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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亡灵游戏（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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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先生，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的确很遗憾。一般肝癌早期患者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等到有临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
医生向桌对面不发一言的中年男人摊摊手，努力地搜寻合适的词汇，“就已经太迟了。”
微胖的中年男人突然把自己陷在椅子里的身躯扯出来，坐直问道：“医生，请问我还有多长时间？”
“乐观的话半年，不乐观的话……三个月。”
“那就好，那就好。”
医生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松地笑了一下。
走出医院，黄良俊一时不知该去哪儿。
他不曾意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职业病，还一直拖到负责的游戏进入收尾阶段才来就诊。而刚才，脑海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还有时间做完这个游戏？
黄良俊不由得想笑。他从街边便利店买了一提啤酒，沿着街道一边走一边喝。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白天的大街了？每天都面对着屏幕，连街景都快忘了。
他随意地坐在附近小学的秋千上，像个流浪汉似的，心乱如麻。
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害怕的？
前妻背叛的时候没有绝望，净户出门的时候没有绝望，而现在，好像有一点。
该做些什么好呢？黄良俊总是充满善意的眼里闪过一丝暴戾。
而这罕有的情绪转瞬即逝，因为黄良俊看到一个拿着棒棒糖，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路过自己面前。小姑娘扎着可爱的辫子，好奇地看了看自己。
“叔叔，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呀。”
“……你说得对，好孩子。”
黄良俊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比这个小姑娘更加乖巧懂事的雅荷。如果自己真的去报复怨恨的人，女儿该怎么办？明明自己老实了一辈子，临死前才要尝试暴力的解决之道吗？
她已经快要失去父亲了，不能让她活在“杀人犯之女”的阴影下。
于是黄良俊坐起来，将秋千附近东倒西歪的易拉罐一个个捡起来，再放到垃圾桶里，“叮叮咚咚”地响了一阵。
没关系的，黄良俊安慰自己。也许是冥冥间自己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这次的游戏，黄良俊花了许多心血，为的就是创造一个亦真亦假的世界。他甚至将自己和雅荷都写进了游戏中，那么以后自己去世后，雅荷也能从游戏中再见一见自己吧？
黄良俊回到家不久后，黄雅荷也放学归家了。她抬起头，有些惊讶地问道：“爸爸？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工作快完成了，最近应该可以放松一点了。”黄良俊极力微笑着，忽视自己身体某部分的疼痛感。
“那就是可以多陪陪我了？”黄雅荷似乎很开心，笑起来还像小时候一样。
“当然。”黄良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声音沙哑了，“以后，以后都会陪你的……”
这反常的态度引起了黄雅荷的怀疑，她小心地问道：“爸爸，你还好吗？”
“啊？爸爸没事。”
黄良俊意识到女儿起疑了，她一向是个敏感的孩子。
他很快编出一套说辞，“爸爸只是觉得，之前工作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好好陪陪你，亏欠你太多了。”
“哎呀，辛苦工作不也是为了我吗？”黄雅荷调皮地眨眨眼，“我才不会和爸爸计较。”
黄良俊不敢再多谈这个话题，生硬地问了一句，“对了，你在学校还好吗？转学后，有交到新朋友吗？”
“当然还好……不，是超级棒啦，而且我也很受欢迎啦。”
黄雅荷微笑时微微睁大了眼，然后以俏皮的口吻道：“先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写作业啦。”
“哦，好，快去吧。”
关上自己卧室的房门后，黄雅荷靠在门后，闭上眼睛，平复着对父亲撒谎时猛烈的心跳。
呼吸稍微平稳一些后，黄雅荷取下了背在背后的书包，冷漠地打开拉链。
的确是很“受欢迎”啊……
她将书包倒过来抖了抖，落在床上的除了课本，还有一张张字迹各异的便签纸。
“你真的很让我们恶心。”
“这里可不是垃圾回收站，快点滚吧。”
……
黄雅荷将这些纸揉成纸团，全部投掷到垃圾桶里，然后再细心扎好垃圾口袋。
她一边做这些，一边考虑着。
爸爸被妈妈背叛，还卷走一大笔钱，想转换心情才回到家乡的，自己不能再让他担心了。
只不过，两地间真的有什么差别吗？黄雅荷还记得，在长途客车上，父亲曾经笑着安慰为转校而紧张的自己，“没问题的，家乡的人都非常友善。”
……如果父亲真的感受到了友善，那么自己的遭遇不值一提。
只是连学校里，母亲的不齿行为都近乎人尽皆知，那么父亲呢？真的没有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笑话吗？
黄雅荷不敢去想，只希望父亲真的如他所言般一切都好。
把垃圾袋悄悄藏好后，黄雅荷坐到了书桌前，不知不觉地看着小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直到桌面上的手机“嗡嗡”两声震动，黄雅荷才回过神来。当她看到送信人的名字时，忍不住羞涩地笑起来。
“你还好吗？我听说今天有女生在厕所找你麻烦了。”
学校的生活若是黑暗的，那么熊兴学应该是唯一的亮光了。这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与别人不同，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流言蜚语似的，总是特别关心自己。虽然学习不太优秀，可是这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好坏，对吧？
这个年纪的少女怎么会不明白其意，又怎么会不动心？
“我，没，事。”
黄雅荷用右手在手机上慢慢打字，左手撑在书桌上，对着镜子撩了撩头发，下面遮住的红肿痕迹已经不是很明显了。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回信很快就送达了。
“你明晚有空吗？来天台，我有话想对你说。”
黄雅荷的心再一次快速地跳动起来，她压抑着蹿到喉头的尖叫声，在房间内跳了两下。
少女心是个可爱又可笑的东西。
第二天是个周末，到了晚上，就只有住校的学生还在自习，学校里学生不多。
黄雅荷带着自己以笨拙的手法融化制作的巧克力，将包装精美的礼盒藏在背后，一步一跳地走上天台。
天台的风很大，卷起黄雅荷的头发。她看到那个靠在栏杆上抽烟的背影，于是低下头笑着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凑上去轻轻拍了拍熊兴学的肩膀。
“嗨。”
她小声地笑道，将礼盒递过去，“送给你。”
熊兴学转过头来，也附和了一个笑容。他将烟头扔到地上，狠狠一踩，随意地接过了礼盒放在一边。
“雅荷。”
“嗯？”
“我还挺喜欢你的。”
黄雅荷能感觉到熊兴学在盯着她的鼻尖看，因为她一直害羞得抬不起头来，只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后脑勺被按住，接着是一个混杂着烟味的亲吻。这个亲吻有些粗鲁，与黄雅荷所期待的初吻有所区别，但是也不讨厌。
于是黄雅荷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个亲吻。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是黄雅荷可以想象的了。
当熊兴学将手探进自己上衣内时，黄雅荷兀然睁大了双眼。受到惊吓的她，不小心咬了对方一口。趁熊兴学吃痛松力时，黄雅荷将其猛地推开了。
“操……”
熊兴学猝不及防被这一推，跌在地上捂住嘴巴，帅气的脸上显现出怒气。
“我，我觉得这样太快了，而且我也没有准备好……”
“你他妈在逗我吗？”
熊兴学两道浓黑的眉毛压下来，大声吼道，黄雅荷吓得退了一步。
借着楼下操场的微光，黄雅荷察觉到熊兴学的表情不止是愠怒，还有一丝……窘迫？
他站起来，向黄雅荷逼近。同时他身边两侧的黑暗处，有其他男生的笑声。
“哥，看见没，人家还没准备好，你着什么急呀？”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青春期男生特有的沙哑嗓音，发出下|流的笑声。黄雅荷眼睁睁地看着，有三人靠到熊兴学身边调笑。
为首的熊兴学大概是感到了丢脸，伪装的君子模样被彻底撕扯开来。
“你跟我装什么清纯呢？操！就你妈那种不要脸的货色，还能生出什么贞洁烈女来？”
“我没有……”
曾经从上百人口中听到这种话，黄雅荷本该波澜不惊了，可从心上之人口中说出来，使她冒出了眼泪。
她用力咬着下唇，不想让眼泪落在这些人的面前。
“哥，怎么办？”其中一个青年问道，“照计划行事？可是这算是强……”
熊兴学面色一狠，咬牙道：“给我抓住她！老子还不信了，她那个没用的爸爸还能掀起什么浪来！”
得到指令的其余三人仿佛豺狼一样，一拥而上，将黄雅荷摁在地上任其挣扎。
“不要，不要！”
对于野兽而言，猎物的惊叫声只会令其更加兴奋。熊兴学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甩手就是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打得黄雅荷脑袋里“嗡嗡作响”，对外界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的衣物都解开了。
不，我不能就这样……
“操，哥，好像有人过来了！”
稍微清醒之际，黄雅荷听到有人慌张地说了一句，同时按在肩膀的力也松了。
她趁机扭过头，也没来得及看清身边人究竟什么模样，便狠狠咬了一口对方的手臂。
顾不得身上的衣服之类的了，黄雅荷跌跌撞撞地往唯一的出口跑过去。
她的确与谁擦肩而过，而这个人的身影看起来有些熟悉。只不过那一刻，她无暇思考究竟是谁，脑海里只有一个逃跑的念头。
那个人惊讶地看着黄雅荷逃走的背影，又抬起头，对上了熊兴学与其狐朋狗友凶神恶煞的目光。
他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这段的时候，正好渣浪刷出来一条关于校园欺凌的。
三十三年后的同学会，集体向当年欺负的同学道歉。
但是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那位同学心理不够强大，就像雅荷一样，大概根本没有机会等到道歉吧？
PS.最近杂事略多，说好的双更可能要稍微稍微延后一点点（抱头）
不过一定会补的会补的！国庆节假日期间，也会不定时掉落更新哟XD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