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断刀》决木

8、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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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道里无一丝光亮，苏沐真被齐云乐推搡着往前走，在黑暗中勾起嘴角，声音淡淡道：“齐公子，你别走的太快，密道里不曾设灯，我怕一不留神，会跌上一跤，磕个头破血流，疼倒也罢了，若是耽误了齐公子的时间，可不大好。”

　　齐云乐脚下丝毫不慢，只笑道：“那公子可要当心些了，若是公子摔得轻了，小的当然会扶公子一把，但若是摔得重了，也许公子从今往后，都不必再担心会摔跤了。”

　　“哦。”苏沐真淡淡道，“也许在下会向后仰倒也未可知，齐公子不妨隔得远些，免得倒做了在下的垫底，磕到头破血流，也许今后也不必再担心……”

　　苏沐真没能再说下去，因了身后那人低声轻笑，忽地伸手将她往后一拉，压在壁上。黑暗里只有模糊轮廓，瞧不清神态表情，唯独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声音里带着一点喑哑，“苏姑娘就这么盼着投怀送抱？”

　　苏沐真全身一阵颤栗，幸而黑暗里那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便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我还以为齐公子很赶时间。”

　　“也不是很赶。”齐云乐笑，探手摸了摸她的发梢，语气亲昵，“一亲芳泽的时间还是有的。”

　　苏沐真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出她挑眉轻狂的样子，尽管此时恨不得把这人大卸八块，然而在人檐下，还是不得不憋回一股气，望着头上一片虚空的□□：“不知这地道通向何处……”

　　齐云乐扑哧一笑，往后退了一步，“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转移话题的法子很生硬？”

　　苏沐真立刻疾步向前走去，“我不知道。”

　　齐云乐道：“唔，公子这时又不怕跌跤了？”

　　苏沐真：“……”

　　齐云乐却又笑道：“苏姑娘，你确定不曾走错方向？”

　　苏沐真脚步顿了顿，便又听见那人笑了起来，“骗你的。”

　　苏沐真：“……”

　　苏沐真打定主意再不开口，默不作声地向前走。

　　齐云乐一开始倒也没再说话，只在黑暗里走得久了，到底是耐不住性子，忍不住想找点乐子，便笑道：“苏姑娘，怎么不说话了？”

　　苏沐真脚下踉跄了一下，十分庆幸此时身在黑暗之中。

　　“苏姑娘就不好奇我是谁吗？”齐云乐却眼尖瞧见前方的影子趔趄一下，不由一笑，继续道，“还是……它早就告诉苏姑娘我是谁了？”齐云乐从兜里摸出从苏沐真那里顺来的铜钱，随手晃了晃，叮当响声便在长长密道里回荡。

　　苏沐真仍然闭口不言。她究竟是谁，对她来说没甚相干，尽管她私心里有一点点好奇，但经过这大半日来的桩桩件件事，早就把这一点求知之心压到最底。这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口蜜腹剑，绵里藏针，笑中带刀，她不愿招惹是非，只盼着早日去到长安，从此分道扬镳。不过……悄悄地叹了口气，纵然卦象已明，她还是禁不住犯起了嘀咕，这次真的没算错吗？

　　齐云乐有个坏毛病，就是偏爱反其道而行之。换句话说，越是看人生气跳脚，她便越是高兴。纵然此时前途未卜，也改不了这一促狭性子，见苏沐真不理她，便愈发下定了要她开口的决心，絮絮叨叨不断：“苏姑娘，长路漫漫，你这样可不行。同我说说话么，我受了伤，流了很多血，你不理我，我撑不下去的。”

　　苏沐真腹诽：嗯，你撑不下去最好，最好失血过多昏过去，我好拖着你走。

　　齐云乐：“苏姑娘，你人缘是不是特别不好啊？我猜你那些师兄弟师姐妹一定都不喜欢理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沐真：我不想知道。

　　齐云乐笑：“因为谁喜欢对牛弹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沐真：“……”这密道怎么这么长？为什么还没能出去？她觉得她要憋死了，不是憋死也是气死的。

　　如是又走了许久之后，齐云乐忧伤地叹一口气，“公子，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公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沐真：……我认识你很久吗？

　　齐云乐的声音中满是悲伤，“看来公子是觉得我没有绿腰姑娘好看，不会做点心，也不会做污人耳目的事，公子一定是觉得我没用，早知道，就不逼公子同行了……”

　　苏沐真告诫自己要忍，但实在是忍无可忍，她咬牙切齿，竭力云淡风轻地来上一句：“我还以为齐公子带上我，是因为觉得药典并不在泷儿身上。”

　　“啊，公子终于肯和我说话了。”齐云乐笑嘻嘻道，从委屈可怜到笑意满满，不过一瞬。苏沐真着实怀疑，这人是不是天生长了两张脸孔，随时可以自由转换。要声泪俱下时便楚楚可怜，若是愿意，立时却又能笑容满面。

　　“苏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苏姑娘的善良，给我银子，还给我手帕，铜钱也送了我，人家都说姑娘家送小郎君东西，是作定情信物呢，苏姑娘……”

　　苏沐真冷冷道：“齐公子，适可而止。”她同时觉得纳闷，其实她虽不爱说话，在师姐弟中却是颇伶牙俐齿的一个，小师弟就常常甘拜下风地说他说不过她。怎地遇上了齐云乐，就这般无可奈何？

　　齐云乐笑：“可是公子，我比较喜欢得寸进尺。”

　　苏沐真忽地站住脚步，“也许我还是摔上一跤比较好。”

　　“苏姑娘又想投怀送抱了？”

　　苏沐真：“……”她懂了，这人根本没脸没皮，你无论怎么说，她都有一套话等着你。多说多错，所以最好还是沉默，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齐云乐一笑道：“好啦，不逗你了。”她走至前边去，“我替公子探路，若有磕绊，先摔我好不好？”语气一柔，却又颇为伶俐可爱。

　　苏沐真心头那点怨气莫名其妙地就消解了，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听着前边那人又开始絮叨，仍是轻松的语气：“唔，不过说起药典，咱们再来谈谈正事？若是不在泷公子那里，又会在哪儿？”

　　苏沐真在心里暗暗划出一道警线，脸色也立刻冷了下来，淡淡道：“醉晚楼。”

　　“公子待我真好。”齐云乐笑道，“醉晚楼的甜汤很好喝，咱们去的时候，公子再给我买一碗好不好？”

　　苏沐真道：“我还以为你怕有毒。”

　　“但是毒|药很甜……”齐云乐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了苏姑娘……”

　　“嗯？”苏沐真不曾察觉，仍向前走，直直撞进她怀里，立刻便向后退，却被齐云乐强拉了一下。她本来被反绑双手，重心不稳，轻而易举便被齐云乐拽进怀里，又恼又气，冷声叫道：“齐公子。”

　　齐云乐低声一笑，“这次可不是我主动。”

　　苏沐真：“……”当初就应该学武功的。正懊恼间，却忽觉手腕一松，绑住双手的麻绳竟被人割断，她望向齐云乐模糊的轮廓，“怎么，齐公子，不怕我跑了么？”

　　“我建议你不要跑。”齐云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公子，你怕鬼吗？”

　　苏沐真忽地看见前方的点点荧光，那是……鬼火？她心头微微一冷，“这密道究竟通到什么地方？”

　　齐云乐低笑一声，“你猜？”

　　苏沐真福至心灵，冷着脸堵她一句：“你猜我猜不猜？”

　　齐云乐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那我不猜啦。”说罢，向前行去，举手不知按在何处，但闻轰隆声响，似有石门开启。继而又闻木材刺啦之声，刺耳之极。再紧着是一堆尘土落下的哗啦声响，齐云乐急速退了一步，倒撞上离得不远的苏沐真。

　　苏沐真微微皱了皱眉，齐云乐一笑道：“对不住啦。这次是我主动，不过不是故意。”

　　苏沐真：“……”不想理她。

　　待了一会儿，尘埃落定，齐云乐再向前一步，又回过头来，“苏公子，若是怕鬼，还可以再回去。”

　　苏沐真：“……不怕。”

　　齐云乐低声一笑。苏沐真隐约看到她攀援而上，只露着两条腿在半空里晃荡，应是见到日光，发出一声低呼：“唔，天已经黑了？”

　　苏沐真向前一步，忽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半带惊疑俯身一看，恰逢头顶亮光一闪，那竟是一堆森森白骨。她哪里经过这般阵仗，再如何压抑，也忍不住低呼一声，偏偏被齐云乐听到，那人吊儿郎当地探出一个头来，笑道：“看来苏妹妹真是怕鬼的。莫怕，哥哥护着你。”

　　苏沐真：“……”这人公子姑娘大小姐的混着叫，她已经忍了，怎的还敢厚着脸皮唤她妹妹？

　　齐云乐可不知她在想什么，只笑着伸出一只手来，“倒不是天黑，是要下雨了。苏姑娘，咱们最好动作快点，若是淋了雨生了病，成了累赘，小人就要忍痛抛下公子了。”

　　苏沐真冷声道：“不劳挂心，齐公子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罢。”她试着自己向上爬，然而却始终只差一点，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抓住齐云乐的手，费力地爬上来。苏沐真四顾，只见是一片野地，地势凹凸不平，七七八八竟还竖着石柱一般的东西，愈发觉得这地方诡异，忍不住再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齐云乐站在一旁，抬头望着天，“乱葬岗。”

　　苏沐真：“什么？”

　　齐云乐道：“你刚刚从一具棺材里爬出来。”

　　苏沐真低声一呼。齐云乐哈哈笑道：“别怕，死人最温和了。”少年回过头看着她，苍茫天色里她的脸亦是灰蒙蒙一片，瞧不清五官真相，“苏妹妹，咱们走吧。”

　　苏沐真不动，她觉得很有必要先问清楚，否则谁知这人会不会带她去什么棺材里睡一晚上？“要去哪里？”

　　“嗯……桃花村？疯人村？”齐云乐摇着头，沉吟道，“记不清叫什么名字了，总之是被病公子灭口的那村子。好地方，对吧？”

　　苏沐真：“……”

　　好地方。真是好地方。

　　“走罢，你总不想被淋得一身湿？再说这荒郊野坟，谁知会不会有什么野兽？”齐云乐拉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一点兴奋的颤意，如同蛊惑，“来吧，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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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想我了没？
嗯还是没有。
另外内容提要里面打脸在下一章……本来是一章的，但是写着写着写多了……
so猜猜打脸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