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日，还你一生》徐丹瑛

11、第十一章

　　夏东庭探视过母子两个之后，有了一点小小的成就感。他觉得他稍微尽到了点做父亲的义务，特别是抱孩子上厕所的时候，胸腔里满是待喷发的舐犊情深的父爱。

　　而对于秦孜秀，夏东庭心里更多的是疼惜。这些年辛苦地照顾孩子让秦孜秀失去了生活的自我，她只知道围着孩子转，把生活的重心放在了孩子身上，对于自己过得好不好，想要什么，仿佛都失去了欲望。夏东庭记得以前的秦孜秀还是很爱打扮自己的，也有一些兴趣爱好，而现在，都被生活的荆棘磨了个粉碎。

　　夏东庭琢磨着怎么接近秦孜秀母子，琢磨来琢磨去都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他还没办法跟那些兄弟们说，那些鬼精鬼精的人尽会出一些馊主意，说不定还要狠狠嘲笑他一番。临近年关，公司进入了清算阶段，所有员工都在加班加点，他做老板的更不能请假缺班，只能心神不宁地在公司里熬着，B市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至少不是在夏东庭能力触及的范围内。

　　储修这混小子居然青天白日地找到了夏东庭这里，没打声招呼就上了14楼，然后一路呼呼喝喝跟自己家一样，引得14楼的领导们议论纷纷。

　　储家也算是个有底子的大家，怎么就教出来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儿子。

　　佟婉把储修拦在了夏东庭办公室门口：“先生您预约了吗，没有预约请容我通报一声。”

　　储修喝了点酒，但是没醉，看到夏东庭门外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不由得肾上腺素上升，摸了把佟婉的头发调戏道：“哟，美女，不认识我储修啊？”

　　佟婉见过这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他常常与她老总混在一起，但她不知道这人的大名就是储修。夏东庭一直喊他带着脏字儿的绰号来着。

　　“容我通报一声。”佟婉镇静地微微欠身，刚想进办公室，就被储修拉到了一边，然后他自己推门而入。

　　“好你个夏东庭！”储修的厉喝把正在办公的夏东庭吓了一跳。

　　储修走到夏东庭办公桌前，双手一撑，俯视夏东庭一字一句道：“你要躲着我多久！”

　　夏东庭把手里的文件合起来扔到了一边，又拿了本新的打开看，皱着眉头：“你还有没有点德行？大白天喝什么酒？！”

　　储修“呵”了一声，用长腿勾了一个办公椅过来，然后坐在上面转了个几圈，腿一蹬滑到了夏东庭身侧：“我不仅喝酒，我还嫖呢！”

　　夏东庭没好气地瞪了储修一眼：“发哪门子邪风！”

　　“说真的，你每天就这么呆在办公室？”

　　储修伸长脖子去看夏东庭手里的文件，全是英文，只有数字他认得：个，十，百，千，万，十万……握草，好多个零！

　　“有事儿快说，没事儿就滚！”夏东庭对储修一向没有耐心。

　　“也没啥事儿，听说亮子哥会所新来了几个大学生，清纯得很，晚上一起去看看呗？”

　　夏东庭听了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人家大学生不是父母生的，非要让你糟践？！你赶紧把坏习惯改改，回你爸那儿该干嘛干嘛去！”

　　“哟呵！”储修这话听得新鲜，“改吃素了？合着您没去过亮子哥那儿是吧？”

　　夏东庭承认他是去过，被储修那帮人拉着，但他从来没有包过那儿的小姐，不像储修，只要来了新的，总会去尝尝。

　　“滚蛋！没见老子忙着呢？你以为谁家老总是好当的？赶紧走找其他人去，我没那个闲工夫陪你！”

　　夏东庭打了个内线电话给设计部，让她们赶紧把新样品交上来。

　　储修自觉无趣，待了一会儿就骂骂咧咧地走了，走的时候嘟囔着说要去找唐子仁。

　　唐子仁今年还不满三十岁，就深受储修荼毒，到底储修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夏东庭熬了个夜班把请假欠下的工作补上，到了将近九点才回到15楼，点外卖随便吃了点，睡意就早早地袭来。

　　他本来快睡着了，手机突然在耳侧亮了，夏东庭烦躁得睁眼一看，来电显示是秦孜秀。

　　夏东庭从床上弹起来，一下有了精神，清清嗓子：“喂，孜秀？”

　　夏东庭这个人不见外，外加他本来就比秦孜秀大几岁，那年夏天他和哥们儿也是一直带着秦孜秀他们玩儿的，当时他对她就是一直亲切地直接叫名字。

　　“嗯，你睡了吗？我这么晚打电话有没有打扰你？”秦孜秀还在医院，夏东庭隔着电话听到了医院的嘈杂声。

　　“没事没事，”夏东庭对着空气摆摆手，“我还没睡呢，有什么事吗？”

　　他内心是喜悦的，秦孜秀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前天你来看淮淮，给我们买了东西，应该跟你讲一声谢谢的，后来我忙得忘了，现在跟你说一声，谢谢你。”

　　秦孜秀语气平淡而缓慢，夏东庭从中听不出什么感情，只感觉对方有些客气。但他还是很高兴：“不打紧，能帮到你们就好了。对了，淮淮现在怎么样了？”

　　“再挂两天水就能出院了，多谢你关心。”秦孜秀顿了顿，“那你休息吧，你应该也挺忙的。”

　　夏东庭下意识地喊了一句“等等”，他还不想这么快挂断电话。

　　“孜秀，我们聊聊吧。”他郑重地说。

　　“聊？聊什么？我的生活你也都看到了……”秦孜秀语气中带着点无奈，幽幽地飘到了夏东庭心里。

　　“我知道当时你从A市不声不响离开都是为了孩子，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我是在想，”夏东庭犹犹豫豫开口，“……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吧？”

　　秦孜秀听到这两个字轻笑了一声：“朋友就算了……我知道你对我肯定还有所关心，不然也不会特意打听我的地址找过来，这点我得谢谢你。不管你的关心出于好奇还是其他什么，我希望，我能维持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就好。至于那个圈子，我不想也不能再踏进一步。”

　　秦孜秀把自己的抗拒表达得简单明了，夏东庭有些无措：“不关他们的事，就我们两个做做朋友不好吗？你带着孩子也挺苦的，我希望我能帮到你……”

　　“八年我都这么过来了，以后我也能好好挺过去。”秦孜秀淡淡的话语里面充满了信心。

　　“孜秀，”夏东庭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我之前就喜欢你。”

　　秦孜秀愣住了，尴尬的气氛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时间不早了，我要看着淮淮睡了，再见。”

　　秦孜秀挂断了电话，对于刚刚夏东庭仓促的告白没有任何回应。

　　夏东庭给了自己一巴掌，打得自己嘴角发麻。说什么胡话呢，睡懵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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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孜秀看了眼时间，十点了，她去对面两张床商议能不能把电视机关掉，孩子们都得早点休息。

　　对方家属挺体谅的，连声说着抱歉关了电视机，还关了灯。秦孜秀拉上小秦淮床周一圈的帘子，把陪床椅拖出来组成一张小床，她就这么躺在上面睡觉，躺在儿子身边。

　　“妈妈，”小秦淮躺在被子里，双手叠放在肚子上，轻轻地开口，“刚刚你在跟夏叔叔打电话吗？”

　　秦孜秀刚刚是在病房里打的电话，本来就想短促地道个谢来着。

　　“嗯，妈妈跟夏叔叔说谢谢。下次不在病房里打了，被医生叔叔看见了要被骂的。”

　　小秦淮“嗯”了一声：“夏叔叔是你以前的朋友吗？”

　　秦孜秀有些烦这个话题：“是的，淮淮快睡吧，明天一早就要被吵醒了。”

　　两人不再对话，病房里渐渐安静下来。秦孜秀不久便听见了儿子平稳的呼吸——他睡着了。

　　秦孜秀身体很累，却无法入睡。她翻来覆去想刚刚夏东庭跟她说的话。她怕夏东庭不是开玩笑，毕竟诚恳的语气在那儿呢。她不怕他说喜欢她，就怕他会纠缠不清，打乱她和儿子的生活节奏。

　　当时夏东庭追他的时候也是用了不少手段的，送礼物，做司机，请她吃饭，这些老一套他都做过了。直到她公布跟赵劲仁的恋情，夏东庭才收了手，好像很酷似的。这会儿又说喜欢做什么呢？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她这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值得他来费心思吗……

　　夏东庭这个人，秦孜秀不能说不喜欢他，因为他并没有做什么特别令她讨厌的事，特别是追她的时候。她没有跟夏东庭在一起，只能说是因为她更喜欢赵劲仁一些，那时的赵劲仁为人正直努力，充满了干劲，虽然家境不好，但也因此人品的优秀更为突出，完全吸引了秦孜秀的注意力。至于夏东庭，在赵劲仁的对比下，他只是个没有其他特色的富家子弟而已。

　　现在，赵劲仁已经淡出秦孜秀的人生，而夏东庭却重新进入了。但秦孜秀还是不会想跟夏东庭有什么，因为她跟他的差距现在拉的太大，她根本不会容许自己有任何的肖想，她告诉自己儿子才是她要第一考虑的。

　　秦孜秀做了个噩梦，出了一夜的汗醒过来，天已经蒙蒙亮，手机显示5点40分。

　　儿子不在床上，秦孜秀掀开帘子出去，正巧儿子上完厕所回来。

　　“妈妈我把你吵醒了吗？”小秦淮爬到床上，他的精神恢复了不少，“我刚刚去尿尿了。”

　　秦孜秀揉了揉眼睛，“是妈妈自己醒的，马上要给淮淮买早饭啊。”

　　她让儿子再睡一会儿，自己先拿着毛巾和盆去洗手间用冷水洗漱了一番，然后回去拿了钱，往楼下食堂去。

　　给儿子吃了早饭，等护士来挂上水，她还得去儿子小学一趟。他们家夹在学校和医院中间，也就是反方向，坐公交车得一个小时。

　　秦孜秀把儿子要用的东西都放在他能够到的桌子上，给儿子倒了开水放凉，然后麻烦隔壁床小女孩的妈妈注意一下儿子的盐水袋，她就算担心也不得不走，因为除了她自己，她没有可以指望的人。

　　“妈妈走了，淮淮能不能坚持不睡等妈妈回来？”秦孜秀坐在儿子边上问他。

　　小秦淮点点脑袋：“没水了我就按铃叫护士阿姨。”

　　秦孜秀很满意儿子懂事，带上包去学校。她好几天没有洗头了，头发出油结块，她只能把头发梳顺然后扎了一个丸子，尽量显得自己整洁。她没有时间再回家一趟洗澡，孩子一个人她终归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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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服了我自己了，推自己的微博名还能打错字，名字叫丹瑛一片，求围观，以后福利章放不上来就放微博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