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正月初八

23、春温 5

　　茅草屋内白雾缭绕，热气蒸腾。尚子羲脖子上挂着一条澡巾，双手搭在木桶边沿慵懒地泡澡。洗澡水有些烫，这身偏黑的肌肤都烫成红色，但身体的感觉很舒畅。有些过热的洗澡水，神奇地将他连日的疲惫洗涤干净，他还想在多泡会儿澡。

　　尚子羲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他居然真的办到了，他解决了山贼问题。
　　当然，最大的功劳还是云鹤。他能想到解决方法，也全靠云鹤的提醒。
　　他向县令提议，全县人集资聘请侠士助阵，并号召凡血性尚存的年轻人联合起来作战。武艺高强的侠士、一队及时赶到的军人加上三十人左右的壮丁负责守卫作战，其余百姓帮着挖沟壕设陷阱。
　　小年清晨，山贼果然来犯。并没有经过太激烈的战斗，宁远县就成功打败来犯的贼人。这场胜利来得很轻松，大大振奋了士气。可这一波山贼仅有二十来人，子羲认为山贼还有兵力。
　　谨慎起见，他们抓了几个活口严刑审问。果然如他所料，众人加强戒备，于是等到下午，迎来了山贼大规模的进攻。
　　由于情报充足，准备充分，他的获胜依旧很轻松。所有山贼全数歼灭，而毛县令也从山贼头子哪里取回了官印保住了脑袋。

　　子羲兴致很高，想热一壶酒喝。
　　从那个格格不入的朝堂上退下，他头一次为百姓办成一件好事，自然是值得开心。
　　不过事情很讽刺，以往他那么单纯那么努力一事无成，而如今轻易成功却是别有所图。
　　发生太多事，过往一切，他已抛下。如今，云鹤就是他的一切。
　　他现在想要，也不过是和心爱之人在一片安宁的山野厮守一生。那些破坏这份安宁的东西，他自然会想法子除去。
　　“哎，算了。想这么多何用！”尚子羲拍了拍脸颊，不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想到云鹤，子羲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没听云鹤的劝告，半夜留书出走一夜未归去“管闲事”。回来后云鹤居然什么都没问，也没有惩罚，云鹤甚至一句重话都没说还好吃好喝地招待，似乎完全不记得那件事，准备安安稳稳地过小年。
　　看起来似乎宽容，可子羲总觉得不对劲。
　　他与云鹤少年相识，但凡他干了点糊涂事儿云鹤总是会好一番教育，有时候甚至一顿臭骂。
　　如今云鹤只字不提山贼的事情，子羲越想越忐忑不安，甚至还有几分莫名失落。
　　子羲怕云鹤强行将怒火憋在心头，这样伤身。他更怕另外以一种可能，怕云鹤没以往那么在意他。

　　洗完澡，尚子羲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情回到家中。
　　此时，云鹤已将饺子全都下锅煮好，三百颗大大的饺子，用了十个大碗盛放。饺子的香气勾起子羲的食欲，他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唤。他赶紧上桌坐好，等着云鹤出现开饭。这时候阿银叼着他的饭盆甩着尾巴规规矩矩坐在桌子边等候。
　　尚云鹤拿着两个装满佐料的小碗碟，进屋就看见一人一狼憨傻等吃的蠢样子，心里暗自发笑。
　　将佐料放在子羲跟前，云鹤微笑着说：“吃吧。”
　　尚子羲得了命令，笑嘻嘻抄起筷子夹了一颗大饺子就往嘴里塞，都没有蘸佐料。饿慌了吃相也就不讲究，狼吞虎咽完全不歇嘴的模样很是滑稽。一边吃，他还一边感叹饺子美味。一旁阿银看得眼馋，却依旧很老实坐在桌子边它将饭盆放在桌子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云鹤。
　　尚云鹤尝了几口饺子后，才往阿银的饭盆里投喂了一大碗饺子。

　　子羲一通胡吃海塞，直接干掉一碗多的大馅饺子。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他是真的很满足。
　　肚子饱了准备放下筷子，看见桌上还有那么六碗饺子没动，问道：“怎么包这么多？吃不完浪费了。”
　　云鹤笑道：“谁让你回来这么晚？我包着饺子等人，一不留神就这么多了。”
　　子羲瞬间红了脸。既羞愧于自己让云鹤操心到失神，又高兴云鹤如此再次在意自己。
　　抄起筷子，子羲准备继续：“那我多吃点，争取全吃完。”
　　云鹤一筷子敲在他手上，阻拦道：“嫌自己命大想撑死吗”
　　子羲只能傻笑。
　　“吃饱了带阿银去外面溜达消消食。”云鹤把子羲和阿银都给撵出去散步，自己收拾碗筷。
　　桌上剩的七碗饺子没动，云鹤还特意用灵石保暖保鲜。

　　晚上熄灯休息，云鹤依旧没有问子羲那段消失时间的经历，子羲有些憋得慌。
　　云鹤侧身睡下背对着他，但子羲知道他并未睡熟。忐忑许久，他还是大着胆子贴上去，试探性伸手搂住云鹤的腰。见云鹤没有反对，干脆地将人抱紧了。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子羲附在云鹤耳边问道。
　　云鹤很不自在。他半死不活的那些日子，子羲没少拥抱他，感觉从来都没像现在这般……古怪。
　　高大男人在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擦过脖间、耳后敏感的地方，一股酥痒的感觉蔓延，令他浑身紧绷。况且，姿势有些过于亲密，也太过暧昧。
　　屋内没有点灯，若是有一点亮光，子羲必定能看见云鹤红透了的脸。他本能地想要将人推开或者直接扔下床，却又不忍心。干脆一动不动。
　　子羲没有察觉云鹤的不自在，将人抱紧了，絮絮叨叨地述说前两日的经历，说得他自己都睡眼惺忪。
　　这些事情都在云鹤的预料之内，他并不觉得惊奇。只是听到后面子羲加入侠士之中与山贼对战，他居然听得心惊胆战，气得狠狠掐着子羲的手，都快要出血了。
　　子羲乐得呵呵笑，看心上人如此在意自己实在是开心，手上那点痛根本无所谓。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以后就别往前线凑了。听得我心惊胆战的。”云鹤说道。
　　“好。”子羲答应得很痛快。
　　“以后少管闲事。”云鹤补充，虽然对此他并不抱希望。
　　“行！”子羲满口答应。
　　这次他出头，纯粹是不希望有人打破如今生活的平静。毛县令学了经验，日后这类问题应该也用不着他出手了。
　　“你答应就好。很晚了，睡了吧。”云鹤这才挣脱结实的拥抱，将子羲推开。

　　尚子羲满足地闭上眼，没过几息时间就已经睡下。微弱的鼾声响起，进入梦乡的子羲也带着笑意。
　　云鹤闭目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屋外有轻微的动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透过通风的缝隙飘入屋内。
　　披了件单薄的外衣，云鹤走出卧室。
　　此时，阿银已经警觉地等候在家门口，呲牙咧嘴准备攻击。
　　“乖！是客人，退下吧。”云鹤说道。
　　阿银听明白后，凑在云鹤身边蹭了蹭，就退回角落趴下。他那双绿眼睛依旧警觉的盯着门口。
　　云鹤推开房门，冰冷的风迎面吹来。小小的青砖瓦房前，十二个黑衣人单膝跪拜。他们都很年轻，最年长的统领也比云鹤小五岁。见到云鹤，他们都很激动，失了往日的稳重。
　　“神机营南九队参见主公！”十二人低声问安。能与主公相见，为他效力的机会并不多。
　　“都起来吧，辛苦你们了。”云鹤感激道。
　　南九队统领正想汇报这两日情况，却被云鹤打断：“等会儿再说吧。我包了饺子，大伙儿吃了夜宵再说。”
　　若不是这些人，子羲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尚子羲这人哪里认识是什么江湖侠士？这么短时间想要强有力的援助，只能是他尚家留在弥南的势力。毒发时，他将调动神机营的令牌塞给子羲，子羲也聪明的利用了这份势力。
　　只是，原本这一队人马安安稳稳潜伏在弥南，却因为子羲的关系让他们露了脸。为了安全，很快他们就要转移。
　　请他们吃顿宵夜，联络联络感情，很有必要。

　　这段时间三次元突然忙碌，所以更得缓慢，抱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