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改良日记》两点加水

27、027

　　杜若最后只能打探到袁盛安回来之后被永和堂叫了去，从永和堂出来就在祠堂里跪了一夜。

　　这其中的关节，杜若想不透，可她并不着急于一时。

　　袁盛安从祠堂出来，滴水未进，人有些虚弱，小厮上前扶他，被一把挥开，小厮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撇了撇嘴才小模小样跟上。

　　杜若正在去永和堂的路上，偶遇袁盛安让她在心里忍不住猝了一口。

　　“二表哥，早啊。”

　　杜若的笑容甜美，声音评述。

　　袁盛安眼睛被刺了刺，他微眯起眼，他不会蠢到以为这个笑容里有真心实意，那疏远的语气，反而让他确信是一丝一毫都无。

　　他从不怀疑杜若过去对他的感情与用心，不由自主地，他从这个笑容里仍旧能看到过去的影子。

　　影子了吗……

　　袁盛安不知哀从何来，只觉得荒谬至极。

　　杜若等了一会，不见任何回应，观他神色变化来去，心中不耐，更是懒得去猜测他在想什么，兀自施了一礼，就打算越过去。

　　袁盛安回神之时，一段柔软滑过他的掌心，一闪即逝，是杜若今天穿的黄色长裙。

　　他盯着自己的手良久，才惊觉刚才竟情不自禁想伸手去拉杜若的衣摆。

　　“二少爷。”身后的小厮目睹这一切，对袁盛安生出了些看不起。

　　他是个小人物，是个穷人，端茶递水鞍前马后是他本分，可他此刻觉得自己比袁盛安要强，若是能有个小娘子喜欢上自己，绝不会像这些公子少爷们一般三心两意左拥右抱的。

　　小厮摇了摇头，最后还不是落了两头空，那头人没了，这头心寒了。

　　杜若到了永和堂之时，里头已经闹哄哄一片，袁老夫人看了一眼，那边邱嬷嬷便开口道:“表姑娘，好生迟啊，老夫人和大夫人正说着今年乞巧节的事呢！”

　　刘氏没来！

　　杜若看了看屋内众人才给袁老夫人施礼。

　　袁老夫人笑着点头:“若姐儿，这是你第一年在咸城过乞巧节，到时候家里可热闹了。”

　　杜若甜甜地应了声便退下去，和袁如日袁如玥站到一块。

　　袁老夫人心里宽慰，她乐见一家姐妹相处融洽。

　　大房张氏淡淡地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如玥这皮猴终于听进她的话，她的亲事如今都还没着落，多亲近杜若，能讨老夫人欢心，自然会有她好处。

　　袁如日害羞地对杜若一笑，如日属于脸皮薄，比较文静内敛那一类。

　　袁如玥正好相反，活泼过头，她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对袁老夫人道:“祖母，乞巧节，鹊桥会，要不那天晚上我们三姐妹一起去逛巧市。”

　　听得这话，袁如日霍然抬头，本来雪白的脸上忽然像上了一层胭脂似的。

　　乞巧节是七月七，可初一巧市便开了，里面过节的东西一应俱全，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一般都是初七前去逛巧市，买些小玩意和过节的必备用品回来，这都是为了七月七当天，未嫁的姐妹们齐聚家里，等待喜蛛结网，谁的网结得好，谁的手就巧。

　　巧市七夕前也可去逛，可七夕前与七夕当天是不可比的，七夕当天有花灯会，还有游园，还有各种各样的民间表演。

　　对于这样的热闹，杜若也是向往的，见袁老夫人眉目间有些拿不定，她这个宠冠全府的外孙女这时便要发力了。

　　“外祖母，你就允了吧！”她撒娇道。

　　袁老夫人睨了她一眼，张氏道:“玥姐儿，莫要胡闹。”又对杜若笑说:“并非母亲不愿，而是当天外头人特别多，你们只几个姐们去，不适合。”

　　这时袁书海很有男子气概地说:“我也去，我保护姐姐们。”

　　软糯娇气又略带倔强的声音，让在场的大人们均哭笑不得，又不忍心打击他。

　　袁如玥正还要说话，屋内响起一道男声，袁祖宏正揭开帘子进来。

　　“祖母，孙儿正要来说，约了书院一群好友乞巧节去逛，既然妹妹们也想去，孙儿去做陪好了。”

　　袁祖宏身子比以前还要瘦了些，袁老夫人看着就心疼，最近他们二房事多，也难为这个大孙子了，父亲早死，母亲，弟弟，庶妹，没一个是拧得清的。

　　袁老夫人心里叹了口气，“有你陪着，自然是好，只是你约了书院的学友，又拉上你妹妹们……”

　　“母亲，就让年轻人一起去玩玩吧！”

　　张氏还没等老夫人说完就迫不及待插嘴，有袁祖宏陪着，她放心，有书院的朋友一起作陪，她更称心。

　　袁祖宏所在的琅华书院收学生极为严厉，状元和探花都曾出过，许多学子冒名而来，即使在京城，名气也是响当当的。

　　七夕佳节，牛郎织女，若是玥姐儿能从其中觅得如意郎君，最好不过了。

　　张氏反转太快，意思也直白，在场的人，没几个听不出话外的意思，袁如玥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去。

　　袁老夫人咳嗽一声，张氏都这样说了，她倒不好再说什么了，而且确实如今的男女大防没那么严格，若是袁如日的未婚夫婿邀请她乞巧节外出，这也是允许的。

　　“去可以，你们这群皮猴可都要乖乖的，不许惹事。”袁老夫人板起脸。

　　袁如玥拿肩膀去碰杜若的，神色得意，不经意瞧见满脸红彤彤的如日，惊讶道:“姐，你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如玥的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一道道投射过来的目光，让她更不知如何说起，脸就更红了。

　　“不舒服吗？”张氏皱了皱眉头，便要去摸女儿的额头。

　　她的如日和如玥虽是孪生，可两人不论是相貌还是性子都不一样，如日体弱，如玥则相反，自小体强，就是哭声都比别的孩子嘹亮，顾她更挂心大女儿。

　　如日对张氏摇了摇头，然后站了出来，对袁老夫人一施礼，“祖母，母亲，是这样的，先前孙女收到承恩伯府的来信，才得知齐二公子已经在来西北的路上了，并说到时候会与孙女一起过乞巧。”

　　她的声音柔柔细细，极为好听，眼神坦荡，端庄大方。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突然哄堂大笑，这一笑，袁如日刚才压下的心跳又冒了上来，脸更是红到耳根子去。

　　承恩伯府便是袁如日的未来婆家，远在京城，明年四月她和齐家嫡出二公子便要成婚了。

　　齐二公子虽不能袭爵，但齐家乃百年望族，底蕴丰厚，即使时候分府，也不是寻常富贵人家可比的。

　　算起来，如今凋零的靖安侯府可配不上人家，可齐二公子自从见了一眼娇小玲珑五官清丽的如日，就认定了她，承恩伯府老太太没办法，只得应了这事。

　　从京城到咸城不知几千里，当媒婆千里迢迢到来说明来意之后，整个靖安侯府仿佛都震了震，那可是承恩伯府啊，当今皇后的娘家啊。

　　袁老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与袁家大爷商量了这事后，便应了。

　　袁如日人长得文静贤淑，胆子也不算大，刚开始对这婚事十分忐忑，可在媒婆离开前，留了封齐二公子的信给她，在袁府最高领导人袁老夫人沉默下，他们有了书信来往，天长日久，她对他好感渐生，对婚后的日子更是多了许多期待。

　　杜若上辈子过得糊涂，对这个未来表姐夫没有多大印象，也没心思参加什么乞巧姐。

　　请安散了后，杜若回到玉衡院，凳子还没坐暖，那头袁如玥三姐弟便来了。

　　杜若无奈地笑笑，今儿是初一，巧市已开，她就知道如玥一定会拉着她去的。

　　“哪儿热闹，你就往哪凑，是吧？”

　　袁如玥“呀”地一声，给了杜若一个白眼，“说得好像你不稀罕去一样，不是知道你没见识过西北七夕的热闹，我都懒得费劲呢！”

　　袁如日掩嘴一笑，总觉得这两人的相处特别有趣。

　　袁书海看着三个姐姐你一句我一句，居然还打起嘴仗，他就不耐烦了，少年老成皱了皱眉头，他还等着吃冰糖葫芦呢。

　　想出声抗议，又忆及自己是男子汉，不好跟一群娘们计较，只好闭着嘴巴，把臭脸明晃晃地摆着。

　　杜若无意瞥见，心底在偷笑，住了口，示意三人可以走了。

　　到了府门前，偌大的马车已经备好了，这恐怕是靖安候府最大的马车了，足够姐弟四人一起坐在里面而不会觉得挤。

　　这车平常只是袁大老爷和袁老夫人出门才会用。

　　柴管家恭敬地送他们上马车，杜若临上车前对他点了点头，知道这细心的安排，必定是来自于他。

　　柴管家心领神会，似乎读懂了杜若眼里的话，年轻的脸庞闪过一抹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