，当真有些儿戏。还请陛下三思啊。”
　　重大臣纷纷随两位王爷跪下道：“请陛下三思。”
　　元朔看着朝中重臣都以宫敬之马首是瞻，十分恼火，却不好发作，工部侍郎韩子陵站在一旁看着群臣叩拜，摇了摇头。
　　“韩爱卿可有什么要说的？”皇帝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韩子陵拱了拱象芴，道：“回陛下，臣以为封后乃后宫之事，后宫又乃陛下家事，既是陛下家事，又与朝臣何干？”
　　“韩大人此言不妥，”议政王起身道，“皇室之事怎能与百姓家事作比！”
　　一旁站着不吱声的威武大将军宇文轩有所不满，拱手说道：“既是皇家之事又和议政王何干，议政王既非皇室中人又非宗室中人，不知要以什么身份插手陛下的家事啊。”
　　宇文轩说的毫不留情，且给议政王扣上了干涉皇室的帽子，议政王很是恼火，“你——”气得说不出话来。
　　摄政王站出来解围道：“韩大人所说并非不无道理，宇文将军说得倒有些严重了。”
　　皇帝看着一干人等，冷冷说道：“圣旨以下，岂能朝令夕改。”见重臣无言，又道，“此事已定，十日后大婚。”说完便退了朝。
　　下了朝，议政王气呼呼地对摄政王说道：“方才你为何不帮我说理？”
　　摄政王笑了笑，道：“启坤呐，你今日有些上火了。”
　　“什么意思？”议政王不解，
　　“我府上有些新贡的明前茶，不防来我府上一叙，如何?”
　　郦府。
　　“渊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郦渊给佟启坤倒茶，“你说宫丞相与陛下关系如何?”
　　“宫丞相是皇上岳丈，关系当然不一般呐。”
　　听佟启坤如此说，郦渊笑道：“既是岳丈，那宫丞相千金如今是什么境遇啊？”郦渊继续开导他。
　　“娘娘虽不是皇后但也是映妃啊。”佟启坤仍是不解，
　　“若说皇上不想封后或是不喜欢娘娘都可以理解，但映妃毕竟是皇上的结发之妻，即便不封后，那也要看在多年夫妻情分，先太后和宫丞相的面子上，至少贵妃的位份是要给的吧。”
　　佟启坤听了此言，倒是有些明白。
　　“陛下后宫现在不只映妃一人，将来更不会只有她，而陛下根本就不宠映妃，你我又何必再迎合宫丞相呢？”
　　听郦渊此言，佟启坤想了想，道：“你说的虽有些道理，不过宫丞相好歹是太后的弟弟，皇上再冷落映妃但还有这层关系在啊。”
　　“太后早已薨了，我看皇上是打算动宫敬之才立他人为后的。”郦渊一语道破。
　　佟启坤有些惊慌失措，“那，那你方才为何帮他？”
　　“方才朝堂上的一幕，足以让皇上看见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向着他，你觉得皇上会高兴吗？”
　　“万一皇上连你我也一并——”佟启坤彻底慌了，
　　“不会，”郦渊摆了摆手又说道，“皇上封唐媞卿为皇后对我们来说不为是件好事。”
　　“为何？”
　　“只要宫丽水不是皇后，她就不能干预皇上纳妃。”
　　听到这里，佟启坤恍然大悟，“你是说——”
　　“是的。皇上登基自然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选秀，我们与其辅佐宫丞相之女上位，倒不如——”
　　“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呐！”佟启坤笑道。见佟启坤听懂了他的意思，郦渊很是欣慰。
　　皇上大婚的消息传遍了宫中，正在梳妆的映妃听到了这消息，震惊地抖掉了手上的红木梳，“这不可能——这——这不可能！”她放声痛哭，挥掉了妆台上的珠翠首饰，伏在妆台上哭起来。周围的侍女吓得忙跪下。文竹打发了殿内的宫女，又去安慰映妃，“娘娘，不会的，奴婢这就让人给丞相传话。”
　　次日晌午，宫敬之悄悄进宫，见到憔悴不堪的女儿，十分痛心。
　　“爹，您帮帮女儿，您一定要帮女儿。”映妃哭着说道，
　　“丽水啊，你放心，爹一定帮你争取到皇后之位，爹一定不会让唐媞卿当上皇后的。”
　　“爹——”映妃继续抽泣，“女儿该怎么做？”
　　“你现在要联合后宫嫔妃一起阻止唐媞卿封后。”
　　宫敬之走后，映妃思量对策，“娄昭仪和沈淑仪在郊外的兴庆宫里，皇上或许是忘了她们，不过不要紧。”她对文竹说道，“你即刻派人去兴庆宫把她们接回来。”文竹正要去，映妃又道，“等等，皇上虽赏了她们位份却没有赐她们住哪。”
　　“那娘娘的意思是？”
　　“那本宫就为她们择一处福地吧。”映妃阴沉的笑了笑，“沈淑仪貌似不得皇上喜欢，就让她迁到偏远的纯阳宫去住吧，免得碍了本宫的视线。”她愤愤地说道，“至于娄昭仪，她还是待在本宫身边比较好，就把我青云宫的寒蝉榭赐给她住吧。”
　　夕阳西下，青云宫前轿子落地，文竹上前拦下来人，
　　“娄昭仪请留步，映妃娘娘召见。”
　　娄昭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侍女，道：“臣妾刚入宫，映妃娘娘怎如此匆忙？”
　　“奴婢不知，还请娘娘进殿参拜才是。”文竹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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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唐媞卿能否顺利封后？今后各位后宫佳丽的命运会如何呢？两位王爷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敬请期待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