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侍郎的小娇妻》霜雪千年

4、许府

　　林夫人见陈娇不提了，便又接着与众人说了几句宜王府的事。吕显是小儿子，虽被哥哥们与当地百姓戏称为“小王爷”，其实是不必承袭爵位的。所以宜王妃放了话说，若他将来愿意，皇帝也恩准，可让他回京寻点事做，不必叫林月盈远嫁。

　　林茂听了这个，倒还松口气，道：“敢情夫人是想给盈盈寻个上门儿女婿，这我倒还赞成。”

　　“我看听说那孩子淡泊风雅，喜好自然，不是个追名逐利的，”林夫人随意与丈夫说着话，“我看倒和你性情有几分相投。”

　　林月仪玩笑道：“和爹相投有什么用，又不是娶我爹，关键还是得看盈盈乐不乐意。”

　　林文靖也说：“娘，您这是嫌弃我和爹不相投是不是？生怕我这不好读书爱上战场了，爹的衣钵将来无人继承？”

　　林夫人看着儿子，笑说：“你啊，和你爹还真不像，也不知道随了谁。”

　　“随……我么？”陈娇突然愣愣地冒出这么一句，众人皆是一阵笑。

　　陈娇又说：“盈盈要是嫁给宜王世子，将来肯定不会吃苦，王爷王妃肯定会像爹娘疼我这样，疼爱盈盈呢。”

　　林月盈听他们这么东一句西一句地扯，个个能言会道，个个拿她的亲事说笑，一张比纸还薄的小脸皮儿撑不住了，低声说了一句：“你们……没完啦。”

　　“罢了罢了，不说了，”林茂见她不自在，便打住了说话，“反正还早，就算真要定下来，之前也得先去宫里走个过场。这回仪儿订亲，就没早跟宫里头打声招呼，听说太后娘娘不大高兴了。”

　　“太后娘娘为何不高兴，难不成还想娶我当孙媳妇儿，”林月仪听了，皱着眉头说道，“那三皇子见了我，可像见了讨债的一样烦得紧，皇后娘娘更是不喜欢我……”

　　她这话虽然不假，不过太后素来喜欢她们姐妹，皇帝便叮嘱过林茂要将她们好生教养。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既然上头都这么吩咐了，嫁娶之事总应该打个招呼的。

　　林茂说起这次的先斩后奏，又回想起林月仪当年少不更事，横行宫中之事，止不住地叹气：“唉，仪儿，就你这脾气啊，我看还是赶紧嫁到许府去，折腾许侯跟嫂夫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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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七是个风和日丽的吉祥日，林月仪出嫁许府。三十六抬的嫁妆头一天就送到了，比许府的聘礼也不在话下，已经引得京中百姓围观。所以她出嫁的仪仗就更惹人瞩目。

　　林月盈精致打扮了，手轻提着华丽的衣裙，跟在花轿边忙不迭地走。她只觉得周围人的眼光全都向她这里瞟，虽然不见得是看她，是想看轿中的新娘子，可她多少也有些局促不安。

　　京中风俗，女方出嫁要由娘家的“全美人”送嫁，为她压轿，到男方家之后也指引她行完这一日的礼。这“全美人”须得是娘家亲眷，还必须是已结婚生子的有福之人，最好是同辈。

　　林月仪出嫁，自然是长嫂陈娇来送。不过林夫人素来了解陈娇的脾性，担心她大大咧咧，场面上的事情应付不来。毕竟当日许家宴请的多是军中同僚，陈家人也在席，林夫人怕陈娇高兴忘形，所以便让林月盈也跟过去送嫁，帮着周全，也算是小小地历练她。

　　花轿停在许府门口，亲朋家的小孩子们迎出来，抢着看新娘，林月盈便从丫鬟手里拿了喜糖来送给他们。

　　许书杭下马过来，由陈娇帮扶着，背林月仪进门。林月盈一转头，瞧见林月仪伏在新郎背上，用手指偷偷戳了一下他的脸。许书杭面沐春风。

　　林月盈悄悄见了这一幕，目中满是羡慕之情，唇边也绽开一个清甜的笑容，不由得就幻想起自己将来出阁那一日。她久居深闺，素爱读书写字，再不就是跟家里人玩闹，终日欢欢欣欣的，倒从未动过这样的心思。今日她却突然在想着如意郎君了，这想法儿令她一下子面色绯红。

　　林月盈赶紧移开目光，不再看着新郎新娘。不过，这一转脸，就看见了秦霆。他跟着许书杭，就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秦霆碰巧也正看着她，已将她正刻意收敛的笑容尽收眼底。

　　林月盈意想不到，慌忙对上他的目光，心像被什么闪了一下，赶忙低下头去。秦霆温和一笑，跟林月盈并肩走在一对新人身后，金童玉女，相得益彰。

　　进许府大门时，林月盈心里还在慌，手里的绢子捏出了汗，一抬腿险些站不稳。秦霆见了，手拦在她腰后一尺，护着她怕她跌倒，却又守着礼数，并没碰着她。

　　他低声提了她一句：“当心脚下。”

　　林月盈定了定神，稳稳地迈过门槛，本想说一句谢，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轻轻的“嗯”字，而后又是低下头去。

　　本是姐姐的婚礼，她不该这样想入非非的，可心里又仿佛忽然多了什么东西牵着一样，虽时时刻刻守着规矩，盯着礼数，脸上却一直都是烫的。

　　许府大宅宽阔敞亮，这日高朋满座，人人脸上欣喜非常。林月盈在众目之下，也不敢再看秦霆，唯在林月仪与许书杭夫妻交拜，弯下身子时，陪在身后的他们才忽而又四目相对。

　　这时候，林月盈脑海中便闪过半个月前林月仪对她说的那句话——秦家六公子，长得是真的好看。

　　秦霆出身世家，龙章凤姿，近看更见眉深目刻，英气袭人。今日他着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如此繁复的衣裳，红又是世俗之色，他却穿得出一身清淡风雅。面如冠上玉，眸中落北辰。

　　而他仿佛也在看林月盈，她低头浅笑的样子那样美，温婉明媚，面若桃花。

　　他们都是谨守礼教之人，这样的想法儿虽然有些轻浮了，可却越来越在彼此的脑海中散开来，挥之不去。

　　林月盈陪着林月仪将繁文缛节一一行过之后，就送她入洞房去了。外头喜宴开场，觥筹交错。戏班子唱了一出《千秋华宴》，清音绕梁，像是这繁华永远都唱不尽一样。

　　夜幕在这喧哗热闹的人声与戏声中渐渐降临，温柔的月色笼住了平侯府。这是个有梦的夜晚，花好月圆。

　　吉时将到，有丫鬟进来通报，说新郎官已招待好了宾客，要过来了。新房里嬷嬷丫鬟们齐整站了两行，手里捧着洞房之礼所需要的物件儿。林月盈见状，知道自己该走了，轻声说了句：“姐——那我回了。”

　　林月仪抓着她的手，用力地攥了攥，最后还是松开了：“嗯，去吧。”就算是再有主心骨儿的姑娘家，新婚之夜，即将嫁作他人妇，多少还是会有些心慌意乱的。

　　林月盈走到大门外，正见到一帮与新郎官儿要好的年轻男子，簇拥着许公子过来。他们说说笑笑的，闹着想要进新房。许书杭身手灵巧，又有秦霆帮着，很快便逃脱了亲朋的“魔掌”，闪进门去。他命下人将新房的门儿一关，笑说：“去去去，看什么看，我夫人不给你们看！”

　　这些人多是武将家的公子，也有关外来人，言谈举止略粗糙些，饮酒之后更是不拘小节，果然如林月仪先前所说，是爱闹腾的。他们聚在新房门口儿不肯走，有的说着荤话打趣，有的趴在门上要听里面的动静。林月盈一见这阵势，脸都红到脖颈了，慌忙转身要走。

　　秦霆也是喝了酒的，略有些恣意起来。看见她脸红，伸手过去，作势要捂她的耳朵：“你别听这个。”

　　手虽然还是没碰着她，林月盈却更慌了神，咬了咬嘴唇说：“姐姐这里没事了，我回去了。”

　　秦霆说：“我送三姑娘回去。”

　　其他人还忙着在新房门口玩笑闹腾，关注点都在里头的一对新人身上，倒也没顾得上看他们这对今日最佳男女配角。于是二人便这样悄悄地走了。

　　平侯许贤早年间曾居关外，所以府上常有外地来人，走动拜访。许侯好客，前些年便命人扩建了一处别院，专留给来京的亲友客人住。许书杭是长子，婚事大操大办，宾客众多。所以也来了不少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凤毛麟角，聚在一处。许家也安排了不少节目招待。

　　林茂听着觉得有趣，便答应让林月盈也与宾客一样，在许府住上两日，第三日归宁时再和林月仪一同回去。不仅能结识些朋友，若有什么事也可近水楼台，再帮着她姐姐周全一番。

　　所以秦霆送林月盈回房，是送回许家的别院，就在许府旁边儿。一路上没有什么闲杂之人，月色正好，二人走着走着便随意说起话来。

　　林月盈低声问他：“今日的喜宴如何，戏可好听吗？”

　　秦霆答说甚好，略讲了几句，又笑说许书杭尽力躲了那些不饶人的亲朋好友们，并没喝太多酒，也算是逃过一劫。

　　林月盈知道应是秦霆帮了他不少，想了想，歪着头说：“可我看公子不像是饮酒之人。”

　　秦霆笑道：“从前随家父到过西昌，关西天寒，家父与哥哥便爱饮酒，也就跟了，恭敬不如从命。他们饮酒时，总会念起那首诗——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林月盈说：“古人饮酒多言愁事，公子家人有英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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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相大人（美滋滋）：今天送我家盈盈去参加许府的夏令营，三天包吃住，管接送还不要钱，希望她能广交朋友，增长见识，嘿嘿嘿。等等，( ⊙ o ⊙ )……怎么感觉她去的好像是《非诚勿扰》？？？