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来》土里的花生

49、四十九

　　早上起来听见蝉鸣，才知道恍然间已经是盛夏了，朝珠最耐不得热，帐子早早就换了，衫子也跟着越穿越轻薄。

　　正厌厌地歪在矮脚塌上，有一下无一下地摇晃手中的扇子，雨明端了一盆井水过来，放在凳子上，看朝珠一副不耐烦，问，“公主怎的不去宫里其他处逛逛，成天地呆在屋里，也不好。”

　　朝珠有气无力，“这样的天，怎么能出去，动一动都要出一身汗，难受得紧，还是待着好，没得一出去就化了，等晚头了，自然就不会那么热了，到时再出去走走。”

　　雨倩是个冬暖夏凉的体质，这样热的天，对她而言，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朝珠不止一次大叹神奇，此时她故意凑近了来，“喏喏喏，奴婢可是凉的，暂可以一会做冰用。”

　　朝珠挥动扇子，赶她，“去去去，说你胖还喘上了？”转头问管理屋里常务的雨苏，“不过，这冰还没派下来？”

　　雨苏回她，“没呢，也不知道怎的了，今年的冰来得这么晚，宫里头现在能用上冰的，也就皇爷和皇后娘娘处了。”

　　雨明插嘴，“瞧营物司这事办的，可真是……如今降温都要用井水来，来来回回的，麻烦不说，也没多大效果。”

　　朝珠摆摆手，“也不过晚个几天，不碍事，你们外头这些话就不要到处说了，免得让人抓着什么话头。”

　　雨明吐吐舌头，“哪里敢到处讲，不过公主这里才敢说这么一二句，其他人那，奴婢可是嘴严得很的。”又保证一样拍拍胸脯。朝珠忍不住被逗得一笑，也不再说嘱咐的话了。

　　她往外头看，火热的光下，一切好像都被烘得变了形，她们在屋里头都嫌热呢，何况外头的人，问雨苏，“现在屋外没人干活吧。”

　　雨苏手脚麻利地将手里的线打了结，拿剪子剪短，“哪能这么大热的天叫人外头干活呢，公主放心吧，都给叫到有墙有顶的地儿了。”

　　朝珠点头，“等下不那么晒了，再带几个人，用水撒一遍院子，降降温。”

　　“晓得的，公主放心吧。”雨苏再望了下天，补充，“左不过也就这几天了，这冰就该下来了。”

　　意料之外的，再过了大半个月，这冰也还没有派发下来，天反倒越热了，像下火一样，一到午间，到处滚烫地不像话，宫里不少人已经中暑了。

　　一个平时受宠的妃子受不住了，求到衡宗帝跟前。衡宗帝最近这大半个月，因繁忙的政事，没去过后宫，自然不了解情况，实际上之前有过汇报，今年的冰会晚些，因为乾清宫还是照常供冰的，也没怎么留意，晚就晚个几天，没想到这一拖，拖了这么久，自己的女人都忍不住，泪眼婆娑地求到这里来了。

　　当即大怒，先调来营造司总长黄公公，早年间伺候太后的，黄公公有个别名，黄桂子，还是皇太后在时赐的。

　　黄桂子这几日都过得心惊肉跳的，求天求地的，告老爷告佛祖的，求这冰快些到，皇爷那他又能瞒多久呢。

　　这天就收到衡宗帝召见了，心里大叫不好，面上也不能才出来，跟着来召的小黄门进了乾清宫，啪地一声先跪倒在地，口呼有罪。

　　衡宗帝手抄起手边一个茶盏就掷了过去，正中黄桂子脑门。

　　茶叶茶水糊了一脸，他也不敢抬手擦，心里恨极了之前自己怎么那么短见呢。

　　衡宗帝先平熄了一下怒火，沉声问，“说说，黄桂子，怎么一会事。”

　　黄桂子磕头，“皇上赎罪，老奴也是一时糊涂，前些时候，本该来冰了，左右等不到，老奴就派人去问了管冰窖的王大人，岂料那王大人说还没开窖，让咱们再等个几天，还说这事已经秉过皇上了，奴才一想啊，都秉过皇上了，也就不再过问了，谁知一拖拖到如今啊。”

　　“混账！”衡宗帝怒喝，对后边汪垦祥道，“去，把王福林给朕叫来。”汪垦祥领命去了。

　　谁知空手去的，空手来了，汪垦林在家自尽了，也只是今早的事，家人发现时候，尸体已经凉了，还没来得及上报朝廷呢，汪垦祥就来了。

　　同时，在之前派去冰窖采冰的人回来了，回秉的是，冰窖里并没有冰。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查，给朕查！看看他王福林弄的什么鬼！”当时还有几位老大人在场，章阁老正在其中，季平也在，眼见了衡宗帝发了这么发火。

　　季平自觉邀功好机会来了，于是上前自荐，“父皇，儿臣愿查此案。”

　　衡宗帝略一思量，点头，“也好……这事交给你也算……”话没说完，章阁老章之检一旁不慌不急地插话，“这事原本也是还交给垣王，只是二殿下对这些事，怕少不得还是缺点经验，臣附议，该找位老人陪着二殿下，一同审理此案。”

　　衡宗帝疲惫地捏捏眼角，“此事就照章卿说得办罢，人么，你给推荐过去。”季平张张嘴，还是没有反驳这个决定，到时候还是要看谁功夫硬。

　　章之检躬身回道，“臣遵旨。只是眼前还得解决宫里用冰一事。”

　　衡宗帝摇手，“无他法，只得先挪用吏用冰窖，再向民间征用冰块。”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呀，不好意思啦，我来啦，太忙了，不比放假时候，总之我是有空就更，爱你们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