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来》土里的花生

50、五十

　　采不到冰的冰窖叫侗胡，侗胡冰窖是上一年刚竣工的御用冰窖，从动工到完成用了一年之久，这之前的冰都是储在开圆冰窖，因为该冰窖已有些历史，里面墙体开始脱落，密封性不那么好了，每年储进去的冰总要化掉许多，加之离皇宫较远，运输不便，是以衡宗帝下令再挖冰窖，就在紫禁城内。

　　季平等下了冰窖，才知道自己揽了件麻烦事，整座冰窖大得空洞，连脚步声都能在这里面来回荡，冰块融出来的水大多已经渗入地低，还有一些水流不出，渗不下，刚好在大腿肚处，面上零零碎碎还飘着一些冰块，大的成年男子拳头大小，小的有如拇指盖。

　　整做冰窖冰冷潮湿得很，季平来时没料到是这么个场景，以为是开始就没放冰，穿得也就寻常夏衫，现在狼狈得紧，赶忙上了地面，还是觉得冷，又回了马车，喝上杯热茶汤，才缓过来。

　　缓过来后就有精神开始琢磨这事，叫了一声，“仲易！”看守这里的王福林原部下仲易，打季平出现，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现在就在他马车外，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是战战兢兢。

　　这时候听到季平叫他，连忙挪过去，跪下，“二殿下。”

　　“说，怎么回事。”季平语气不太好。仲易更怕了，两腿直哆嗦，“下官，下官也不知道怎么个回事，上个月开窖时就这样了，里头的冰都化开了，只是还没那么严重，后面就完全不行了，一天天的，跟下了水的糖块似的，凡开次窖，就化得厉害，没法子下，王大人叫我们不要开窖了，多拖些时间，谁知，谁知，这冰还是都化了。”

　　季平已经平复下来了，做势拍了手下桌子，“冰窖冰怎么会化呢。”

　　“这，这……”仲易更无话说了，“下官也不得而知。”

　　到这就没有进展了，季平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有些烦躁，父皇不喜欢他们养着有用没用的人，跟着身边簇拥一群人，为讨衡宗帝喜欢，这些年，他身边一个能人异士也没养，到这种要人出谋划策的时候，手底下也无人可用。只得暂歇，转道去了宋府求救。

　　宋尚书一早就窝家里等着他呢，在他看来，季平听话是听话，脑瓜子却是不太能用的，这下子门房终于来秉，垣王来了，还算快。

　　把人请到书房，两人一阵寒暄后，季平终于道出来意，宋樊先伸手捻捻下巴上的山羊须，摆出心中有数的样子，才意味深长道，“殿下，这是我们机遇到了啊。”

　　季平闻言疑惑，“机遇？什么机遇？还请大人告知。”

　　宋樊继续捻须，“知道王福林谁吗？”

　　“谁？”

　　宋樊瞟了他一眼，对季平这点不上道有点不满意，但还是说了，“章之检老母亲的族侄孙。”哼笑。

　　“可这又有什么联连？”季平还是不懂。

　　宋樊已经不期望季平能懂什么了，继续道，“王福林为什么要自尽呀，这里头，不就是有事吗？只冰窖的冰没了，他就自尽？抛下这么一大家子？这可是抵抗不了的事，上报一声，顶多罚几个月月供。”看了季平一眼，里面尽是内涵，“可这冰窖冰为什么化呀？”看季平还是一副等他讲的样子，“嗨呀”一声，“就是这冰窖的问题呀。”胡须也不捻了，桌子戳得“咄咄”响。

　　“对呀。”季平一拍手掌，“可不是就冰窖问题嘛，可这冰窖也才去年刚落成呀？”

　　宋樊点点头，“也就是去年才落成，才有问题。知道当时国库拨款多少吗？”

　　这个季平倒知道，去年他也要揽这项事来着，没想到，临了了了，被个王福林抢了去，“不就二十万两？”

　　宋樊点头，又手指点桌面，“知道用在建冰窖的有多少吗？”伸手比了个数，“三万。”

　　“三万？！！”季平拍桌而起，被宋樊压坐了下去。

　　他之前去争这个差事，也是为了其中一点油水，可没想能贪这么多，足有十七万两，这冰窖能建好嘛，难怪储不住冰。

　　愤懑过去后，就是激动，这王福林胆这么大，背后没有章之检的支持，说什么他都不信，他磨拳，这要一下子把章之检拉下马，那皇子里头，他不用说，肯定能当独一份。

　　可是抓贼捉藏，光凭一张嘴，无凭无证的，怎么拿下他章之检，王福林已经死了，就没了指正的人了。

　　左右踱步，突然停下来，转身看宋樊，见后者一副胸有成竹，终于领悟过来，对呀，都调查到这里了，宋樊怎么会没有证据呢。

　　宋樊见他终于想到了，放下手，“证据臣这还真没有，不过。”季平听到没有心一落，听到不过而已又荡起来，“什么？”

　　“那王福林习惯记账，副本估计在章之检手上，正本嘛，没找到。”

　　“也就是，要找到那本正本？”

　　“不，不用找，没有，就造一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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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憋死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