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吸血鬼搞事的日子》熊掌菌

4、小熊的眼睛（一）

　　“满月，我觉得你这样真的太缺德了……”

　　“怎么？”

　　咖啡厅靠墙的角落里，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年轻男子推了推眼镜，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乔满月，叹气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利用小姑娘的美色……”

　　“闭嘴天成！你以为我想这么麻烦吗？”

　　明天成揉了揉自己长过耳后的乱发，老老实实地继续盯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如果能绕到明天成身后看到屏幕上的画面的话，就会发现上面显示的是附近会展中心的实时监控。所幸明天成背后只有墙壁，且谁也难以注意到这个不起眼宅男模样的家伙。

　　“所以呢，现在维蕾娜在干嘛？”

　　“在你说的那画前发呆呢……”

　　今天早些时候，乔满月和庄生已经到会展中心里打探过了。这场画展展出的作品大都来自同一位年轻画家，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鲜明的色彩搭配而出名。

　　虽然乔满月对艺术鉴赏一窍不通，在她眼中这些画就像出自稚童手中一般，但她也并不需要通过这些手段来鉴定画的“价值”。

　　“是这幅画吗？”

　　庄生跟在乔满月身后，已经问了不下十次同样的问句。

　　“哎呀，不是这一幅啦。”

　　乔满月凑在人群最前端，佯装在仔细欣赏画作，暗地里却在分辨每一幅画作的气味。但前来观展的人实在太多，要在一大群人中辨别出属于画的味道，这着实让乔满月花了一番功夫。

　　“等等……没错！就是这一幅！”

　　到了后来，乔满月也没耐心再惺惺作态了，直接循着特殊的气味寻找，直到她在某幅画前停了下来，然后兴奋地开口道。

　　庄生在后边有些无所事事。听了乔满月的话，本是兴致冲冲地抬头看画，眼神却一下呆滞下来，忍不住讲了句粗话。

　　“卧槽，这画的是个什么鬼？”

　　“怎么了……卧槽！”

　　乔满月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露出了和庄生相同的表情。

　　即便以乔满月那毫无艺术细胞的眼睛看来，那幅画也显得和周围的作品格格不入。周围的画作颜色明快，内容也大都轻松可爱，因此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观展。

　　但面前的这一幅，主色调暗黑沉重不说，画中只有一只毛绒玩具。照理说这也是个可爱的意象，然而这只小熊没有眼珠，在本该是眼珠的地方留下两个空洞，空洞中还隐隐透着红光。

　　与附近的画对比起来，这画简直不像出自同一个人手中，但标注的作者名的的确确是那位年轻画家的。

　　“这会把小朋友吓出心理阴影的吧……”

　　庄生喃喃道，然后怯怯地吸了口手中的奶茶，“这画感觉都不像一个人画的，该不会是‘画灵’什么的吧？”

　　“不，这幅画不是本体，只是媒介。”

　　除了庄生和乔满月外，这幅画前再无二人观赏，这倒方便乔满月凑近仔细嗅了嗅。然而气味却不是庄生所说的“画灵”。这画中的超自然气味强烈却又感觉缥缈，是连接着某个“本体”的象征。

　　“你是说，画的这只熊才是本体？”

　　画中的主体只有一个，庄生很容易推测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没跑了。”

　　乔满月应道。

　　“那意思是，这幅画我们就不必要弄来了？”

　　“当然，我们只需要‘借’一下，弄清楚它连接的‘本体’在哪里就行了。”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内心已经开始打起肮脏的小算盘。

　　计划很快拟定好了，这不是什么太复杂的行动，今晚就可以动手。只需要明天成这位技术宅帮忙切掉馆内的夜间电源，再凭借庄生的本事压制一下安保的行动，最后乔满月顺走画作就大功告成。

　　然而……

　　“我也要去嘛！”

　　由于讨厌阳光，而一直躲在没有窗户的卫生间中的维蕾娜，在乔满月和庄生二人打探完情况后才出来会合。尽管计划中并没有自己的位置，维蕾娜还是不依不饶地吵着要加入。

　　“好好好，你就跟着我就好了……”

　　乔满月拗不过她，随口答应道。

　　“但是我，晚上可是进不去馆里的！”

　　“说什么胡话呢，到时候我肯定会想办法打开门的。”

　　乔满月拽着维蕾娜的袖口，把她拉出了卫生间。在卫生间里密谋实在有些蠢，来来往往的人多少对这两人都有所侧目了。

　　“没有收到‘邀请’的话，即使你能打开门我也进不去。”

　　两人走到走廊里一个阴暗的小角落，维蕾娜扬了扬手中的票根，“我在这里最多只能待到闭馆时间，除此之外的时间，这个属于人类的地方就不是我能随意涉足的了。”

　　“不是吧，你们吸……你们怎么比我们还弱？”

　　乔满月明白了维蕾娜的意思，忍不住调侃道。

　　“这叫遵守规则！才不像你一样乱闯！”

　　维蕾娜气鼓鼓地反驳，白粉色的两颊看上去肉嘟嘟的。这让乔满月很想上去戳一下，只不过下一句话就让乔满月很想跪下叫“大爷”了。

　　“而且只要是收到‘邀请’的话，即使是你们，我也可以毫不费力地让你们进去。”

　　“姐姐！请您务必忽悠来‘邀请’！”

　　乔满月想得可远了。尽管这次行动可谓轻而易举，但保不准下一次还有没有这么容易。不如现在就抱紧维蕾娜的大腿，以后要是遇上什么难进之地，当个巧舌如簧的家伙，可比费尽心思地解码撬锁容易多了！

　　“哼，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演技好了。”

　　维蕾娜骄傲地抬起头。侧脸在阳光下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边缘线，像是画中描绘的洋娃娃般精致，又比画作更生动许多，一头奶油一样柔软的金发也仿佛是阳光融化后的模样。

　　乔满月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只可惜维蕾娜只美了三秒。

　　“哎呀！阳光换角度了，晒进来了啦！”

　　维蕾娜猛地压低了头上的遮阳帽，然后火速逃窜至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

　　果然还是吸血鬼……

　　乔满月本想帮着维蕾娜忽悠会展中心负责人，但维蕾娜执意要自己来，理由是：我看起来就很纯良，而你看起来就很老奸巨猾。

　　对着玻璃窗看了一下自己的倒影后，乔满月决定安静地走出会展馆，和明天成一起提供场外援助。

　　于是有了明天成的误会。乔满月懒得和他解释，拿起桌上的通讯器，压低声音问道：“姑奶奶，你在那儿傻站着做什么呢？”

　　明天成电脑上的左上角监控画面里，维蕾娜转过身来，整理了一下伪装成耳环的通讯器后，朝着摄像头做了个鬼脸。

　　“你不懂啦！不要管我！”

　　乔满月摇摇头，保持沉默。

　　“哎，这不是那位画家吗？叫什么来着……薛鸿信！”

　　一直懒懒散散地坐着的明天成突然直起腰，指着监控画面惊讶道。乔满月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明天成身边一起看。

　　然后她一拍大腿道：“我知道维蕾娜想干什么了！”

　　明天成还不明所以之际，乔满月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耳麦，开始监听维蕾娜那边的动静。

　　“小姐，我注意到你看这幅画很久了。”

　　年轻的画家站在那位小姐身后也很久了。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往的脚步不曾过多停留，而那个小小的背影却没有离开过，仿佛和周围的景色融合成了新的画作。

　　职业习惯使然，薛鸿信伸出手，用手指代替画笔粗粗地勾勒了几道比例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着这场景成画可谓完美。他本不该打扰自己的观众，也不愿打破这样美丽的场面，但这位小姐在看的画作实在令自己在意。

　　“因为这幅画实在很特别呢。”

　　维蕾娜转过身来，朝薛鸿信笑道。

　　薛鸿信了然地点头，这幅画的特别之处显而易见，但他觉得这不该是这位小姐在此停留这么久的原因。

　　“你……为什么觉得他特别呢？”

　　他追问道，或许是自己同时也在期待着什么。

　　维蕾娜却犯了难，保持着微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薛鸿信，‘新世纪最有影响力画家’之一，同时也是最年轻的获奖者，因其画作多半充满童趣而成名。”

　　隐藏在耳环外表下的扩音器里传来乔满月低低的声音。

　　在咖啡厅内的明天成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屏幕上涌出更多关于薛鸿信的信息，从可以轻易搜索的，到被隐藏起来的资料通通逐一展现。乔满月也快速阅读着，从中挑出重点传递给维蕾娜。

　　“但其实六岁时被送到了孤儿院，直到十岁才被人现在的父母领养，其亲生父母资料不详……这么看来这家伙的童年，搞不好并不像他画中看起来那么快乐。”

　　镜头里的维蕾娜闭上眼，轻笑了一下。

　　这段时间的沉默正好给自己的情绪铺垫，再睁开眼时，晶莹的一串泪珠仿佛溢出的光泽，从那双异色的眼里滚落出来。

　　“很抱歉，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这幅画给了我一种现实感，好像藏在快乐背后的阴影……”

　　维蕾娜垂下眼帘，小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悄悄观察着薛鸿信的反应。

　　薛鸿信的眼神看上去似乎有所动，维蕾娜放出大招。

　　“其实我……我是个孤儿，小时候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陪伴，而我只有一只毛绒小熊。那个时候我就想，也许对别的孩子而言是幸福的小熊，对我而言是不幸的象征。”

　　这演技隔着屏幕都要炸裂了，乔满月要不是清楚维蕾娜本来的面目，都差点要相信维蕾娜的说辞了。

　　更别提薛鸿信了。

　　“是吗……也许，你说的就是真相。”

　　薛鸿信喃喃自语着别人听来奇怪的话。维蕾娜一时也听不明白薛鸿信的意思，但这不重要。

　　“真想再多看看这幅画，只可惜马上就要闭馆了，这里的门票也挺贵的……”

　　维蕾娜的眼神留恋在画上，这番话说得轻柔，薛鸿信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刻意。

　　“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可以随时来看，我只需和负责人打个招呼就行了。”

　　他的确很喜欢面前这位异国的小姑娘，无论是她稚嫩无害的面容，还是她对自己画作的独到欣赏都令薛鸿信放下了戒心。

　　“那我可以带我的朋友一起来吗？”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那可爱笑容下的小小獠牙。

　　薛鸿信大大方方地笑着。

　　“当然，我的画展随时欢迎你和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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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对美术也没啥造诣，如果有啥写错的地方求提出，求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