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有病》微风几许

8、第八章

　　柏西感觉自己大概是脑抽了。生气生到一半忽然给忘记了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发生在小学生身上吗？他一时半会儿面子上有点过不去，随手把花生壳扔掉，又蹲下去揪住一棵花生藤开始拔。

　　徐言准嘴里嚼着香甜的花生，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好在外公看到徐言准来了，大声说道：“小准来送饭啊？吃过了吗？”

　　“吃过了。”徐言准说。

　　他打开外婆装好的双层保温桶，里面分别装着两个糖心蛋和手工做的糯米粉团子，看上去又软又白，令人食指大开。

　　“嘿，又做这个。”外公笑道，“每次西西回来他外婆都做糖心蛋，他就爱吃这些甜的。”

　　外公走到小河边洗了手，柏西也跟着去洗。两爷孙大喇喇的坐在田埂上，各自执一把勺子吃早餐。徐言准站了一会儿，他还得等他们吃完把餐具带回去。他看了看那长着杂草的田埂，实在不想坐在上面等，便低头去揪了一棵花生藤。

　　和他想象的不同，没用多大力气，那结满了果实的藤蔓就被轻易地从沙土中拔起，粒粒饱满，令拔出它的人很有一种满足感。

　　外公和柏西边吃边说话，这种和疼爱自己的长辈相处的感觉，徐言准完全没有感受过。他的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外公外婆则是连他妈罗秋云自己都没见过，所以从来不知道家里有爷爷辈的人是什么感觉。听着爷孙俩亲密的言语，他都有点想留下来一起做事了。

　　鞋子上沾了一些沙土，徐言准立刻扔下藤蔓，跳到小路上，把外公看笑了：“小准！你别下地了，多脏啊！”

　　徐言准还没开口，就听柏西道：“嗯，你不知道吧外公，徐言准可爱干净了，怎么可能干这些活？”

　　听柏西这么说，徐言准神色冷淡。

　　外公心思一点儿也不细腻，看不出这两孩子到底在干嘛，闻言倒是点点头。

　　“你们都是天子骄子，哪里吃过这些苦？”外公说，“西西你一会儿跟着小准一起回去吧，太阳大了可是要晒脱皮的。本来也没多少，我早没有种地了，这花生还不是为了自己种的可以尝个新鲜？”

　　“我才不。”柏西说，眼睛看了看徐言准那儿，“我就陪着外公干活。等我走了，就没有人来替你分担了！我不怕脏不怕累！”

　　徐言准只觉得柏西那样子跟狗腿子似的，心里哼了一声，也不说话，抬眼看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河。

　　果然不出柏西所料，徐言准等他们吃完就收拾着保温桶走了，怎么可能留下来干活？等他们花一个上午的时间把活干完，用独轮车推着满满几大口袋花生回来的时候，徐言准正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

　　柏西满头大汗，进屋拿衣服去洗澡，顺口问了一句：“干嘛呢你？”

　　徐言准冷冷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

　　到底有什么毛病！柏西心道，也不再理他自己下楼去了。

　　吃完午饭柏西接了林萱的电话，两人说了大约半个小时。大概就说要照顾好妹妹啦，帮外公外婆做事啦，另外着重说的就是徐言准。
　　原来徐言准这叛逆交白卷的结果就他自己的高中不再接受他复读了。这种学习态度的学生，学校明说了不要。不仅如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其它几所公立高中也有所耳闻徐言准的大名不愿接收徐叔叔本已找好暑假补习班，现在却没有连愿意接受他的高中都没有，补习班也只好泡汤。
　　徐叔叔就和罗阿姨商量带着他一起出国，结果人家死活不去，父子俩差点又打一架。林萱只好提出让徐言准跟着柏西来乡下，学校那边慢慢打通关节。

　　“他要是心情不好，你就别惹他了知道吗？”林萱说，“你罗阿姨哭了好几场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又叛逆又是闷葫芦，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你要是有机会和他谈谈，没机会也别火上加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就是看着表面乖。”

　　柏西：卧槽老子又不是保姆。

　　林萱：“听见了吗？”

　　“哦......”

　　柏西挂了电话，往微信群里发信息说：完了完了，我要当保姆了。

　　刘奇——哦。
　　王续——哦。

　　没看见霍楠的，但柏西还是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些人早就嘲笑他每天带柏小星是老妈子，现在当了保姆也不奇怪！

　　晚上外公说二叔公的风湿病犯了，他得去帮着二叔公守一晚上鱼塘。
　　二叔公家承包了好几亩田地养鱼，去年撒的鱼苗，今年夏天正是丰收的时候。要是没有人守护，免不了有些偷鸡摸狗的小混混会去网鱼。要是光用网偷鱼都还好，碰上心狠的直接用鱼雷炸的话，一池塘的鱼就都不能要了。

　　“我去吧。”柏西想了想，“反正我闲着也是没事儿。”

　　“你？”外公敲了敲烟杆，“你能去？”

　　“怎么不能？我早就想钓夜鱼了！”柏西笑嘻嘻的说，“让我去吧，好不好？我随身带手机也安全，有动静我就开电闸照鱼塘灯！”
　　外公点头同意，柏西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徐言准，状似无意道：“喂，你要去吗？”

　　这句话问出来简直是不要太别扭，柏西有些紧张，看他怎么回答。他觉得自己形象简直太高大了，竟然伏低做小的真的试图按照老妈说的那样让徐言准散散心。
　　可要是这人拒绝了的话，就太特么没面子了！

　　还好，徐言准点点头，面无表情：“去。”

　　两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搭伴出行，外公外婆也没有什么不放心了。临走前，还没黑，两人先后在家里洗了澡，换上衣服。柏西后洗完，依旧穿的是大裤衩白背心。他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徐言准蹲在压水井前洗着什么，走过去一看，好家伙，这人在洗内裤。

　　臭美得不要不要的中二病重度患者在洗自己的内裤这个事实，让画面太有违和感了！

　　“要不要这么爱干净？”柏西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洗衣机放消毒液，一样洗的干净啊。”

　　徐言准没说话，连后背都写着不开心。

　　柏西凑过去：“哟！传说中的名牌内裤！黑色！款式有点保守啊！”

　　徐言准：“关你屁事。”

　　“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柏西手插裤袋，一派闲适。

　　徐言准洗干净，把内裤夹在衣架上，黑色的保守款名牌内裤随风飘扬：“你该不会以为你的衣服都是洗衣机洗的吧。”

　　柏西：“那不然？”

　　徐言准：“这件事情我觉得你可以去问问外婆。”

　　然后他回屋去拿东西，留下柏西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站在那里。过了半晌，柏西反应过来风中凌乱，赶紧从洗衣机掏出了自己的内裤。

　　等徐言准下来的时候，戴着一个黑色口罩，露着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睫在外面，身穿黑色长裤，黑色T恤，显得身高腿长，跟明星似的。

　　“哟，您这是要去做夜行侠呢。”柏西说，“守个鱼塘戴口罩干嘛？”

　　“鱼塘会很腥。”夜行侠说。

　　“长裤？”

　　“有蚊子。”

　　“一身黑？”

　　“不用搭配。”

　　柏西把自己的内裤也架在衣架上：“牛逼。”

　　徐言准看了看那和自己的内裤挂在一起，并且还滴着水的卡通内裤，用柏西刚才的口吻说：“哟！传说中的地摊内裤！黄色！款式有点幼稚啊！”

　　柏西昂头一笑，还有点得意：“我可是家里有儿童的少年！”

　　两人之间还没这么轻松过，柏西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傻，太不经逗了，人家稍微跟他搭两句话他就能顺杆而爬，一点也没有逼格。不过徐言准那露在外面的眼睛似乎也带点笑意，柏西也就不想那么多，这人不犯病他就满足了！

　　两人临走前跟柏小星再三保证一定会钓到鱼，又带了探照灯、鱼竿和水桶，在黄昏的晚霞中往鱼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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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公家的鱼塘离家有几里路，两人路上不怎么说话，徐言准甚至还戴着那beats耳机听歌。柏西的人缘是真好，即使他很少有机会能在外公家里来，一路上还是有不少人都笑着和他打招呼。
　　也有人问柏西徐言准是谁，但徐言准向来没礼貌，连耳机都没摘。
　　柏西一边催眠自己这货跟自己没关系一边向别人随便解释是同学。

　　终于到了目的地，远远就能看见几个大水塘，水塘中央一所小房子，在霞光中看上去还颇有意境。
　　走近了，微风一吹，果然能闻到一丝鱼腥味。

　　“喂，你口罩还有吗？”柏西从大裤衩中掏出钥匙，打开小房子的门，只见里面东西还挺齐全，有床有桌子，甚至还有一个小风扇。

　　“怎么？”徐言准隔着口罩的身音有点闷。

　　“明晚要是还来，借我一个。”柏西说。

　　徐言准点点头，他们把东西放好，又把鱼饵仔细穿好，将鱼竿支在鱼塘边上，坐着真的钓起鱼来。到了黑下去的时候，果然蚊子特别多，柏西进屋找了找，还好找到了一盘蚊香。

　　“被你说中了，真是又腥蚊子又多。”柏西啪的一声拍在小腿上，那里立刻出现一只死蚊子，“你怎么知道的？”

　　“小时候跟徐进去钓过鱼。”徐言准说。

　　看看，叛逆的少年叫老爸都是叫名字！多酷！
　　柏西心里有点羡慕，他那死鬼老爸还在的时候，也天天到处应酬不着家，那里有机会带他玩，何况是时间又长的钓鱼了！

　　“喂，问你个事呗。”柏西说，“当然你可以不答。”

　　“看心情。”徐言准点点头。

　　“你高考，干嘛交白卷啊？”柏西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这位易怒的汉子又开始暴走。

　　徐言准倒是顿了顿，没什么起伏的说：“不想让徐进带我妈出国。”

　　四周黑漆漆的，除了鱼塘周围的蛙鸣和蚊子的嗡嗡声，显得是那么空旷寂静。徐言准等了半天没等到柏西问下一句，转过头疑惑的看他。

　　柏西脸色不是很好看：“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一片寂静中，有什么缓慢的沙沙声，正在朝他们逼近。徐言准循着声音一看，嗓音都冷了几分：“你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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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